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凝在嚴親王府已經聽說了楚晏被判秋後處斬的消息,沒等蘇顏的人到,她就趕緊著回來了,一進屋鍾凝就喘著粗氣到:「師姐,我姐夫那事……」
「我都知道了。」蘇顏指著屋裡站著的一個身量和楚晏差不多的男子問鍾凝:「把他易容成你姐夫,你有幾成把握?」
鍾凝眨著大眼睛盯著那死士左看右看,然後突然問:「師姐你要幹什麼?」她當然能給這人易容,不過要看用途,如果太精細了她是做不了的。
蘇顏道:「你給我織兩張人皮面具,我想辦法帶他進去天牢,狸貓換太子。」
狸貓換太子?她師姐這膽子也忒大了吧!
鍾凝瞪大了眼睛,聽了蘇顏的話連連擺手:「師姐你可拉倒吧,就我這技術,你可別鬧了。」
「不拘多像,左右天牢光線暗也看不清楚。」蘇顏剛才特意想過鍾凝手藝不精這個問題,這暗衛相貌普通,鍾凝就算做的不太像也不會有人注意,至於楚晏的臉,他在天牢里光線昏暗,屆時只要躲在角落裡,不會有人注意的。
鍾凝聽完認真的想了一下,對蘇顏道:「三天,我至少需要三天。」
「好。」蘇顏頓了一下道:「都需要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鍾凝只說自己都有,然後就出了門去。
蘇顏看著那一直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死士,心裡有些愧疚,她覺得為了楚晏而害了一個人的性命挺殘忍的,可她沒別的辦法,為了夫君,她只能自私一回。
想了想,蘇顏才道:「此番你一去,我……」話出了口,蘇顏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死士對蘇顏行了個大禮:「世子妃不必多說,能為世子爺死而後已是屬下的榮幸。」
楚晏養著的死士無一例外都是孤兒,自然沒有任何牽掛,他們生存的意義,本來就是為了自己的主子去奉獻一切。
鍾凝坐在屋裡看著自己面前的瓶瓶罐罐,第一次認真的去做一張人皮面具,說實話,她倒也不是不精研此道,只是懶得做的太精心而已。
挖出了一指頭的凝膠,鍾凝想了半天,才認真的把它塗抹在自己提前描畫好的模具之上。
接下來蘇顏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這期間蘇顏害怕被人看出破綻來,只對外說自己悲傷過度一病不起,期間謝絕任何人看望。
蘇顏已經讓邢長林也向朝廷遞了請辭在家,其實是偷偷的讓人把他們三個送出了京城,她接下來要做的舉動和劫獄無異,這可是會誅九族的大罪。
至於安靖伯府,蘇顏在行動之前,會給晉陽長公主去一份書信,請求她幫忙保住安靖伯府。
次日晌午,采夏告訴蘇顏,靜王府的一應主子下人都被流放了,現在已經出了京城。
蘇顏一點都不在乎靜王府的那些人,看著采夏,蘇顏突然道:「我聽說程葉昨個來找過你,你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就隨他走吧。」
蘇顏打算把柳香和雲墜都託付給晉陽長公主,雲泉她是要帶走的。程葉一家脫了賤籍,不算是靜王府的家奴,所以沒被流放,蘇顏覺得把采夏託付給程葉是最好的。
采夏知道蘇顏接下來要做什麼,也知道她是不想連累自己才讓自己趕緊走的。可采夏卻跪下了,目光堅定:「婢子不嫁了,婢子要跟著您。」
蘇顏輕笑:「傻丫頭,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女子能碰見個心怡的人不容易。」
采夏連連搖頭:「世子妃待婢子好,無論刀山火海,婢子都願意陪您去走。再說了,路上也不能沒個照顧您的人,柳香太嬌,雲泉粗心大意,雲墜年紀還小,婢子可不放心讓她們跟著您。」
蘇顏心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連累了采夏,目光閃爍,她起身扶起了采夏:「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跟著我吧。」
讓采夏去收拾包裹,蘇顏又叫了連辛進來,把自己的部署都和連辛說了,語罷,又道:「現在肯定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咱們府上,所以你做事的時候要格外小心,這件事情別透出一點風聲去。」
「是,屬下這就去辦。」連辛之所以不再勸阻,一方面是他真的拿不準現在世子爺到底是否真的還有把握全身而退,第二點就是他知道世子妃想要執行計劃肯定要進到天牢里,到時候二人一見面,如果世子爺心裡有準,肯定就會阻止世子妃的動作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些天裡,有很多楚晏的朋友私下派了下人來晉陽長公主府,蘇顏怕這些人里摻雜了別有用心之人,皆是沒見,只說自己病弱起不來床不便見客。至於嚴親王府、威遠侯府、安靖伯府派來的人,蘇顏也都以自己病弱糊弄了過去,唯一知道蘇顏近況的只有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聽說了蘇顏要做的事情之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刻就表示了支持,在外面幫蘇顏演著戲。
看著自己寫好的一摞子道別的信件,蘇顏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待她和楚晏安全離開之後,這些信件就會被送到各位收信人的手上。
三天的時間,鍾凝的人皮面具也沒做好,據她說,大概還需要一天時間。
第四天上午,蘇顏的房間裡才接了第一個客人。
是蘇箋。
蘇箋進了院子就聽見左廂房裡傳來了一陣陣曲調奇怪的歌聲。
「那時候~人們沒有土地~生活全都靠在兩隻手上~汗水~流在地主~火熱的田野里~」
蘇箋詫異的看向了那邊,聽著那奇怪陌生的歌聲問給自己引路的柳香:「是鍾姑娘嗎?」
「是。」柳香也沒多解釋,自打那天她家世子妃給鍾凝安排了活,鍾姑娘就經常唱這首歌,她好奇的問鍾姑娘為什麼唱這麼奇怪的歌謠,鍾姑娘只說蘇顏是個地主婆,壓迫她這個楊白勞給她幹活。
雲墜大概理解了鍾姑娘的意思,不過這些話她也不能和蘇側妃講。
蘇顏站在門口翹首以望,看見蘇箋進了門就趕緊問道:「可是七殿下讓三姐姐過來的?」
之所以蘇顏讓蘇箋進來了,是因為她心裡隱隱期盼著蘇箋是來給七皇子遞口信的。
看著蘇顏期盼的目光,蘇箋搖頭道:「自打那日殿下在早朝為世子求情,殿下就一直都被皇上派來的人看著禁足,這些日子我也見不著殿下。只是我放心不下你,這才求了七皇子妃出府來見你的。」
蘇顏倒也不算是太失望,她現在已經有了計劃,就算沒有七皇子的幫助,她相信自己也能救出楚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