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本來蘇顏想著刺激蘇蓉一番,讓她臨死前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可是話說出了口,卻是突然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了。
有些時候,看淡了真的也就不在乎了,有些事情,覺得沒有意義便也真的是懶得去做了。
蘇顏最後看了一眼此時狀若瘋癲的蘇蓉,輕聲吩咐侍衛道:「解決了吧。」
說罷,她轉身就走出了門去,走出門之後,蘇顏依舊能聽見蘇蓉對自己清晰的謾罵聲,可她心裡沒有一點波瀾,甚至就像是沒聽見一般,依舊步伐端莊的向遠處走著。
過了沒一會兒,屋裡的謾罵聲戛然而止,蘇顏腳步突然一頓,緩緩轉身看向了那座低矮的房屋,靜默不語。
蘇顏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誰也不知道此時她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在想什麼。
直到一刻鐘以後,莊頭的女兒小跑著過來傳話:「王妃娘娘!郡主醒了!」
蘇顏這才緩神,匆匆離開。
而屋裡,此時楚晗尚且是懵的,她睜開了眼睛便看見了她父王、哥哥圍在自己的頭上,皆是滿目關心的瞧著自己。
楚晗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道:「父王,你們看我作甚?」
話說出口,楚晗才發現自己向來嬌軟的聲音有些嘶啞,喉嚨和鼻子裡也難受的很。
這股子難受的勁兒卻是讓楚晗腦海里忽然蹦出了一個場景來,記起了昨夜的事情。
她忽的從炕上直愣愣的坐了起來,沒看見到她想要找的人,楚晗立刻就焦急的拉著楚晏的衣袖問道:「我外祖母呢?還有清芷和清韻兩個呢?她們沒出什麼事兒吧?」
楚沐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她們都沒事兒,你安心歇著就是。」
楚晗點了點頭,心裡算是放心了,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就是一陣後怕,她睜著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抱著楚晏的胳膊撒嬌道:「父王,昨個是誰把我救出來的?我就只記得清韻進了屋來,然後我跟著她往出跑,但是一不小心摔倒了,再之後我好像就昏倒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著楚晗的描述,楚晏別提多心疼了,只是他一貫不太會表達,也只低頭拍了拍楚晗的背輕聲道:「清韻將你背出來的。」
楚晗方才還沒感覺怎麼著,可是現在卻是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了,她跪坐在炕邊抱緊了楚晏的胳膊問:「那事情可查明白了?好端端的怎麼就著了火了?」
楚晏很是享受自家閨女現在對自己的依賴,只是這個問題……
楚沐看了楚晏一眼,才對楚晗道:「昨個夜裡有丫鬟一不小心把蠟燭碰倒了,這才導致了走水。」
楚晏聽了楚沐的話,也很是配合的頷首道:「就是這樣。」
楚晗之所以到現在還這麼天真無邪的,就是因為緣故家人的保護。所有人都不願意讓她知道那些個污糟的事兒,所以每次不管出現什麼事情,楚晗身後都有一堆人幫著她處理,甚至是隱瞞真相。
楚晗並沒對楚沐的話產生任何的疑問,她嘟囔道:「哪個丫鬟這麼不知道小心?真是的……差點惹出來這麼大的禍,等回去了一定得罰她幾年月錢。」
聽了楚晗的話,楚晏頗為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你嗓子被煙燻啞了,先少說些話,等你母妃回來給你弄些藥吃。」
楚晗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她覺得嗓子很是不舒服,剛想和楚沐要杯茶水喝,就聽見了門被人猛地推開的聲音。
楚晗循聲望去,就見邢敏之滿面焦急的沖了進來,待看見楚晗睜著眼睛正坐在楚晏身邊之後他微微一愣,只是懸著一路的心卻是陡然落下了,他看著此時明顯安然無恙的楚晗,露出了一個微笑:「你沒事兒就好。」
看見了邢敏之,楚晗頓時就綻開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舅舅怎麼來了?」
沒等邢敏之回答,楚晏就往左一步將只穿著寢衣的楚晗擋了個結結實實,對邢敏之道:「晗兒還沒起呢,你且出去等著。」
「是。」邢敏之對楚晏作了個揖,卻是不忘又翹腳看了一眼自家活蹦亂跳的小丫頭一眼。
看著邢敏之被自家多事兒的父王攆了出去,小丫頭不樂意了:「父王!我與舅舅說話呢。」
楚晏一陣語塞,心裡湧上了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來,他總覺得自家的花兒這回是真的被人給連盆端走了。
看著自家父王那一臉憋屈,楚沐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了一個弧度偷笑,面前卻是故作無事的對楚晗道:「你穿著寢衣和舅舅說話像什麼樣子,母妃給你帶了衣裳來,一會兒你換上了再出來。」
楚晏也附和了一句,然後和楚沐兩個出了裡屋。
說是裡屋,這一個小小莊頭的女兒的閨房又能有多大的地方,所謂裡屋外屋只不過是用一個帘子分隔開了而已。
楚晏出了屋,看著額頭和鼻尖滿是細汗的邢敏之道:「路上累著了?桌上有茶水,自己倒。」
雖然楚晏的語氣很是冷淡,但是邢敏之聽得出楚晏這是在關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邢敏之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
自打他和楚晗的事情被徐璟鬧出來以後,雖然楚晏自打揍了他一頓之後對這件事情並沒表示反對,但是邢敏之卻是能感覺得到楚晏對自己的敵意的,因為自打那件事情出現之後,楚晏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縱然楚晏本來那張臉就很少有什麼表情。
不過邢敏之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這次楚晏罕見的對自己和顏悅色了一些,是因為他這次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莊子上來。
說起來……楚晏其實也挺壞的,接到了莊子上出事兒的消息以後,他一邊和蘇顏楚沐出府,一邊沒忘特意吩咐人把這件事情瞞了下來,而目的很簡單,楚晏就是想看看邢敏之到底對楚晗有幾分上心。
反正換做是當年的他,蘇顏那邊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都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