94、094

  沈回溪思量片刻,還是想提醒對方一下。

  他道:「鶴鶴,你有沒有覺得,三少對你的態度有點……」

  沒等他說完,林與鶴就把話接了過去。

  「有點過於親近了?」

  沈回溪挑了挑眉,失笑。

  看起來,林與鶴比他想像的還要警覺。

  林與鶴道:「是因為陸先生吧。」

  儘管陸三少無論是情商還是智商都和陸家其他人有著鮮明反差,但說到底,他還是陸家人。

  不管和陸三少認識多久,不管平時相處有多融洽,在陸難與陸家之間,林與鶴永遠會偏向陸難。

  沈回溪聽完,沉默了一下。

  ……陸三少親近人的原因,可能不是這個。

  不過雖然這認知和事實存在一點差距,最後的效果其實也差不多。

  鶴鶴能留心就好。

  沈回溪拍了拍林與鶴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林與鶴這人,體貼的溫柔是真,近乎冷漠的理智也是真。

  兩個人一同去了食堂吃飯。

  下午沒什麼事,林與鶴就先回了家。

  他不太忙,陸難卻很快進入到了最忙的階段。

  前些天針對陸難的輿論攻擊已經代表了一種信號——陸家徹底按捺不住了。

  原本這陣風.波是打算從輿論方面切入,抹黑陸難,順勢還能影響泰平,最後說不定能達成更深層的結果。

  畢竟泰平集團也不是鐵板一片。儘管目前的公司運作早已走上正軌,還逐漸呈現出了隱有上升的穩健趨勢,但對這位年輕的董事長,仍然會有被觸及了利益的人想唱反調。

  陸難把集團業績做得越好,他們越難反對,因此就只能打起其他主意。

  他們敏銳地察覺了這波輿論的可利用性,可以說,這一波針對陸難和泰平的負面攻擊,其實是裡應外合。

  而陸難一向手段強硬,對各種非議也從來置之不理,甚至當初香江小報那麼大肆地抹黑他「身懷巨器卻不播種」、「大概是不行」,陸難也從來沒出面澄清過,而是直接把媒體告上了法庭。

  但香江不是陸難的地盤,告了一家還會有一百家上來抹黑他,所以這種訴.訟最終也沒有造成多少威懾。

  這次也一樣。他們不怕被告,他們甚至就等著陸難來告,然後就可以藉此大做文章,說陸難小題大做,作為公眾人物別人說句話都不行,實在是心胸狹隘。

  甚至還可以上升到迫.害言論的高度。

  法律是法律,輿論是輿論。慣於操縱輿論的勢力有無數種方式可以顛倒黑白,自然會有大把的人相信。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最慣用的輿論上翻車了。

  與木鶴的婚姻關係曝光後,針對陸難的大部分謠言都不攻自破。就算再有一些偏頗言論,也很容易被找出漏洞,根本無法發揮預想的潑髒水作用。

  反倒是木鶴和陸難的cp粉隊伍越來越壯大,喜歡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可是一對具有事實婚姻關係的cp,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嗑到真的了」,

  粉絲們還致力於在各處找糖,畢竟細數之前發過糖的快抖何夕社、播主煮菠菜、泰平藍v號……各個領域都有,照這情況看,之後再從哪裡吃到糖,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cp粉找糖的力量是無窮的,沒多久,還真的有不少細節被扒了出來。

  扒得越深,cp越真,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以陸難照片為封面、木鶴題字的雜誌。

  大家開開心心地吃糖嗑cp,哪還會有人信那些酸氣四溢的抹黑中傷。

  公眾形象這種事,好的形象不一定能給實際動作添彩,但壞的形象一定會影響正常的運作——很多時候大眾輿論並不會細看真相,就是現在,因為諧音被無辜牽扯而受波及的無妄之災也時有發生。

