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蘇顏剛接到了魏府送來的喜訊,後腳就收到了陳靈霏的信,信里的內容是催促蘇顏趕緊去接她的,還說她一天都不想在魏家待了。
蘇顏當時答應的痛快,可現在卻是有些犯了難。
說實話……平時她仗勢壓人的事情沒少做,可那都是因為她有理。這件事兒她可是沒有一點理,她可是清楚,今日自己要是做了這件事兒,怕是明天就會有御史上摺子參她一本。
只不過想想陳靈霏被憂愁布滿了的面龐,蘇顏決定了自己硬著頭皮也得去,參她就參她,反正她背後還有楚晏和晉陽長公主這兩座大山呢。當然,去之前她沒往拉上了榮陽郡主,畢竟當初答應了陳靈霏的也有她一個不是。
站在嚴親王府門口,榮陽郡主有些遲疑的對蘇顏說了句:「要不……咱們叫上凝兒一聲?」
鍾凝那丫頭向來無所畏懼,打架她還沒怕過誰,當初那可是連夏墨初都敢揍的姑娘。
一會兒若是吵了起來,有了鍾凝在旁邊她們也不會處於弱勢。
畢竟她和蘇顏兩個以勢壓人還成,不太適合撒潑打架。
蘇顏覺得此話甚是有理,半路還特意去百味堂接了鍾凝。
鍾凝聽了蘇顏和榮陽郡主說的事情以後那叫一個雀雀欲試,沒有了之前的懨懨的模樣,興奮的就連袖子都擼起來了。
看著鍾凝這樣,蘇顏真是生怕她一會兒還沒等說話呢就動起手來,在馬車上囑咐了她半天,直到鍾凝把袖子擼下去才算作罷。
到了魏府,蘇顏一行人自是被恭恭敬敬的迎了進去,只是進了陳靈霏的屋,蘇顏卻只看見了躺在床上身體虛弱的陳靈霏和一屋子伺候的人,卻沒看見那位剛落地的嬰孩的蹤影。
是以蘇顏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靈霏,孩子呢?」
陳靈霏昨個傷著了身子,現在尚坐不起來,她躺在床上看著進屋的幾個人激動的就快要哭了,現在聽見了蘇顏的問話,她撇了撇嘴:「別提了,我剛把孩子生下來就被我婆母抱走了,連看都沒讓我看一眼,她說什麼是怕我剛當娘養不好,可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她是打算放在自己身邊養著的。」說完,陳靈霏嘲諷的笑了。
榮陽郡主一皺眉,目露不悅:「也著實是過分了些。」
這更加堅定了她們要把陳靈霏帶走的信念。
蘇顏坐在床邊給陳靈霏診了診脈,是沉脈,她這是愁緒纏身,導致邪郁於里,陽虛氣陷,脈沉無力。
放下了陳靈霏的手,蘇顏問道:「舅母來過了嗎?」
一會兒肯定會鬧起來,如果威遠侯夫人一會兒鬧起來的時候到了攔著她們,那她倒是難做。
「一早就帶著我嫂子來了,只是後來被我婆母氣走了。」陳靈霏抿了抿嘴:「你們也知道,我那婆母嘴巴不饒人,我母親又是個敦厚的。」
「這也太過分了。」鍾凝擠到了床邊信誓旦旦的對陳靈霏道:「你放心,我現在就把孩子給你搶回來去!」
陳靈霏和鍾凝兩個也只見過幾面,只不過她們兩個都是自來熟,性子也相仿,雖然不常見面可也惺惺相惜。
只是搶人家孩子這事兒說的簡單,辦起來可是不容易的。
蘇顏和榮陽郡主還有鍾凝兩個在陳靈霏房裡嘀咕了半天,才最終研究好了策略,然後在陳靈霏充滿了希望的目光中離開了這個房間。
路上,榮陽郡主有些擔心的問了蘇顏一句:「表嫂,要不我自己去吧?你這肚子……我實在有些擔心。」
蘇顏搖頭道:「我來之前和你表哥說過了,你表哥給我帶著不少暗衛呢,你不用擔心。」
說話間丫鬟引著幾人到了魏侯夫人的住處。
丫鬟打簾,蘇顏先進了屋,榮陽郡主跟鍾凝在她後面跟著,一進裡屋蘇顏就看見了屋裡兩個搖籃並排擺著,嚴氏就在搖籃邊上看著搖籃里的兩個孩子,滿面的笑意。
那其中一個孩子看起來比另外一個大上不少,想必應該就是那位小妾生的庶女了。
蘇顏和這位侯夫人嚴氏並不熟,只是知道她在貴婦圈裡頭有個精明的名聲,平時管理家事也是出了名的好手。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威遠侯夫人才給陳靈霏定了他家,想著嚴氏能幹一些,陳靈霏就能輕鬆許多。
可誰能想到,人後的嚴氏卻是這副模樣?
嚴氏看見蘇顏幾人進來,精瘦的臉上笑容斂了幾分,薄薄的嘴角也落了下去。在她看來,不管孩子是誰生的那都是她魏家的血脈,是她的兒孫。對於陳靈霏的娘家人來看孩子這事兒她是很不樂意的,更別提剛才威遠侯夫人過來竟然還想抱她的孫兒。
只不過……眼前的這兩位可是她惹不起的,嚴氏不情不願的給蘇顏見了禮,才又和自己面前的這幾個「小輩」打了招呼:「幾位剛剛去看過靈霏了?」
其實說是小輩,可單拎出來,蘇顏和榮陽郡主誰的身份都比她高。
蘇顏笑了笑:「看過了,本來本王妃和榮陽來是打算看看孩子的,只是靈霏說孩子被夫人抱過來了,我們兩人便過來了,之前也沒通知夫人,倒是我們叨擾了。」
先禮後兵,這是她們之前就研究好了的,不然一進屋就唇槍舌劍的,難免落了人口舌。
嚴氏臉上笑容算是徹底僵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對蘇顏道:「這孩子剛剛睡著,怕吵醒了他,王妃娘娘要不等等?」
蘇顏看得出來,嚴氏是真的很不想讓她看孩子,難不成她臉上寫著搶孩子三個字?不然嚴氏做什麼對她這般提防?蘇顏根本想不到,人家不是提防她,而是提防所有陳靈霏的娘家人。
榮陽郡主就沒蘇顏這麼客氣了,她倨傲的看著嚴氏:「我們只是看兩眼罷了,我們也不是那等不懂事的小兒,不會吵醒了孩子,還是說,夫人是不想讓我們看?」
嚴氏又不能明著說不讓看,只得不情不願的讓出了一塊地方,讓榮陽郡主和蘇顏到了跟前。只不過就算是讓蘇顏到了跟前兒,嚴氏的一雙細長的眼睛的也緊盯著她們,心裡是不舒服到了極點,恨不得趕緊把她們攆走。
蘇顏和榮陽郡主看著搖籃裏白白嫩嫩睡得香甜的孩子,再想想此時剛剛生產後身體虛弱還未曾見過自己孩子一面的陳靈霏,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皆從對方眼裡看見了心疼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