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那位馮貴妃這些日子連番誣陷六皇子和七皇子,是方便日後他為輿論造勢的。」
楚晏的話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蘇顏偏偏就覺得這裡面不對。馮貴妃是二皇子的人,楚晏他們都能得到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的打算。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真打算狗急跳牆,那他倒騰出這麼多事情來幹什麼?閒的嗎?
「不,還有一個可能。」蘇顏突然揚起了臉,認真的對楚晏道:「挾天子以令諸侯。」
楚晏挑眉,他們之前的推斷一直靠的都是手裡的證據,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只是最後被推翻了。
蘇顏緊接著說道:「其實我剛才說的沒錯,宮裡很有可能很快就會傳出立他為儲的消息。只不過……下旨的人可能不是皇上。」
「馮貴妃!」蘇顏的話立刻就提醒了楚晏。
「看來事情和我們想像中的有些不同。」楚晏立刻就下了床,一邊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外裳一邊對蘇顏道:「我得出去一趟。」
「嗯。」蘇顏知道事態緊急,也下了地,幫著楚晏整理好了衣裳。
臨出門時,楚晏低頭吻了一下蘇顏的唇瓣:「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送楚晏又出了屋,蘇顏躺在床上也沒什麼睡意,乾脆就又起身翻起了醫書。不過沒多久,她肚子裡的小傢伙就開始抗議了,在她肚子裡嘰里咕嚕動個沒完。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蘇顏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肚子裡的小傢伙又是一陣骨碌。
屋裡也沒人,蘇顏撩開了衣襟,輕輕拍了拍自己隆起的不算太大的肚子,剛才被拍過的那個地方就鼓起了一個小包。
「原是娘吵到你休息了。」蘇顏自言自語了一句,立刻就吹了油燈脫鞋上床。
說來也奇怪,本來蘇顏一點睡意都沒有的,可是腦袋沾上枕頭,沒多大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這天夜裡,蘇顏倒是睡得安生,只是楚晏他們一眾人,聚在一處幾乎一夜未睡。而最可憐的當屬連辛,因為蘇顏一個簡單的推斷,這一天晚上差點跑折了腿。
翌日一早,太陽剛剛升起。
皇帝醒的很早,天還沒亮就醒了,可他腦袋裡一片昏沉,睜開眼睛連東西都看不真切,甚至,他都沒有辦法去思考。
此時他唯一還能勉強思考的一件事情就是,是不是他之前的懷疑都是假的,根本沒有人給他下藥。是不是他現在病體拖沓是因為蒼天把憐兒還給了他,而這一切的代價就是他的生命?
皇帝不得而知,因為他剛剛想起這事兒,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皇帝再次醒來已經是晌午了,馮貴妃命人拿了一早就煮好的粥來,一勺一勺的餵皇帝吃下,之後又端來了茶水,餵皇帝吃下了藥。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格外體貼。
皇帝靠在床頭,看著眼前這個溫柔小意的女人,一切都仿佛回到了當年。
馮貴妃給皇帝擦了嘴角上的藥汁,柔聲問道:「皇上的頭今天還痛嗎?」
皇帝點了點頭,馮貴妃溫柔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隱隱的光芒,她坐在床邊溫柔的給皇帝揉著額頭,輕聲引導道:「皇上昨個不是說要貶六皇子為庶人嗎?旨意您還沒寫呢。」
皇帝閉著眼道:「穆如海呢?讓他下旨就是。」一睜眼睛,他就感覺天旋地轉的難受。
馮貴妃道:「您忘了?昨個您把穆公公罰入了辛者庫。」
皇帝這才恍惚的想起來昨日的事情:「那就讓周……」
皇帝話沒說完,馮貴妃就又道:「皇上,您也好幾天沒出屋了,要不然今日您親自下道旨意吧,出去曬曬太陽,也好讓外面的人知道您身體尚還康健呢。」
「也好。」皇帝點頭應了,在馮貴妃的伺候下,乘著轎輦去了御書房。
一進御書房,馮貴妃就屏退了左右,扶著皇帝坐在了龍椅之上,又按照皇帝的指示拿出了一份空白的聖旨。
與此同時,鳳藻宮內,皇后的人也開始行動了。
整整兩刻鐘之後,皇帝才顫抖著擬完了一道聖旨。
馮貴妃站在皇帝身後,眼看著皇帝從暗格中拿出了玉璽,目光閃過一絲暗芒。
半個時辰後,馮貴妃扶著皇帝拿著剛剛寫好的聖旨出了御書房的門。
御書房的門是沖南開的,此事正值晌午,太陽高懸。皇帝出門的時候正好被太陽照到了眼睛,他下意識眯了眼睛抬頭看著天上高高的太陽,在眼睛看見那刺目的光芒之時,皇帝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睛逐漸的有些睜不開。
馮貴妃注意到了皇帝的異樣,立刻上前扶住了皇帝:「怎麼了?皇上?您哪兒不舒服?」
周圍伺候的人也都圍了過來。
皇帝擺了擺手,剛想說自己沒事兒,就突然兩眼一翻,毫無預兆的暈了過去。
沒有人看見在剛才的那一刻,馮貴妃的手按上了皇帝後頸上的一個穴位。
在別人的眼睛裡,皇帝是自己暈倒的。
吩咐侍衛把皇帝抬回了自己宮裡,馮貴妃又命人去請了御醫,以照顧皇帝為藉口,屏退了左右。
根本沒理會尚還昏迷的皇帝,馮貴妃在屋裡沒有了人的那一時間,把她進門時放在了柜子里的一道聖旨和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拿了出來,她覺得這裡並不安全。
想了又想,馮貴妃轉身打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她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在周圍之後,動作很是利索的就從窗口一躍而出。
再回來的時候,馮貴妃手上空無一物,只有繡鞋上沾上些些許青苔。
關上了窗戶,馮貴妃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了一陣喧譁,宮女急匆匆的腳步聲也傳進了她的耳朵。
馮貴妃調整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才打開了房門問來人:「怎麼了?」
那宮女面色很是焦急:「貴妃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帶著好幾隊禁衛過來了!」
禁衛?
馮貴妃目光閃爍,心裡對於一會兒將要發生的事情大概已經有了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