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試探

  楚晏看著坐在桌子對面風度極佳的男子,又看了看他推到自己面前的契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還有什麼條件?」

  徐瑾瑜這方面一直都是夏墨初負責接觸的,可是今天一早夏墨初就給楚晏來了信,說是徐瑾瑜突然拒絕了夏墨初的邀請,要求親自和楚晏談。楚晏一聽便知,徐瑾瑜是不滿意己方開出的條件,畢竟如果徐瑾瑜當真不願意做這事,大可一走了之,何必要求再來見他。

  「世子果然是個聰明人。」徐瑾瑜微微一笑:「在下是個商人,凡事都求一個利字。您也應該知道,這可是會掉腦袋的買賣。夏公子給出的條件,還不夠我冒這個險的,所以我想加一個條件。」

  楚晏覺得徐瑾瑜這番話合情合理,頷首道:「徐老闆請說。」

  徐瑾瑜看著楚晏道:「事成之後,朝廷減免我三年的賦稅。」

  徐瑾瑜的胃口之大,縱然是楚晏聽了也眯了一下眼睛。

  廣和商號遍布天南地北,每年交的稅都是天文數字,更別說三年……廣和商號三年的賦稅,足夠堆滿國庫的十分之二了。

  「徐老闆胃口可是夠大的。」說著,楚晏翻開了徐瑾瑜的遞給自己的契約看了一眼,當看見上面一個個夏墨初已經答應給出的條件之後,楚晏收回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徐瑾瑜這胃口哪是大,這是太大了。

  徐瑾瑜卻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提出的條件有什麼問題,他施然一笑:「世子若是能做主應下,這契約我立刻就簽,一應事情我保證辦的漂漂亮亮的。若是世子不能做主,那在下就先告辭了,日後若有好的機會,咱們再合作。」

  說完,徐瑾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志在必得的看著楚晏,他自小就跟隨父親接觸生意,看人極准。在看到楚晏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是個聰明人,一定會答應自己開出的這個條件。

  「雖然徐老闆胃口的確很大,不過我喜歡。」楚晏看了徐瑾瑜一眼,拿起了徐瑾瑜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在紙上簽了字,又蓋了印章,然後將那契約重新推向徐瑾瑜,鳳目粲然:「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拿起了契約看了一眼上面簽的字,徐瑾瑜突然抬頭看向楚晏道:「世子就不怕我拿著這契約去告發你?」

  楚晏抖了抖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然道:「若是怕,我就不會坐在這裡了。」

  徐瑾瑜笑了笑,將那契約鄭重的揣在懷裡,起身對楚晏拱手道:「既然談妥了,那在下先行告辭,東西到時候我會親自護送,肯定會準時運到。」

  楚晏頷首,起身送了徐瑾瑜離開。

  這位徐老闆辦事倒是乾脆利索,絲毫都不拖泥帶水。年僅二十多歲,卻能把自己的生意做到這麼大,倒是個奇人。

  連辛在一旁忍不住咂舌:「世子,他提出的這個條件也太過分了,您怎麼就這麼答應了?」

  「鼠目寸光。」楚晏看了正在肉痛的連辛一眼:「那些東西,除了他以外沒人敢運。」

  「那七皇子那邊……」

  楚晏抖了抖那契約:「簽都簽了,他還能反悔嗎?」

  反正到時候少收賦稅銀子的也是朝廷,他是一點都不肉疼。

  連辛奸笑了兩聲,在楚晏突來的注視下陡然恢復正常。

  連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世子,那咱們現在回宮?」

  楚晏淡淡看了連辛一眼:「本世子已經許久未見顏兒了。」

  連辛面上一本正經的在開路,卻在心裡偷偷腹誹,前個晚上他家世子明明在樂安郡主那裡待到那麼晚才走,攏共也就一天多沒見,偏生讓他家世子說的跟過了一個月似的。

  與此同時,皇宮之內。

  皇帝和嚴親王盤腿坐在鋪了薄墊的榻上,榻桌上擺了一副棋盤,周邊站滿了伺候的人。

  「這局你輸了。」皇帝目光帶笑,看著已成勝局的棋盤。

  嚴親王笑呵呵的落下一子:「那可是未必。」

  說著,嚴親王捏著棋子緩緩落下,皇帝眼睛一亮,大讚此招高超。

  一局棋很快就結束了,兜兜轉轉,嚴親王還是讓皇帝勝了。

  兩人淨了手,嚴親王一邊擦手恍似和皇帝嘮家常一般道:「前幾天秦王去我那兒了,還給我帶了禮物,不過我沒收,他走的時候臉色頗不好看,估計會生我的氣。」

  聽了嚴親王的話,皇帝面色微變,他當然知道嚴親王說這些話的意思。這些年來,每當有皇子去嚴親王那裡討巧,嚴親王都會來和自己念叨一番。

  現在秦王竟然主動去攀結嚴親王?難道他給秦王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還是說……

  嚴親王將皇帝的表情看在眼裡,復又垂目笑道:「小孩子而已,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說起來,六皇子和七皇子前幾天也給我送了東西。」

  嚴親王說話間把六皇子和七皇子都拉下了水,自然就讓皇帝看不出來他是在針對秦王。

  皇帝一怔:「你的意思是……老七也……」

  「孩子們都大了,心思自然就活泛了。」嚴親王輕笑:「咱們也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身為皇子,哪有對那個位子不動心的,老七這是開了竅了,也是好事。」

  這段時間皇帝對七皇子實在是太不上心了,嚴親王此舉,意在把皇帝的注意力分散在七皇子身上一點,讓皇帝看見七皇子的好。

  皇帝沉默了一瞬,隨即看向了嚴親王,似是開玩笑的問了嚴親王一句:「那皇弟當初可有動過心?」

  嚴親王看著皇帝已經有了些白絲的頭髮,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他們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就註定了永遠不會像普通人家那樣一輩子和和樂樂。

  這麼多年了,雖然外面都盛傳皇帝對他的信任和看重,可只有嚴親王才知道,這種時不時來自皇帝的試探實在是讓他感覺心累。嚴親王打起了精神,面對這種問題,他一個字都不敢說錯,也不能說錯。

  「若是旁人繼位我肯定會想著與之一爭的。」嚴親王搖頭道:「可誰讓你是我同胞的兄長,自小父皇就喜歡我這個幼子,母后也疼愛我,父皇臨駕崩之前你們爭的頭破血流的,那時候我就想啊,這世上一切好的總不能都讓我占全了。」

  這一番話讓皇帝打消了心中疑慮,由此回憶起了當年的那些事,和嚴親王說起了他們幼時的那些趣事,皇帝一陣開懷。

  嚴親王喝了一杯茶杯掩飾住了內心中的波瀾。

  罷了罷了,他就算對不起這天下人,也一定會拼盡全力,把她的兒子扶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