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帶錢,我帶了,這頓算我的。」太子很高興的摸了一把荷包,緊接著面色一僵。
顧千雪有種預感——太子也沒帶錢。
太子輕咳幾聲,「匡郢哲,梁貞。」
「屬下在。」很快,車外傳來兩人的鏗鏘的聲音。
「你們,帶沒帶錢。」太子底氣不足。
兩人先是一愣,很快道,「回主子,屬下帶了,不知殿下用多少。」
太子這才鬆了口氣,「夠一頓飯的就行。」而後笑逐顏開,「我們去哪裡用膳?」
千雪道,「聽太子殿下的。」
太子點了點頭,對車外道,「隨意找個酒樓。」
「是。」車外車夫恭敬答道。
緊接著,匡郢哲和梁貞到前面開道,車很快就上了長安大街,開始尋覓酒樓起來。
太子說是隨意找,但下人可不敢真隨便,自要找一個安全、乾淨、有特色還上排場的酒樓才是。
車內,顧千雪低著頭,不知是否應高興,終於有人幫她了,但心底卻是沉甸甸的。
顧千雪怎麼會想到,匡郢哲和梁貞精挑細選,最後卻選了聚膳樓。
「殿下,郡主,這個聚膳樓在京城極有特色,但凡有名氣的說書先生,都會定期來這裡說書,」匡郢哲道。
顧千雪扭頭看到蒙在燈罩上有一塊極為輕薄透明的白紗,伸手便拽了下來,往臉上一纏。
太子不解,「千雪,你這是?」
顧千雪道,「呵呵,呵呵……身為未出閣的女子怎好如何拋頭露面,成何體統?還是圍上好,圍上好。」
南樾國雖民風開放,但也有一些老學究、老傳統,不喜女子在外露臉,認為女子便是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太子只挑了挑眉,未詢問出口,便先下了馬車,又伸手去接顧千雪。
千雪哪能讓太子去接?飛快地跳了下去。
「小心摔到。」太子輕笑著提醒,溫柔無比。
顧千雪下意識離他兩尺遠,她覺得太子這人邪性,好像狐狸精一般。她雖然不喜歡太子、也覺得太子不是什麼良人,但她也只是個普通女子,不敢挑戰自己的未知的定力,否則失掉的,怕就是一生。
見顧千雪躲開了,太子也生氣,只是淡笑幾聲,「請吧。」既有紳士風度的將其請了進去。
顧千雪頭上罩著紗巾,自是沒人認出她,門口的人只掃了一眼,便以為她是民風保守家族出來的大家小姐,精力再次集中在說書先生身上。
「各位客官裡面請,」小二熱情的招呼起來,「請問各位客官,是要在大堂聽書用膳,還是想清靜去雅間呢?」
太子道,「自然是在大堂,畢竟說書先生是聚膳樓的特色。」
顧千雪欲言又止,「我們……去雅間吧。」
太子耐心安慰道,「寒姑娘可以嘗試聽聽說書,若不喜歡,咱們再去雅間。」
顧千雪還能說什麼?難道說之前她來過,還和裴千柔吵起來當笑話了?最後,也只能乖乖地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太子坐在其身邊,因為桌子不大,兩人距離不遠,太子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時不時的飄入千雪的鼻子裡。
說書是一個很累的工作,一個說書先生最多是說上半個時辰,中間夾雜著大鼓或琵琶休息片刻,緊接著再換一位說書先生。
「菜上來了,千雪你摘了巾子,吃一些嗎?」太子柔聲道,「你不餓嗎?」
「不餓。」顧千雪立刻拒絕。
在眾食客的掌聲中,下一位說書先生上場,那先生五十出頭,身材消瘦,帶著一種仙風道骨的模樣,儒雅有氣質。
他現實念了一段開場詩,而後拍了下醒木,與現代相聲形式很像。
大廳里的人聲漸小,「今日在下應講點什麼呢?換句話說,各位客官想聽些什麼呢?」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突然角落有人喊了一嗓子,「就講講千雪郡主吧。」
顧千雪後脊樑一涼。
太子疑惑地看去,而後又回眼看向顧千雪。
實際上,這叫託兒!說書先生也不是江湖百曉生指哪兒打哪兒,他肯定是有想說的話題,若下麵食客喊出來了,他就順坡下,但如果食客們沒喊,就由託兒來喊。
眾人一聽千雪郡主,立刻有了興致,「好,說說說,就說千雪郡主。」一些當日未親眼見顧千雪和裴千柔吵架的,更是嚷著要聽當日發生之事。
「咱們……去雅間吧。」顧千雪低著頭,將紗巾包得更掩飾。
但太子卻雙目炯炯有神,面色也是紅彤彤的綻放一張說不出的妖艷,「不行,就在這聽,」而後伸手撫了下自己光滑的下巴,「聚膳樓真是好地方,今日是誰選的聚膳樓,重重有賞。」
「……」顧千雪欲哭無淚。
台上說書先生自不知還有這麼段插曲,開始講當日聚膳樓本如何如何平靜,而後裴千柔如何如何到來,如何如何挑釁,千雪郡主如何如何還擊,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等等。
顧千雪驚訝的是,說書先生好記憶,當日她和裴千柔的對話竟全部複述出來。
「你吵架這般厲害?」太子湊了過去,低聲道。
顧千雪搖頭,「別聽他瞎說,沒的事。」矢口否認。
太子卻在顧千雪身旁,壓低了聲音,「待將來成了我的皇后,我在朝堂被人刁難,便派人通知你,你來幫我吵架如何?」
顧千雪一愣,「你的意思是,好人你來做,壞人我來當?」
太子笑眯眯,「我會對你補償的。」一絲溫馨、一絲曖昧。
千雪忽然發現事情不對勁兒,她如此接話,就好像是答應了太子的要求,「別扯了,我不當什麼皇后,也不當你的皇后。」之後,便閉了嘴,不再說話。
顧千雪深深知曉太子是個誘人上當的高手,沒幾句話便將人拐下溝。
說書先生說完,食客中便有人高聲道,「原來千雪郡主就是這般粗劣的女子,原本我還以為是奇女子呢,如今一聽不過如此。」
太子的笑容戛然而止,順著那人聲音便看去,卻見其是名年輕人,書生打扮,尤其是穿著,像是某個書院的服侍。
說書先生嗤笑,「人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這位仁兄的頭髮也不短,但見識……呵呵,」隨後,神秘兮兮對眾人道,「前幾日婦幼院之事,你們可想聽?」
#####【三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