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應天的第一場雪
「那就做清蒸鱸魚。」
「那就做魚丸湯，再做個魚頭豆腐湯。」
「……」
一道道菜被端出來，廖天成的額前漸漸滲透出了汗珠，可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
一份份菜餚被送進了御膳房，等到了最後一份時，朱元璋竟然伸筷子去夾了一條魚放進了碗裡，然後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魚湯喝了一口，然後閉目享受了片刻。
等他睜開眼睛時，眼中已經全是迷醉之色，然後說道：「這魚肉嫩滑，鮮美異常，堪稱人間美味啊！」
廖天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說道：「這些菜餚都是陛下所愛。」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朕對你越發的滿意了。」
廖天成微笑道：「能為陛下分憂，乃是微臣的榮幸。」
朱元璋讚許的點點頭，說道：「你也辛苦了，此後朕會叫人送一些米糧和蔬菜過來，你就安穩呆在宮中，以後和玉清住在宮裡吧。」
這算是一種承諾，而且很重。
若是廖天成表現出不屑或是抗拒的態度，估摸著會死翹翹。
「多謝陛下栽培！」
廖天成行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朱元璋看向了窗外，輕輕嘆息道：「若非是朕無法自由出入宮城，哪裡需要伱來做飯？」
稍後他就吩咐道：「讓他們準備好酒，朕今晚要與滿朝文武暢飲，順帶為四郎接風洗塵……」
「遵旨！」
……
「丞相大人，陛下請您前往宮中赴宴！」
聽到這個消息後，胡惟庸皺眉道：「陛下從未召見臣，為何突然召見？」
雲奇笑眯眯的道：「陛下近來脾胃不佳，今日用膳時就吐了兩次……」
胡惟庸一怔，說道：「這是為何？」
雲奇珩搖頭道：「老奴也是不解，但陛下並未責怪，還叮囑老奴務必讓您前往赴宴。」
「嗯……」
胡惟庸猶豫了一下，覺得應該不是鴻門宴，畢竟自己也算是朱元璋信任的人之一。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去一趟吧，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他到了宮門處，見到了曹彬，然後說道：「某正打算找你商議事情，既然遇上了就跟某來吧。」
二人進宮後，一路穿過垂花門，沿著曲折的長廊到了乾清宮外。
「陛下！」
「進來吧。」
胡惟庸推門進去，看到了正在批閱奏疏的朱元璋。
「臣見過陛下。」
朱元璋放下筆，說道：「坐吧。」
「是。」
雲奇見狀趕緊搬了椅子出來，放在桌案邊上。
胡惟庸剛坐下，就聽到朱元璋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胡惟庸心中腹誹道：你家兒子在外面南征北戰你當然睡得安穩了，老夫可睡不著！
但明面上他可不敢和朱元璋鬧翻了，只好擠出一張笑臉來，「挺好的。」
朱元璋點點頭，然後問道：「你覺得廖天成如何？」
胡惟庸愕然道；「這個……微臣不懂，陛下，那是燕王殿下麾下的幕僚，微臣哪能評價？」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一團漿糊，不知道朱元璋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啥。
朱元璋的神色變幻不定，最後沉默良久才問道：「你以為……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胡惟庸乾巴巴的道：「好事。」
朱元璋的眸子裡閃過冷光，「為何是好事？」
胡惟庸心中一慌，說道：「陛下，臣……」
朱元璋盯住他的雙眸，說道：「朕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因為這個問題很重要。」
胡惟庸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念頭，最終他抬頭認真的道：「陛下，臣希望陛下能振作精神，恢復往昔雄姿，而不是整日醉生夢死。」
「哈哈哈！」
朱元璋笑了，笑的肆無忌憚。
「丞相的意思是，朕已經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了？不該再與北元大動兵戈？」
胡惟庸的心臟猛地劇烈跳動了起來，旋即他跪倒在地上喊冤：「陛下，臣沒有這個意思，臣只是想……」
「朕知道。」
朱元璋緩緩站起來，走到了胡惟庸的身邊，俯視著他說道：「朕知道你的想法。」
胡惟庸抬頭看著他，眼中的惶恐一閃而逝。
「你是怕朕把權柄交給了廖天成，從此之後你就失去了左膀右臂，甚至還會成為眾矢之的，對吧？」
「是。」
胡惟庸不敢辯駁，只能承認。
「那你覺得朕該怎麼辦呢？」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道你的擔心，不過廖天成這人……朕曾經試探過一番，覺得此人雖然有些城府，但卻並無什麼野心，而且他的忠誠度很高，值得信賴。」
胡惟庸心中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英明。」
朱元璋擺弄著腰間的配飾，緩緩說道：「朕覺著廖天成更像是……你。」
胡惟庸一愣，隨即低頭道：「臣愚鈍。」
朱元璋說道：「你的確是愚鈍，所以朕才會留你在京城，不過你也別得意，朕的耐性很差，等你老了，朕自然會換人。」
他轉身道：「朕今晚設宴慶賀四郎凱旋歸來，你也一同參加吧。」
他負手離去，胡惟庸起身拱手，然後說道：「臣……謝恩。」
……
應天迎來了第一場雪。
雪花簌簌而落，白茫茫一片。
皇城內外的人們早早的就躲在了屋檐下，等著雪停下來再活動。
廖天成裹著厚厚的皮裘，一邊抖著，一邊抱怨道：「娘咧，太冷了，還下雪了。」
朱玉清從身後給他披上了一件皮襖，「小聲些，待會被宰輔們聽到了，咱們就慘了。」
廖天成回頭看了看妻子身上單薄的衣服，忍不住勸道：「你呀！每次都只給我加衣，自己卻凍著了，回頭孩子生病了咋辦？」
「孩子？」
朱玉清的俏臉上浮出了喜悅之色，她伸出細嫩的手指頭撫摸著肚子，柔聲道：「孩子快出生了吧？」
廖天成說道：「是啊！就在今年初，太醫說胎位正，是個男孩。」
他的目光溫柔，看的朱玉清歡喜極了，「那妾身要給孩子準備些什麼東西？」
「不急。」
廖天成攬著她纖細的腰肢，低頭嗅了一下，「香噴噴的，你聞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