  而這一波磕糖熱潮,就順利地抵消了那些抹黑攻擊所帶來的影響,讓事實能夠不受外力影響,用專業的方式正規解決。

  一天後,泰平集團法務部正式提起訴.訟,將121個涉嫌發布虛假信息的媒體告上了法庭。

  這些帳號中有一部分是香江注資的,另一部分是花錢就能買的營銷號,慣於帶節奏,還有一些是博眼球吸引流量的自媒體號。

  它們之前也沒少發布過謠言污衊和虛假信息,不過往往會因為當事人精力不足、訴.訟成本過高等原因,能僥倖逃過制裁。

  但這種事其實是正當維.權,一告一個準。而企業法務部最不缺的就是精力和耐心,一口氣連告了一百多個帳號。

  律師函發出來,這121個帳號不得不公開道歉,賠償損失。

  之後也就再沒有媒體帳號敢亂來了。

  而在訴.訟的過程中,法務部還找出了幾個挪用公司財產收買營銷號的泰平內部員工,甚至還有評級高至p12的管理層。

  在對營銷號提起訴.訟的同時,這些人員名單及違法事跡也被在集團內部通告,以單方過錯直接結束了勞務合同,處理得相當乾脆利落。

  與此同時,泰平旗下的匯平銀行還收.購了一家香江私有銀行,對銀行管理層進行大換血,雷厲風行地整治了該銀行的不良壞債和非法資金流動。

  但對這麼大的動作,香江媒體卻一致諱莫如深,罕有報導。

  即使真的有,也都只是照辦了銀行官網上發布的官方通告。

  只有極少數知情者放出了口風,說最近香江不少小報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因為他們的資金來源被切斷了,收取資金的帳號也因為違法被封禁了。

  這一整套操作下來,無論是大眾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都相當利落,讓人神清氣爽,堪稱大快人心。

  只是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林與鶴,卻有一點不開心。

  因為.哥.哥要走了。

  陸家對陸難的輿論攻擊是一種信號,陸難的反擊同樣也是。處理完輿論風.波後,陸難就準備動身去香江,處理南灣區的最後事宜。

  事關重大,這一走,至少就是一個月。

  陸難走前,林與鶴答應得很好——規律作息,不喝牛奶,每天塗唇膏,按時去找謝醫生復檢。

  陸難一走,林與鶴就開始心不在焉,想不起自己答應過的事。

  只會想哥哥。

  開學後的醫學生依舊忙碌,充實的課業幫林與鶴暫時分去了一些精力。

  但下課鈴.聲響起後的短暫寂靜,食堂人頭攢動時不經意瞥見丁點熟悉感的一瞬錯愕,實驗室里等待實驗結果時的片刻分心。

  都無緣無故地被同一個身影占據了。

  來勢洶湧,讓人措手不及。

  林與鶴的借閱記錄中有八十三本和愛情有關的理論著作。上百萬的字數,卻不及兩個字的威力。

  陸難。

  攪得人心裡瓢潑大雨,轉瞬又晴空萬里。

  思念之外,還有擔心。陸難把林與鶴保護得很好,陸家給的重重壓力,他沒讓林與鶴被波及半分。

  不過即使如此,林與鶴也知道這次已經到了決戰時刻,

  勝了,陸家將再無回天之力,敗了,前些天的那種輿論攻擊只會一次又一次重新上演。

  陸難沒和林與鶴說過其中細節,林與鶴也沒問。他相信哥哥,但相信和擔心不是反義詞,他依舊會每天搜集很多新聞,從一個又一個誇張的報導里,尋找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兩個字。

