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楚晏,笑道:「果然,朕果然沒看錯人,楚晏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皇帝這一句話一連說了三個果然,足以說明他對楚晏的欣賞和看中。
縱然是面對皇帝的誇讚,楚晏也依舊保持著那副清冷樣子:「臣也只是做自己的分內之事而已,擔不得皇上如此誇讚。」
從之前的接觸,皇上就知道了楚晏是這幅性子,不過他並不覺得楚晏這樣有什麼不妥,反而因為楚晏面對他這個帝王也寵辱不驚,才更對楚晏滿意,覺得他就是一個做純臣的好苗子。
問過了楚晏,皇帝又把目光放在了秦同身上。他早先就聽人說過,有個叫秦同的少年小將,二十出頭就勇猛無比,背後更是沒有家族勢力,正是因為如此,皇帝才想著將這個叫秦同的小將軍培養起來給秦王增添助力。
只是……這人就是秦同?不是說秦同只有二十出頭嗎?可他眼前的這個男子別說二十出頭,就說是三十有五也是也有信的。
只見他身材魁梧,皮膚因為常年暴曬的緣故看上去偏黑,臉上的絡腮鬍子幾乎占滿了他大半個臉,不過露出來的眼睛倒是明亮。
皇帝有些不太確定的問秦同:「你就是秦同?」
雖然知道皇帝是在問自己,雖然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回話,可是秦同想著剛才孫長廷的囑咐,又看孫長廷沒讓自己說話,秉承著軍令為先的想法,秦同閉著嘴硬是沒說話。
孫長廷帶了秦同好幾年,哪會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當即站出來替秦同解圍道:「他叫秦同,是臣手下的一名將領,此番是初次進京,攝於皇上龍威一時說不出話來,還請皇上莫怪。」
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秦同,他看上去可是不像攝於龍威啊:「朕有所耳聞,聽說秦愛卿也是位悍將!」
孫長廷給秦同使了個眼神,小聲道:「皇上問你話呢!」
秦同這才開口:「您別聽他們瞎說,我…哦不,臣,臣不是啥悍將,臣……」他也想像楚晏他們說話好聽點,文雅一點,可是他從小就沒讀過書,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大字不認一個,雖然想法是好的,可是一開口就變了味,急的他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秦同這抓耳撓腮的樣子惹得皇帝發自內心的愉快,不過同時也對於傳聞有了質疑。
孫長廷看出來了皇帝眼中的懷疑,心下一驚,站出來替秦同說著話:「啟稟聖上,他從馬上摔下來摔壞了腦子,雖然看上去憨傻了一點,可是打仗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聽了孫長廷的解釋,皇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著秦同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
楚晏看著皇帝看向秦同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的打算了,像秦同這種一根筋而且腦子不太靈光的人最是忠誠,輕易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想來皇帝也把主意打到秦同身上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看著孫長廷問道:「大夏國的那位七皇子呢?沒隨同你們一處進京?」
孫長廷道:「臣怕此番出什麼意外,特意與護送他們的那隊人馬岔開了行程,他們大概明日就能秘密進京了。」說好聽點是護送,事實卻是押送。
雖然大夏國的人答應了割地並簽署停戰文書,可誰也不能保證大夏國此番不會心懷鬼胎,如果中途大夏國的人把他們七皇子救走了,那一切就都成了笑話。
「好,朕知道了。」孫長廷辦事皇帝是信的過的,不過皇帝還是按照慣例問了他一些軍事上的事情,又命內侍擬了犒賞三軍的旨意,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到楚晏身上。
「朕先前答應過你,等你歷練歸來便將金吾衛指揮使的位子交給你做,如今看來,你當之無愧。」
雖然晉陽長公主和蘇顏相像的事情讓皇帝起了那麼一絲的疑問,可是那點猜忌在皇帝心裡也不算什麼,派秦王去查也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心裡對嚴親王因為這種憑空的猜測產生隔閡。
其實在皇帝心底,他對於嚴親王這個自己唯一的一個同胞兄弟還是很信任的。
楚晏之前就對此事已經有了準備,不卑不亢的對皇帝作揖道:「臣,謝主隆恩。」
七皇子原本還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雖然心裡高興,可面上卻很是淡然的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楚晏,然後又低下了頭,依舊是那副什麼也不關心的散漫樣子。
六皇子的詫異可就是實實在在的了,金吾衛指揮使這個位子很是重要,他父皇竟然選了楚晏來坐這個位置,那就說明他父皇對楚晏是真的看重!
「恭喜。」六皇子嘴角含笑看著楚晏,他一向是不喜歡結交這些個世家子弟的,可是自從去年和四皇子的對壘讓他吃了幾次虧之後,他心裡的想法就已經鬆動了。
楚晏面無表情的看了六皇子一眼,對於他的示好只微微點了一點頭,這讓六皇子頗有些下不來台。
皇帝的目光不著痕跡的從六皇子身上掠過,眼中意味不明。
六皇子被皇帝的目光掃過,頓感頭皮發麻。
皇帝又對秦同道:「你呢?這次你也居功甚偉,想要什麼獎賞?」
還有獎勵?秦同想也沒想就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臣現在能吃飽飯就已經很不錯了,您不知道,以前我在家的時候一頓就有這麼一小碗糙米湯喝,我現在一頓有一盆白米飯可以吃,還有肉吃,我不要什麼獎勵了,只要能吃飽飯就行。」秦同一邊比劃一邊和皇帝說,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把「臣」變成了「我。」
面對秦同,皇帝的反應異樣的寬容,耐心的和秦同解釋引導道:「你可以跟朕要個京官當。」
「我不在京城當官。」秦同一點都不知道皇帝的「良苦用心」,只一心念著回去打仗:「我還得回去打仗呢,在京城當了官就沒辦法去打仗了。」
秦同如此赤誠讓皇帝感覺很是難得,他罕見的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意:「那如果有一日沒仗可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