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雪知道,二皇子在給她下馬威,故意斷了她的藥。
實際上她卻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即便沒有下馬威她也會「乖乖聽話」。
在沒有全身而退的方法之前,打草驚蛇是最幼稚的方法,以卵擊石,那卵得多傻?
但既然人家給了下馬威,她也就順坡下了。
經過此事,顧千雪趴在被窩裡「哭」了好久,食欲不振,神情衰落,啞奴還特意跑來指手畫腳的安慰自是不說。
這麼多天,顧千雪堅持不斷的吹暗哨,但卻依舊沒得到回應。
一晃,五天過去了。
顧千雪身上的傷口已經痊癒,本來紅彤彤的膚色變為白皙,身上的腫脹已經消失。
因為沒有鏡子,顧千雪見不到自己的臉,不過容貌已經不重要了,再這麼堅持下去想不到辦法,她就要成一具屍體,還是一具被人操縱的屍體了。
想著,幽幽嘆了口氣。
鐵鎖響動,是啞奴來了。
關於門和鐵鎖,這幾天趁啞奴不在,顧千雪曾偷偷去研究過。
先不說那鐵門,只說木門,實際上只是包著木門的邊,中間還是鐵板。
木門外的鐵欄杆,與普通的鐵不同,應是一種獨特的合金,她暗暗用內力試過,基本紋絲不動。
啞奴將食盒放在桌上,而後來到床前,伸手輕輕推了推顧千雪,小心翼翼的,是在叫她吃飯。
顧千雪越發覺得啞奴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可惜,卻被二皇子控制。
她坐起來,對著啞奴小聲說,「我不想吃飯,可以嗎?」
啞奴搖頭,用手勢表示——不能不吃飯,不吃飯肚子會餓。
千雪笑了下,道,「雅雅,你也知道他要將我怎麼樣吧?我要上就要稱為一具死屍了,哪還在乎餓還是不餓啊?」
啞奴緩緩低下頭,好似在想辦法安慰她。
突然,啞奴如同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用手比較臉,那意思是——即使你死了,也是一具漂亮的死屍。
顧千雪噗嗤笑了出來,「我漂亮?」
啞奴拼命的點頭,眼睛裡滿是艷羨。
千雪伸手撫了撫啞奴光潔的面龐,「我長得不醜,但確實不是什麼美女,從前也從未因容貌被人讚譽。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雅雅,你是我臨死前得到最後一絲安慰。」
啞奴還是搖頭,急得「啊啊」叫,用手不斷比劃著名——真的很美,很美!
之後,啞奴如同想到了什麼,低下頭,神情沒落。
顧千雪知曉,啞奴也很在意容貌,如果可以,啞奴也想變美。
「雅雅,我問你,」見啞奴單純可愛,顧千雪忍不住逗弄起來,「我長得好看,還是你主子長得好看?」指的是二皇子宮凌安。
而實際上,這問題不用問也知道答案,當然是宮凌安漂亮。
顧千雪認為自己再穿越多少次,也沒有宮凌安的容貌。
提到自己主子,啞奴雪白的小臉一下子紅彤彤的,眼神閃躲,用手勢表示——你們兩個都好看。
顧千雪見狀一愣,瞬間明白了什麼,雙眼迷緊,一個個惡毒的念頭如雨後春筍般涌了出來。
但下一刻,趕忙又甩了甩頭。
她放棄了。
啞奴是多麼純潔善良的孩子,啞奴一直小心翼翼地關心她,她卻要算計啞奴,她這樣,與那些歹人又有什麼區別?
顧千雪雖然不想做好人,但卻實在無法對啞奴這樣單純的孩子下毒手,想法被打消。
深呼吸一口氣,顧千雪擠出了一抹笑容,道,「雅雅,我拜託你一件事好嗎?」
啞奴點頭。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最近幾天我每次想到錫蘭妃娘娘的一顰一笑,都內疚不已,我想為錫蘭妃娘娘禱告,你幫我問問你主子,可否讓我再瞻仰娘娘的儀容,好嗎?」
如果說地下接受不到信號,地上總可以了吧?
啞奴猶豫。
顧千雪焦急,怕啞奴拒絕,畢竟再拖上幾日,她真中毒了就徹底完蛋了。
「雅雅,你一定要幫我!你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個姐妹了,再過不久,我就要稱為一具行屍走肉,便是想表達歉意,也無法表達,我會……死不瞑目。」說著,還擠出的幾滴眼淚。
啞奴終於被說動,點了點頭,拉著千雪的手臂搖了搖,指了指顧千雪,又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其意是——你吃飯,我就幫你。
顧千雪心中暖暖的,對啞奴無比愧疚。
如果她能離開這裡,真想將啞奴也帶走,讓她自由、追求自己的人生。
「好,我吃。」顧千雪到了桌旁,真的開始吃飯起來。
啞奴站在一旁,表情無比困惑,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便輕聲離開了房間。
啞奴一離開,顧千雪便放下了筷子,開始細細部署起來。
……
一炷香的時間後,鐵鎖有了響動。
顧千雪趕忙將計劃好的劇本重新在腦海中溫習,而後醞釀氣氛,準備開拍演戲。
門開了,小臉紅撲撲的啞奴先進了來,緊跟著是二皇子宮凌安。
今日的宮凌安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衣服,改良式,既有南樾國服侍的內斂,在邊緣處又有楚炎國的華麗。
看到白衣,千雪便想起了蘇凌霄,卻不知一別數日,其情況如何了。
同樣是白衣勝雪,但與蘇凌霄的清冷禁慾截然不同,二皇子宮凌安卻給人一種妖艷神秘之感。
二皇子見到顧千雪時,也微微一愣,頓了半晌,才道,「顧千雪,你又有什麼陰謀?」
顧千雪不解為何二皇子會停頓那麼一下,但卻未在意,「我能有什麼陰謀?如今的情況,我身中兩種毒,還被你囚禁於此,我只是想為娘娘禱告罷了,至於我的內疚……從見第一面,我便曾經說過,你以為我在說謊?」
「不用你禱告。」二皇子瞬間拒絕。
「我想,娘娘九泉之下,應該想看我懺悔的一面吧,」顧千雪笑道,「娘娘生平最是睚眥必報……不,是愛憎分明,如果我是她,只恨不得仇人跪在面前日日懺悔,那才解恨。」
「……」
二皇子緩緩走向她,俯下身,一雙精緻的眼滿是陰鷙,「你會懺悔?呵,直說吧,你想做什麼。也許我心情好,圓了你的願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