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入林(三更)

  陸危樓瞭然。

  隨後,整個宅子開始忙碌了起來。

  有人準備馬匹,有人準備乾糧,有人探路。

  陸危樓梳洗後重新換了一身輕便黑衣,顧千雪將手臂的咬傷處理了,也快速泡了個澡,將有可能沾染毒物的頭髮也洗了乾淨,與陸危樓兩人服用了一些解毒藥物,便繼續了逃亡。

  這一次,是騎馬。

  顧千雪再次感謝某人,教會她騎馬,讓她在古代擁有「駕駛技術」,暢行無阻。

  晨起,城門大開,陸危樓帶著顧千雪以及幾人從隱蔽處翻牆出去,其他人出演國籍的血月樓成員則是裝成馬販子,牽馬出了城門。

  兩伙人在城外集合,上馬狂奔。

  ……

  午時。

  當宮凌安照理到玳林時,手上拿著一隻如同冰塊一般透明的玉佩。

  這是賠禮。

  前一天兩人有了不愉快,他更是賭氣沒在玳林用晚膳,如今想想實在不應該。畢竟她被囚禁在玳林,已不容易,他應該包容。

  宮凌安甚至預想,這一次來免不得白眼,如果真被冷面相對,他大人有大量也忍了。

  卻沒想到,玳林中央的小宅子靜悄悄的,好似沒人居住一般。

  近幾日纏繞在心頭的陰影再次襲來,難道真如同他所預料的一般,她……離開了?

  他先是沖入她的房間,卻發現了無一人,而後跑到啞奴的房間。

  剛推開房門,就能聞到一股異香,是迷藥。

  啞奴依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宮凌安以上美眸眯緊,殺氣四溢,他轉過身,狠狠看向門口的方向。

  一聲悶響,手上價值連城的玉佩被他捏得碎如粉末。

  「顧!千!雪!」憤怒咆哮。

  因為清爽的空氣沖淡了迷藥,再加上宮凌安的咆哮聲,啞奴瞬間驚醒,看向門口背對著自己的主子,吃驚,「啊?爸?媽?爺?」用僅能發出的幾個聲音表達心中的驚訝。

  宮凌安微微側身,因為憤怒,殺氣混合著內力,將他衣袍吹得紛飛,明明是室內,但卻如同灌入颶風一般。

  「顧千雪,跑了。」

  啞奴一愣,不小心從床上栽了下來,雙眼滿是難以置信。

  宮凌安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中了迷藥。」說著,抬腿準備走。

  「啊!啊!啊!」啞奴大叫,連滾帶爬地追出去。

  院子裡,一身紅白相間綴著金色絲線長袍的宮凌安靜立在院子當中,午時的陽光那般猛烈火辣,但宮凌安身旁卻依舊冰冷如斯,「你是想問,本座要做什麼?」語調無比平靜,好似沒有怒意,實際卻憤怒到了極限。

  啞奴匆忙點了點頭。

  「自然是要追。」宮凌安道。

  啞奴伸手指著自己,又指著玳林的門口。其意是——我也去。

  宮凌安冷哼一聲,「用不著你,廢物。」說完,身形一閃,用輕功離去。

  整個小宅子,再次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靜。

  啞奴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她一雙烏黑的雙眼空洞,兩行淚水無聲流下。

  她的心很疼,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疼。

  不是因為自己丑,不是因為主子不喜歡她,而是因為顧千雪的離開。

  其實顧千雪不知的是,啞奴經過一夜的努力,已經從「爺」的聲音發展到了「雅」,她臨睡覺前還想著,第二天醒來一定要給千雪說「雅雅」,卻沒想到,再次醒來,天變了。

  千雪怎麼說走就走,難道對她沒有留念嗎?難道對主子也沒有留念嗎?

  為什麼?

  啞奴就這麼坐在院子當眾,無聲地哭了,久坐不起。

  ……

  逃亡持續。

  顧千雪的騎術不算精湛,勉勉強強能在馬上不掉下去,這樣狂奔,她整個人的肌肉都是繃緊的,心跳已經瀕臨崩潰,她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從馬上掉下來。

  每人一匹馬,沒人顧及她。

  千雪繼續咬牙堅持。

  突然耳廓震動了下,有人發信號。

  顯然,所有人都接到了信號。

  為首的陸危樓將手揚了揚,而後慢慢勒了馬,腳步放緩。

  顧千雪也鬆了口氣,她都不知道再這麼下去,她要怎麼辦。

  很快,有馬蹄形,有人從斜著的小道沖了過來,「報!主子!」是一名楚炎國籍的人。

  「說。」陸危樓道。

  「大概二十里有追兵,追兵的速度極快。」那人道。

  陸危樓凝視了下天空,又看了下身後的人,「我們走山林,不走平路,」又看向顧千雪,「你來本座馬上。」

  「……」顧千雪知道坐別人馬是什麼滋味,絕對比自己騎馬要顛,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麼多人看著,她哪好意思?

  陸危樓只是瞥了她一眼,視線就沒在她身上,而後看向他選擇的路,「你應該知道,自己已到極限了,再撐下去摔下馬,本座也就白救你了,難道還要為了面子苦撐?」

  「……」一語中的。

  是啊,再這麼狂奔一會,她怕是真的不行了。

  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面子值幾個錢,再說她早就沒什麼面子。什麼清白什麼聲譽,都是狗屁,她沒有、也不稀罕。

  說著,臉上撐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陸樓主,你的馬能接受兩個人的體重嗎?」

  陸危樓的馬比一般的馬兒高大健壯,在馬匹中算是巨馬,「沒問題。」

  顧千雪翻身下馬,當雙腿落地時,雙腿抖得厲害。

  走到陸危樓的馬前,他俯身伸出手,顧千雪將手放在他的手裡,借著他的力氣登馬。

  她是想坐在他身後的,但發現當自己的手被其握住後,坐在那裡或者怎麼坐,就不適她的自由了。

  他的力氣很大,如同擺弄個小玩偶似得,將她塞在自己身前的馬鞍上。

  「……」顧千雪的臉火辣辣的,低著頭,告訴自己。她沒啥清譽,不用害羞,街頭蕩婦都比她清白許多。

  好在,隨行的人都時刻做著搏命的準備,誰還在意她這小女兒心思。

  馬隊繼續前行,向林子裡。

  林里前行有一個好處,有遮掩。

  殺手們的武功雖不算頂尖,但最擅長伏擊刺殺,只要給他們遮蓋物,每一個殺手都能殺十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