  耿芝來找過林與鶴,和他商量木鶴這個帳號的事。商量完了,耿芝卻沒能走成,又開始做起了免費顧問,幫林與鶴分析香江.的形勢。

  耿芝不是很高興,但還是把事情講了一遍,包括明面上的爭鬥,暗地裡的洶湧,甚至他們目前所在的、距香江千里之外的燕城,也同樣博弈兇險。

  比如身為陸家最重要繼承人之一的三少陸英舜,就沒有回香江。

  耿芝並沒有細說陸英舜留下的原因,對這兩位陸家少爺明里暗裡的爭鬥和合作,耿芝沒有一點打算深入了解的興趣。

  一個大變.態就夠讓人猜不透了,再加個小變.態進來,誰先摻和誰死得快。

  但毋庸置疑,陸英舜留在燕城,最明顯的影響,就是能保證林與鶴的安全。

  燕城是陸難的地盤。如果真有人孤注一擲想魚死網破,那也必須要考慮這位陸家繼承人的安危。

  林與鶴聽得雲裡霧裡,筆記都記了好幾頁。

  他畢竟不是這個專業的,又沒有接觸過豪門紛爭。晚上回家又把筆記複習了一遍,第二天一早醒來,最先回憶起的依舊不是什麼各種指數。

  而是哥哥的臉。

  林與鶴泄.了氣地把頭埋進枕頭裡。

  想他。

  特別想。

  怎麼能不想呢?

  怎麼花了這麼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意,苦得時候才倍加思念嘗過的甜。林與鶴總覺得愛情會讓人變得患得患失、束手束腳,看起來莫名其妙、不如不要。

