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平日裡的厲王是心狠手辣的地獄修羅的話,此時的厲王,只是一心求母康復的普通男子,更是一個害怕失去母親的可憐孩子。
當強壯且深不可測的厲王渾身顫抖卻硬撐時,顧千雪忍不住該死的母愛泛濫。
她在心中譴責自己——女人的通病呵,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心疼他,難道忘了之前被掐脖子的時候了?
不過與現在相比,她倒是蠻懷念當時掐她脖子時那鐵鉗般的大手。
想著想著,顧千雪嘆了口氣。
剛坐下的厲王一驚,猛地抬頭,「難道是母妃情況不妙?」
顧千雪趕忙搖手,「不不,是我的情況不妙。」
說著,低頭查看秦妃情形。
依舊是聽心聲、診脈,而後伸手在秦妃肘部某一穴位狠狠一按,只見秦妃手臂立刻彈起些許。
厲王雙目大睜,「這是什麼?」
顧千雪狂喜,心臟砰砰之跳,幾乎摁耐不住狂喜的心情。
但她依舊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而後繼續檢查。
房內依舊安靜,但隱隱有一絲騷動。
在確定了這個方法行之有效,秦妃娘娘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改觀後,顧千雪這才鬆了口氣,且釋放了自己狂喜的心情。「王爺,有效!真的有效!」
厲王睜大眼,想站起,卻又跌坐回椅上——他體力已經透支,加之昨夜一夜未休息,如今能清醒,只憑他強大毅力。
顧千雪顫抖的雙手捂住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喊出來,面色卻忍不住漲紅。
少頃,情緒終於有了平靜,才慢慢鬆開手,「王爺,您應該也想到那個問題了吧。」
只見,厲王靜坐在椅上,情緒早已平靜,若不是蒼白的面頰以及被汗水打濕的衣領,無人能看出厲王此時體力透支。
「切勿將母妃病情透露出去。」平靜道。
顧千雪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想法,如今可以肯定娘娘是被人下毒暗害,無論那個人誰,只要娘娘沒死,那人定會在暗處監視。娘娘之前安全的原因,是因娘娘病情沒有進展。但如今若真有進展,那人怕就不會無動於衷了。」
厲王抬眼,眼神略帶驚訝地看向顧千雪,眼神中帶著些許讚賞。「沒錯,這件事除了你與本王,不能讓第三人知曉。」
顧千雪點了點頭,回過身,趴在秦妃的枕邊。「娘娘,從今往後,每一天民女都會來娘娘身邊,娘娘請記住,除非房內只有我和王爺,萬不得在外人面前動上半分,切記!」
可惜,秦妃依舊一動不動。
厲王眉頭緊皺,「母妃能聽見嗎。」
顧千雪答,「這種問題太過平常,無法造成精神緊張,所以從脈搏和呼吸上無法判斷娘娘反應。但無論娘娘能不能聽見,我都會每日對娘娘說的。」
頓了一下,顧千雪又道,「看來以後策略要調整了,每日都要空出只有我與娘娘的獨處時間,否則若娘娘病情有所康復,傳出去,可就糟了。」
厲王依舊望向門外,未回答。
「南山院的下人是否可靠?」顧千雪問,隨後,又覺得自己這問題可笑,「那人能害得了娘娘,勢力便非同小可、防不勝防。」
依舊未得到絲毫回應,顧千雪只覺得自己在演獨角戲。
最後,顧千雪也不說話了,趴在秦妃耳邊說起了悄悄話,希望這種「精神療法」也能起點作用。
突然,厲王開口了。
「過幾日,本王要去西部,大概兩個月時間無法回府。」
顧千雪一驚,「你要走?那娘娘怎麼辦,誰來給娘娘輸內力?」
難怪,厲王一直未說話,原來在思索這個問題。
「你。」厲王道。
顧千雪指著自己鼻子,「我?你瘋了嗎?我不會武功,輸什麼內力!?」
厲王轉過頭,深吸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扶著桌子,忍了好一會,才穩住身形。「本王會找人專門教你武功,你只習得內力便好。本王大概還有十日動身,這十日你抓緊練習,若十日仍無法習得內力,便先用銀針代替,等本王回來。」
「十日!?」顧千雪吃驚。
雖然剛開始聽說能學武功,她很高興,但就算是不懂什麼武功什麼內力,也知道,十天的時間學會武功根本是做夢。
「呃……那個,王爺啊,民女有一事不解,能否請王爺賜教?」顧千雪小心翼翼地問。
「恩。」厲王回應道。
「您的內力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算不算是有天賦之人?」
「本王極有天賦。」
「那你是多久練出的內力?」顧千雪問。
厲王道,「一個月。」
顧千雪突然有種想揍人的欲望,但卻眼尖地發現厲王面色愈發紅潤,想來就算內力未恢復,但體力也恢復了許多,自己肯定是打不過他的。
將那揍人的欲望生生忍了,千雪道,「你練了一個月才練出內力,你指望我十天就練出內力?」
厲王深深地看了顧千雪一眼,若有所思。「本王有預感,你可以。」
顧千雪哭笑不得,「您對我還挺有信心,連我自己都沒什麼信心。」
「本王總覺得,你不是這世上的人。」厲王淡淡道。
一句話,卻如同晴天霹靂,將顧千雪雷得焦頭爛額。她對厲王是越來越害怕,因為他的腦子實在不同於常人。
最開始,對她口中一系列現代詞語瞬間接受,緊接著,只通過幾個應激反應便想到測謊儀。如今,竟直言說她不是這個世上的人。
恐怖,真是太恐怖了。
「但不是這世上的人,又是哪裡?」厲王突然輕笑一下,「看來,是本王多慮了。」
「對對,你多慮了,你多慮了。」顧千雪趕忙道,很是心虛。
厲王嘗試走了幾步,「這世上,本王能信任的人不多,你算是其一,只希望,你別讓本王失望。」說著,便走出了房間。
身後顧千雪指著自己鼻子,終於忍不住大叫道,「信任?信任個屁!前天你將我扔牆上,好懸把我打成壁畫!昨天又打我板子,差點沒把我活活打死!就你這樣,還信任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