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將計就計(一更)

  這一日,顧千雪在院中練武,卻見許光宣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許光宣本同姚振和左罡在關東城大獄當夜值,自從被調到白日當值,一直安安穩穩,卻很少見其這般冒失。

  千雪停下舞劍,「光宣,難道大獄發生了什麼?」

  許光宣深吸一口氣調勻了喘息,這才道,「回郡主,出大事!今天竟有人帶著一名男子來認親。」

  「認親?」千雪疑惑。

  許光宣道,「對,那男子說是趙元帥的親生子,當初元帥遣散後院時,其中一名通房有身孕在身,離開後便發現,後來通房一生未嫁,獨自撫養了孩子長大成人。」

  顧千雪一聽便覺不可信。

  如果按照趙元帥所說,瀾枝分娩之前,趙元帥便出兵討伐,哪有時間與人同房有子?

  不過在此細想,也許是真的呢?趙元帥畢竟生長在男尊女卑、一夫多妾的時代,說趙元帥守身如玉,除了毀容愛人外不碰其他女子,連顧千雪都是不信的。

  「那男子多大年紀,容貌如何?」千雪問。

  「三十有餘,無論長相還是身材,與趙元帥都極其相像。」許光宣答。

  顧千雪沉默。

  初煙上前,「郡主,這怎麼辦?」

  「很難辦!」千雪也是矛盾非常,「不能妄下斷言,若他真是外公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怎麼辦?但即便如此,這私生子出現的時間也太過碰巧了吧,怎麼外公『瘋了』,他就出來了?」

  初煙冷笑一下,「這件事其實很好辦。」

  千雪一愣,而後道,「直接殺人滅口是嗎?」

  初煙挑眉。

  千雪搖了搖頭,「你越來越像殘暴的某人了。」但突然想起,他如此、初煙如此,便是陸危樓也如此,卻不知為何她身邊激進分子這般多。

  初煙就知道,郡主不會採取這辦法的,無奈地嘆了口氣。

  「光宣,誰帶這名男子來的認親的,如今這男子和元帥前妾室又住在哪裡。」千雪問。

  「回郡主,住在衙門。」許光宣答。

  千雪挑眉,「是嗎?如果這樣,說他是真的,我就不信了。」但不信又能怎麼辦,如果證據確鑿,假的也能成為真的。

  「你回復繼續當值,如果有時間就轉告外公,」千雪甜甜的笑了,精緻的面容上笑容陰險,「讓外公,既不要承認,也不要否認。」

  許光宣道,「是,郡主,那屬下就先回去了。」

  得到顧千雪的批准,許光宣離開。

  初煙道,「郡主,為何既不要承認也不能否認?」

  「如果否認了,先不說外公會不會露餡,只說,豈不是成了另一方人的好事?」千雪對著南城的方向輕輕一點,那裡,是趙家軍駐地。

  初煙瞭然。

  「讓他們撕扯去吧,咱們只要周旋平衡便好,直到兩方殺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咱們再出手,放有勝算。」顧千雪重新開始練武。

  初煙也收斂了思緒,繼續糾正顧千雪的動作,以及教導新的招式。

  ……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某些人可沒有顧千雪這般看得開。

  「張將軍,」薛旭峰大步進入將軍府,對著張溍武拱手,神色卻無比慌張,「剛剛監牢發生之事,您聽說了嗎?」

  而此時,張溍武也正與幾名心腹商量此事。

  心腹中有一張眼熟的面孔,不是別人,正是駱雄。

  「薛大人來得正好,」張溍武面色鐵青,但還是強顏歡笑,裝成一副大義凜然的看模樣,「我們正在商量此事,雖然元帥如此……但想到元帥能有後,張某也是倍感欣慰啊。」

  薛旭峰心中冷笑,但臉上卻未表現出來,「是啊,老天對趙元帥不薄,可惜趙元帥卻走了歪路。」

  一眾人又商談了一會,心腹們便被張溍武遣了出去。

  「薛大人,」關了門,張溍武再撐不住臉上的淡定,「那趙思途到底是什麼底細,您知道嗎?」

  薛旭峰道,「不知,但無論他是什麼底細,都不能是趙元帥的兒子。」

  張溍武也是狠狠地點了點頭——笑話,如果趙元帥有兒子,元帥之位搞不好就要世襲,即便不是世襲,好處落在他手中也是大打折扣。

  薛旭峰自然看出張溍武的小心思,奸詐地笑了兩聲,「那趙思途,多半是太子那邊找來的傀儡罷了。」就如同張溍武對於裴丞相一般。

  後半句,薛旭峰並未說。

  「我們該怎麼辦?」張溍武問。

  「我已派人調查了,當然你也別閒等著,」薛旭峰伸手一指關著的門,正是心腹們離開的方向,「考驗忠心和能力的時候到了,你說對嗎?」

  張溍武也是瞭然地點了點頭。

  平靜的關東城,實際上劍拔弩張,硝煙瀰漫。

  一晃,兩日過去。

  剛入夜,薛旭峰剛回到下榻宅子準備用晚膳,有下人來稟,「薛大人,門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您的管家叫馬文力,還拿著您的信物。」

  薛旭峰一愣,好好的,馬管家怎麼跑到關東城來了?「快讓他進來。」哪還有用膳的心思,惶惶不安起來。

  馬文力風塵僕僕,蒼老十歲了一般,見到薛旭峰就噗通跪倒,低頭痛哭。

  薛旭峰連忙將下人趕了出去,親自將門關上,快步到馬文力身邊,「馬管家,到底發生什麼了?」心底竟隱隱有了一絲喜氣,「是夫人她……病死了?」

  馬管家搖了搖頭,「不是夫人,是少爺……」

  薛旭峰一驚,頓時拽住馬管家的衣領,「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馬管家痛哭聲音更甚,「是少爺……偏院的的下人帶少爺外出遊玩,突然湧來一伙人將少爺奪去……」

  「報官了嗎?」薛旭峰怒吼出來。

  馬管家心中痛苦——如何報官?偏院的巧姨娘和子軒少爺身份見不得光,如果真報官了,裴相能忍?

  「不用報官了,少爺他……他……」說不出話來。

  薛旭峰心狠狠一落,將馬管家猛地推開,「子軒他怎麼了,你說!」

  「少爺他……遇害了。」馬管家趴在地上,痛哭不起身。

  薛旭峰只覺得眼前一黑,頹然跌坐在地上。

  他自然也知,事到如今,便是報官也無濟於事,人死不能復生,搞不好還能將偏院扯出來,「兇手呢?兇手查到了嗎?」

  馬管家抬起頭,「當時那伙人有人落下一物,那物是……丞相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