  現在他終於也變成了自己旁觀過的莫名其妙。

  林與鶴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課本的邊角里居然出現了無意識寫下的陸難的名字。

  陸先生、隼、哥哥、甜玫瑰。

  還能寫得不重樣。

  想念得最厲害的時候,林與鶴就會發語音,叫一叫哥哥。後來他也不記得自己發過多少條了,好任性,對著那麼忙的哥哥還不分時間地發消息去打擾。

  但林與鶴就是想發。

  陸難也總會回他。

  他靠著那些語音度過了很多很長的夜晚。

  一個月之後,南灣區召開發布會,會議隆重又熱鬧,上百位要員出席,三家電視台、兩個線上平台同步直播。

  發布會正式宣告了南灣區開發計劃,分三個階段,總計十五年完成。

  承辦方——泰平集團。

  錘音落定。

  發布會召開的當天,泰平集團漲停,第二天,陸家三支股票全線飄綠,一片慘澹。

  緊接著,又傳出了陸氏旗下企業壞帳率過高、涉嫌偷漏巨額稅務的消息,一時間陸家風雨飄搖,頻傳動盪。

  更是有媒體直接在頭版標了鮮紅大字——

  大廈將傾。

  分別多日,林與鶴終於收到了陸難要回來的消息。

  「還有一點事情要收尾,」低磁的男聲熟悉得讓人鼻尖發酸,「最多一個星期,我就回去了。」

  林與鶴拿著手機走在下了課的學校里,笑著和迎面的同學點頭示意。

  笑意止不住。

  「嗯,哥哥保重身體。」

  「你也是。」

  遠方的消息終於讓林與鶴懸著的心放下了些許,他也終於有心情關注些別的了。

  最近學校要開「十佳歌手」比賽,甄凌弄來了四張決賽門票,要請全宿舍一起去看。

  燕大的十佳歌手比賽一直很紅火,決賽的門票更是一票難求,祝博不由好奇:「四張?你哪弄來的這麼多張?」

  「小璇給的。」甄凌說。

  小璇是甄凌新交的女朋友,正好是文藝部的成員。

  「她說她和閨蜜們有個喜歡的選手,想拉人進去給那個選手投票。」

  祝博問:「誰啊?」

  甄凌說:「說是7號,具體人名我沒記住,好像是個妹子。」

  等到當晚比賽現場,四個人坐在前排觀眾席,看著7號走上台,才發覺不對。

  祝博指著台上將近一米九的年輕男生,扯著嗓子問甄凌:「這就是——你說的——妹子?!!」

  他們坐的位置好像還是7號的親友團,7號一出場,身邊所有人都開始激動地歡呼尖叫,敲打氣球棒,顯得他們四個人格格不入。

  甄凌也懵了。

  「我靠?!!」

  他們四個的票和小璇不在一起,體育館裡信號也不好,他們也只能懵逼地聽下去。

  倒是一旁的林與鶴和沈回溪,看清台上的7號選手時,就將人認了出來。

  沈回溪撐著下巴,挑眉:「沒想到啊,陸三少還有這種興致。」

  林與鶴正想開口,前奏音樂已經響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

  這首歌是他聽過很多年,再熟悉不過的那首——

  《處處吻》。

  尖叫與歡呼聲漸漸停歇,偌大的場館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光束之下,那個眉眼英俊至極的男生身上。

  攝像機切特寫,大屏幕將他那毫無瑕疵的五官完美呈現出來,那人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令人心臟漏掉一拍的微笑。

  場內又有尖叫聲響起,但在喧囂之前,台上那人已經伸手抓過麥克,唱出了第一句——

  「跟他結束,她與他在一起。」

  一句之後,便是驟升的高.潮。

  「你小心一吻便顛倒眾生——」

  尖叫聲再起,已然合著旋律,成了這熱烈歌曲的一部分!

  磁性惑人的優越聲線,無可挑剔的完美節奏感,再標準不過的白話字音。陸英舜一開口,就讓前面所有選手都黯然失色。

  他當真把這首歌唱出了「一吻便殺一個人」的感覺。

  《處處吻》是首老歌,最近再度翻紅。能唱這首歌的人,皆是魅力迷人、驚才絕艷,無疑,陸英舜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了聲音,陸英舜的颱風也極為出眾,和同樣參加比賽的其他學生一比,簡直是跨級別的碾壓。哪怕是一些職業歌手,也不一定能有他這種風範。

  那是很難靠後天練習達成的,天生的舞台感。

  他生來便萬眾矚目。

  翻掌之間,陸英舜幾乎抓握住了全場所有人的心神,觀眾們不自覺地隨著他的歌聲尖叫、沉溺。一首歌的時間,不少人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了。

  直到旋律落下,場館內依舊餘音不絕,令人回味。

  現場的掌聲足足持續了半分鐘。

  每個選手要展示兩首歌,《處處吻》唱完,陸英舜又甩下外套,露出內里鑲著閃片的黑t和半截皮手套,唱了一首《亂世巨星》。

  陸英舜的選擇相當大膽,一首比一首難唱。不過以現場越來越熱烈的反應來看,很明顯。

  他成功了。

  陸英舜本身相貌嗓音就極為出色,舞台又極易將這魅力放大,在場不管是觀眾還是親友團,幾乎都被他所俘獲。

  林與鶴在台下看著,也不由感嘆。

  確實是豪門才養出來的人物。

  自信,耀眼,天之驕子。

  林與鶴望著那英俊的、足有五分熟悉感的側臉,忍不住想。

  哥哥在舞台上也會是這種模樣嗎?

  一曲唱盡,台上那高高睥睨的男生甩了一下額上薄汗,露出一點笑意,周.身冷傲的威壓一秒散盡,重新變成了溫和可親的學弟。

  他朝四面鞠躬致謝,笑著朝大家揮手,回應著場中的歡呼聲。

  在他對著林與鶴這邊揮手時,林與鶴也在鼓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與鶴隱約覺得陸英舜似乎看見了自己,還朝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又引起了一片驚叫聲。

