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她當初那麼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晉陽長公主的信任!難怪晉陽長公主會賜她這種榮寵!
榮陽郡主慌亂的拿出了手帕給蘇顏擦著淚:「顏妹妹別哭,你別哭。」看著蘇顏哭了,榮陽郡主發自內心的升起了一股子罪惡感和慌亂感。
蘇顏也不想哭,可是她忍不住。
上一世加上這一世,整整兩輩子她都一直認為自己的親娘死了,每當她想念陳姨娘的時候,都會去那座廢墟守上一會兒。天知道她有多羨慕那些個還有娘疼的孩子!可是現在蘇顏知道了自己的親娘還活著,而且還貴為長公主,蘇顏心裡卻沒有一點欣喜,反而全是苦澀。
「既然她是我娘,為什麼她從前不去找我?為什麼她不認我?為什麼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她不去救我?為什麼?」
榮陽郡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蘇顏,只能笨拙的不斷給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心疼的拍著蘇顏的後背:「顏妹妹你別哭了,其實姑母她很疼你的,她不能認你是有苦衷的。」
「苦衷?」蘇顏淚眼朦朧的看著榮陽郡主。
「其實姑母的身世也挺可憐的……」說著,榮陽郡主也不管蘇顏聽不聽得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當年的事情都告訴了蘇顏。
當年還是幼童的晉陽長公主意外的被拐子拐走之後,期間幾次被轉手,最後因為長得好看被賣到了青樓,幸運的是晉陽長公主十五歲那年還沒等被掛牌子就被安靖伯贖了出去,跟著安靖伯回京做了他身邊的一名姨娘。
那些年間嚴親王和皇帝的人都一直在找晉陽長公主,可是命運弄人,嚴親王的人找到晉陽長公主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候晉陽長公主已經被大夫人害了。可好在嚴親王最後還是救回了晉陽長公主的一條命。
晉陽長公主身為皇室公主卻遭遇了這些,為了皇室的尊容體面,嚴親王當時就想滅了安靖伯府滿門,可是偏偏晉陽長公主是個心軟的,雖然她恨大夫人,可是她不願意看見整個安靖伯府都因為她湮滅,所以求著嚴親王和皇帝撒了謊,隱瞞了她曾經的一切。
至於蘇顏……這些年來晉陽長公主一直偷偷求著嚴親王去找蘇顏,嚴親王也的確找到了蘇顏的下落,知道蘇顏被人收養了而且過得還挺好,嚴親王就放心了,但是也故意向晉陽長公主隱瞞了這件事情,因為他害怕因為蘇顏的存在將自己當年做下的欺君之舉牽扯出來。
再後來就是蘇顏進京之後了。
蘇顏進京之後晉陽長公主一直都關注著她的消息,甚至還偷偷的出去看過蘇顏兩次,原本晉陽長公主看著蘇顏過得好就心滿意足了,直到蘇顏主動找她,說要給她治病,晉陽長公主這才漸漸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近蘇顏的心,最後還冒險的將蘇顏領到了皇上跟前兒。
「姑母不去接你這件事情不怪她,要怪你就怪我父王吧,姑母也想認你的,可是……可是皇伯伯那關她沒法過啊!姑母心裡肯定也苦,你怪誰也不能怪她啊。」榮陽郡主苦口婆心的勸著蘇顏。
聽了榮陽郡主說的話,蘇顏愣住了,臉上的淚水也漸漸乾涸。
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
知道了晉陽長公主的為難之處,蘇顏心裡對於晉陽長公主的那點埋怨已經消了大半,冷靜下來想想,晉陽長公主自從見了她之後對她的確很好,她沒有什麼可怨的。
至於上輩子晉陽長公主最後為什麼不救自己……應該也是有苦衷的吧。
蘇顏不願意讓上輩子的事情擾了自己這輩子的判斷,老天讓她重活一次不是為了讓她自哀自憐的。
比起糾結過去,她更願意珍惜現在。
蘇顏腦子裡一下子就清明了,豁然開朗。
拿手絹擦了一下臉上乾涸的淚痕,蘇顏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讓姐姐笑話了。」
榮陽郡主吩咐丫鬟去打了水又拿來了冰塊:「你快洗把臉吧,看看你這張臉,哭的跟小花貓似的。」
看著蘇顏哭的紅腫的眼睛,榮陽郡主別提多心疼了。
她是真的把蘇顏當作自己的妹妹對待。
看著蘇顏的情緒平復了,榮陽郡主面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你別怪我之前瞞著你就好。」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蘇顏哭的嗓子有些微啞,可是聲音堅定:「我想去見見她,親口問問她。」
蘇顏私心的想要去認晉陽長公主,只為全了自己兩輩子的心愿,她想做個有娘的孩子。
榮陽郡主知道蘇顏說的是晉陽長公主,很是支持的瞞著嚴親王親自陪著蘇顏去了晉陽長公主府上。
在蘇顏到達之前,榮陽郡主的貼身丫鬟就已經先去和晉陽長公主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是以蘇顏到的時候晉陽長公主的寢殿內只有她一個人一襲大紅宮裝站在殿中,看著裊裊向自己走來的少女,心緒萬千。
蘇顏剛踏過門檻,榮陽郡主就命人把寢殿的門關上了。
雖然晉陽長公主戴著面紗,可是蘇顏偏偏就是能感覺的到她一定是在看著自己的。
晉陽長公主緊張的看著蘇顏站定在了自己僅僅兩步之遙的地方,她的腦海在這一瞬間想過很多種可能,可就是沒想到蘇顏對自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想看看您的容貌。」
晉陽長公主聞言,笑著摘下了自己頭上一直戴著的面紗。剛接到榮陽郡主消息的時候她心裡百感交集,可她馬上就做好了決定。
在晉陽長公主揭開面紗的一剎那,蘇顏愣住了。
那是一張多麼熟悉的臉啊!這張臉和她想像中的陳姨娘幾乎一模一樣,可在那張本該美艷絕倫的臉上,卻生生的橫著一道肉色的疤。
融在了骨子裡的母女之情讓蘇顏再也顧不得其他,心疼的摸著榮陽郡主臉上的那一道疤,白皙纖細的手指不停顫抖著:「這是怎麼弄的?」
「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晉陽長公主知道蘇顏做過的那些事情,知道她已經替自己讓大夫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所以晉陽長公主不想再提過去的事情,反而握住了蘇顏的手,一雙桃花眼忐忑的看著蘇顏:「以前都是娘親不好,你能原諒娘嗎?」
晉陽長公主這一聲「你能原諒娘嗎」讓蘇顏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傾瀉而出。
蘇顏直接用實際行動回應了晉陽長公主。她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給晉陽長公主行了一個大禮,口中哽咽出聲:「娘親在上,請受女兒一禮。」
她有娘了,她不再是沒娘的孩子了。
「好孩子。」晉陽長公主開心的笑了,眸子裡的淚花徐徐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