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陸語堂被三四個大漢圍在一顆大樹前面,他手持軟劍奮力抵擋,可依舊隱隱處於劣勢。好在那周圍並沒有什麼人,鍾凝貓著腰跑到了眾人身後,突然灑出了一把藥去迷暈了陸語堂身前的幾個大漢,猝不及防之下,連著陸語堂也一起被迷暈了。
鍾凝剛剛得手,俯身去給陸語堂聞解藥,離她十幾步的地方就有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發現了鍾凝的存在,手持長劍奔鍾凝沖了過去,可此時鐘凝正急著給陸語堂聞解藥,渾然不覺。
「鍾凝!閃開!」蘇顏脫口而出,可是人聲嘈雜,鍾凝根本聽不見。想也沒想,蘇顏立刻向鍾凝的那個方向跑了過去,慌亂之中,蘇顏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等她急匆匆的爬起來,就看見一個青色身影向鍾凝的方向撲了過去,替鍾凝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蘇顏的心剛落下去,就立刻又緊揪了起來。
「噗」地一聲,劍尖沒入了夏墨初前胸,他整個人頓時墜了下去。
這時候連辛趕到了跟前兒,抽劍刺穿了那行兇的人。
「夏墨初!」鍾凝聽見聲音,回頭正好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腦子裡「嗡」地一聲,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替自己擋了一箭的夏墨初,蹲在了地上,鍾凝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她一邊抹淚一邊罵道:「你腦子有毛病啊?你替我擋什麼劍?不要命了?」
夏墨初只覺胸口處似乎是被什麼撕裂了一般,甚至都沒感覺到疼,他只看見了鍾凝花容失色的臉,可還沒來及的回話,整個人就突然就沒了意識。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夏墨初渾渾噩噩之中恍惚聽見了鍾凝的聲音:「夏墨初!我跟你說!哪怕是閻王爺來了!他也甭想從我手裡搶走你這條小命!」
夏墨初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可他怎麼也睜不開。
他又聽到了一個嬌軟的聲音:「凝兒,夏公子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別吵了,他沒傷到要害,不會有閻王爺來和你搶人的。」
夏墨初覺得自己很累很累,他嘗試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睜不開眼睛,終於,他沒抵抗過濃烈的倦意,再次陷入了沉睡。
楚晏走進了特意給夏墨初搭的帳篷,俯身看了一眼夏墨初,然後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今天這小子倒還像個男人。」
鍾凝蹲在夏墨初身邊,抬頭看著楚晏:「姐夫,他怎麼還沒醒?」
楚晏覺得有些好笑:「你確定是在問我?」這一屋子的大夫,鍾凝問他?
「她這是急的暈了頭,抓著人就問。」蘇顏擔憂的看了一眼夏墨初,替鍾凝解釋了一句,然後問楚晏:「人數都清點好了?」
提起這個,楚晏眉頭微皺:「咱們死了二十多個人,都是士兵,我已經讓人記好了名單,回去之後我報上去,朝廷會給他們家裡人送去撫恤金。」
蘇顏嘆了口氣,替死去的士兵的家人們痛惜:「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給再多的撫恤金又有什麼用?」
雖然心裡挺不得勁的,蘇顏還是沒忘囑咐道:「無論敵我,把他們的屍體都就地埋了吧,瘟疫的事情還沒完全過去,別再生出什麼岔子。」
楚晏伸手撫平了蘇顏原本微蹙的眉:「已經吩咐了下去,你別想太多,一切交給我處理。」
他不喜歡看她蹙著眉憂思的模樣,她該是永遠開心的笑著才是。
蘇顏點了點頭,可還沒到一刻鐘就又擔憂的問了楚晏:「那些土匪還有活口,你讓人查了嗎?」
「已經讓人去叫了邱州太守來,那些事情他們自會處理。」楚晏的態度看著頗為無所謂。
蘇顏詫異:「你不親自查?」
「懶得查。」楚晏搖頭,淡然道:「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誰幹的,何必去查?」
楚晏這話讓一直蹲在旁邊的鐘凝懷疑自己的智商有些問題,她的注意力終於從夏墨初身上離開了。
雖然蘇顏對於楚晏和裴守成之間的那些事情不太了解,可通過蛛絲馬跡也很容易的就想到了一個人。
「裴守成?」
「嗯。」楚晏點頭,看著蘇顏目露贊意。
看著這兩個人聊天,鍾凝覺得自己頭都有些大。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夏墨初,鍾凝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見夏墨初這樣,她心裡有些揪著痛,反正那種感覺挺難受的。她跟著她娘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了,面對受傷的病人她早已經麻木了,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所以她才這麼難受吧?
鍾凝如是想到。
又過了許久,夏墨初緩緩睜開了眼睛,可大腦里一片空白,他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姑娘!夏公子醒了!」夏墨初聽見了一個少女的聲音,意識逐漸復甦。
過了一會兒,先是蘇顏走過來扒開了他的眼皮看了一眼:「沒事兒了。」
「謝謝你剛才救我。」鍾凝一雙杏眼水漉漉的,看著他擔憂不已。
楚晏在他面前罕見的露出了一個笑臉:「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膽子。」
夏墨初突然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他可能……還在做夢吧。
不行,他得再睡會兒。
這個念頭剛從腦子裡划過,鍾娘子就走到了夏墨初,感激道:「多謝夏公子救了凝兒,這份恩情我記下了,日後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你儘管開口。」
看見鍾娘子,夏墨初咧嘴一笑:「伯母你放心,我沒事,我就是恰好碰見了,這要是個小貓小狗我都得救,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呢。」
本來銜著淚的鐘凝一聽這話頓時就炸了:「夏墨初!你竟然拿我和小貓小狗比?」
嗯,這樣才對嘛。
看著鍾凝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樣子,夏墨初心裡這才踏實,看著鍾凝哭的跟花貓似的小臉,撇了撇嘴道:「鍾凝,你真醜。」
見夏墨初還有閒心氣鍾凝,蘇顏站在一邊淡淡的問了一句:「麻沸散的有效時間已經過去了,你不疼嗎?」
蘇顏話音剛落,帳篷里立刻傳來了一陣殺豬似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