  十六位選手全部唱完,陸英舜當之無愧地拿到了第一。

  當晚,他的照片就被傳上了校內論壇。第二天,他的比賽視頻就被學校帳號發在了綠博和快抖,《處處吻》那一段還小火了一把。

  不管網上如何,陸英舜在校內是徹底地出了名。

  林與鶴學業忙,沒怎麼關心過這個,不過就在陸英舜來找他的幾次,林與鶴就不止一次地遇見過有人來找陸英舜。

  來參訪的、來請他宣傳的、問他願不願意參加樂隊的,絡繹不絕。

  第三次和陸英舜見面時,正好有人來,想邀請陸英舜去參加校內話劇社的表演。

  林與鶴自覺地退開了一點距離,打算等陸英舜和人說完,不過陸英舜卻主動問他。

  「你看過他們的話劇嗎?」

  林與鶴想了一下,道:「大一的時候看過一場。」

  一旁的話劇社負責人適時插話,又把社團誇了一遍。

  林與鶴也跟著點了點頭。

  學校的話劇社的確挺出名。

  「你也挺適合演話劇的。」林與鶴說。

  陸英舜天生耀眼,和陸難很像。

  陸英舜「哦」了一聲,看起來似乎更感興趣了些。

  他又問:「那你有興趣來參演嗎?」

  負責人的眼睛一亮,林與鶴的外形條件也相當符合要求,這種買一送一的好事當然不能錯過。

  「這位同學想來也可以的,我們還有個重要角色,和陸學弟那個角色的對手戲也很多。」

  林與鶴愣了一下,搖搖頭。

  「我就不了,這學期課比較多。」

  負責人還想勸,不過林與鶴的態度很明確。

  他只能把希望重新放回陸英舜身上。

  但沒想到,剛剛還表現出了興趣的陸英舜又把劇本還了回來。

  「抱歉,我的時間可能也不太夠。」

  陸英舜最後也沒有答應。

  陸三少這態度的前後轉變似乎有些突然,不過林與鶴也沒怎麼留意。

  他一直覺得陸三少挺讓人看不透的。

  林與鶴的心思也不在這兒,陸難回來的時間漸近,他一心都撲在了哥哥身上。

  只是明確的時間還沒有定下,陸難那邊事務仍有波動,林與鶴只能繼續耐心地等。

  幾天後,林與鶴上完課從教學樓出來,路過那棵高大的金合歡樹時,習慣性地朝樹下瞥了一眼。

  結果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林與鶴已經跑了過去。

  「哥……!」

  不過等幾步跑近之後,林與鶴已經發覺了不對。

  不是哥哥。

  而是側身站在樹下,穿著一身深色長風衣的陸英舜。

  他們倆的側臉太像,林與鶴剛剛又只是不經意一瞥,恍惚間就把人認錯了。

  樹下的陸英舜轉頭過來,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他。

  林與鶴也不好直接離開,他摸.摸鼻尖,整理好情緒走了過去。

  「三少?」

  陸英舜單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剛剛怎麼跑得那麼急?」

  林與鶴正想隨意解釋一句,就聽陸英舜說。

  「嫂子這麼想念大哥啊?都把我給認錯了。」

  林與鶴朝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什麼人靠近之後才道:「學校里就別這麼叫了吧。」

  他問:「三少在這兒是要等人嗎?」

  陸英舜卻沒有被他岔開話題,反倒盯著他,笑了笑,說。

  「我以為你不會那麼想他呢。」

  林與鶴抿了抿唇。

  這話聽起來總讓人感覺有些奇怪。

  林與鶴也不是很想和陸英舜說他和哥哥的事,但陸英舜卻一改之前的善解人意,有意似的,仍在繼續這個話題。

  「大哥拿下了南灣區,之前那麼多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林與鶴沒有急著接話。

  他不太清楚陸英舜的立場,但陸難會讓陸英舜留在燕城,那他應該也不是完全站在陸家那邊的。

  林與鶴正思考著陸英舜和陸家的事,卻聽陸英舜說。

  「不過這麼一來,以後大哥要忙的時間就更多了,可能一年有一半都要待在香江。」

  陸英舜忽然靠近了兩步,微微低下頭來,俯視著林與鶴的眼睛。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林與鶴:「?」

  他一時沒聽懂:「考慮什麼?」

  陸英舜彎了彎眼睛,笑容溫柔,咬字清晰。

  「考慮和我在一起。」

  林與鶴皺眉。

  他疑惑地望著對方。

  「今天是愚人節嗎?」

  陸英舜還是那種笑吟吟的表情:「不是。」

  林與鶴轉頭想走,陸英舜卻已經先一步開口。

  「你不是覺得愛情沒有不可替代性嗎?」

  林與鶴猛地一驚,腳步一頓。

  陸英舜為什麼會知道這種話?

  他下意識地抬頭朝四周看去,陸英舜看著他的反應,有些無奈,聳了聳肩。

  「這兒沒有其他人,也沒有誰告訴我這些。」

  陸英舜甚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當著林與鶴的面關機。

  「沒有電話,也沒有錄音。」

  林與鶴一瞬間產生的所有懷疑被他一一說破,這種被人一眼猜出的感覺讓林與鶴有些不舒服。

  他強忍下轉頭就走的衝動,皺眉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相比之下,陸英舜的表情反而很輕快,甚至比剛剛林與鶴認錯人跑過來時還柔和了不少。

  「你和大哥結婚的時候就是協議吧,反正都只是任務,換個對象也一樣,不是嗎?」

  林與鶴臉色冷了下來。

  這和他自己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但他知道陸難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別人。

  「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些,」他冷冷道,「但我……」

  「這有什麼難知道的?」陸英舜笑了,「阿鶴,是你不知道。你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一眼就能讀懂。」

  「我還看過你的採訪,主持人問你,嚮往什麼樣的愛情,你說,愛情只不過是任務,你不相信愛情。」

  林與鶴心中一凜。

  這是他三四年前參加線上活動時的採訪,現在採訪他的那個社團都解散了,陸英舜又是從哪兒找出的這些?

  他想起陸英舜在結婚時送來的萬寶龍,想起前些天舞台上那首《處處吻》,忽然有些脊背發涼。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陸英舜究竟了解了多少?

  顯然,情況遠比林與鶴想像的更加糟糕。

  「最開始是協議,後來你也沒有轉變多少吧。」

  陸英舜像是已經吃定了他不會走,語氣也輕緩了下來。

  「換其他人過來,碰見大哥這麼好的條件肯定早就淪陷了,你卻一直沒有。」

  「因為你覺得,愛情只是任務,換個人,大哥一樣會對他很好。」

  林與鶴想反駁,卻聽陸英舜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對他說。

  「聽話,乖,讓我說完。」

  在很多方面,陸英舜都和陸難太像了。

  這種控制欲都一模一樣。

  「即使你後來知道了他對你好的原因,也沒什麼差別吧,那都只是過去。」

  陸英舜眉眼英俊,笑起來更迷人。

  「以後不都還是一樣的結果,不是嗎?就像你的父親在你母親死後就轉頭找了下一個,你也一樣。」

  「當這段關係不合適繼續的時候,就可以換另一個對象。」

  林與鶴下頜緊繃,牙關隱隱有些打顫。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剛剛他就想過,哥哥不可能把這些話告訴別人。

  那陸英舜現在所說的這些,這些幾乎和林與鶴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

  就真的只能是陸英舜自己看出來的。

  這種被看透的感覺比憤怒更讓人不舒服,近乎恐懼。

  讓人覺得自己仿若赤身裸.體一般,完完全全地被暴露於人前。

  陸英舜又放緩了語氣。他很會把握交談的節奏,緊逼完了又換成安撫,幾句話就把人的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沒有想要強迫你的意思,阿鶴,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選擇,一個新的對象。」

  陸英舜所說的正是林與鶴自己的理論,他將其化用得如此邏輯通順、理所當然,讓人幾乎無法反駁。

  「或許你知道,當時大哥的名字和我都一模一樣,陸英隼,陸英舜。我們沒有太多區別。」

  「剛剛你也把我和他認錯了。」

  陸英舜聲音低緩,一步一步,卸除心防。

  讓人再難拒絕。

  「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

  「你也可以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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