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突然覺得自己的女兒變了,不像從前那樣任性,冷靜得好像變了個人,這種感覺好像……夫君。
想到心中最愛的夫君,趙氏蒼白的臉漸漸有了紅暈。
顧千雪沒留意趙氏的變化,沒了群鳥亂叫,她終於能靜下心來思索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抽絲剝繭,竭力將事情緣由想清楚。
靜下心來,本尊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只不過,人的記憶是有選擇性的,往往對某一事物越是關注,關於某物的記憶便越多。
顧千雪腦子裡的記憶,大半都是:哪件衣服好看、什麼東西好吃、哪家鋪子的首飾別致、哪家酒樓的飯菜可口……呃,差不多就是這些。
連最基本的國號、皇帝名諱以及國內大小事件都沒有,可以說是絕對的草包。
正當顧千雪懊惱時,卻從腦海中提取一個信息。
當獲取到這個信息後,可謂是驚得目瞪口呆!
「我是太子的未婚妻?」顧千雪指著自己精巧的鼻子。
「是啊。」趙氏理所當然的答道。
顧千雪只覺得這南樾國實在玄幻,「太子之妻便是太子妃吧?是未來的皇后吧?未來皇后不是應該母儀天下嗎?難道就讓本尊……不對,就讓我這樣的草包當皇后?」
趙氏不樂意了,「胡說,你父親是堂堂尚書,你外公更是鎮遠大元帥,太子妃之位除了你,還有誰有資格得?」
顧千雪嘴角抽了兩下——趙氏吹牛不怕閃舌頭,京城大小閨秀何其多,怎麼可能只有她有資格?不用遠說,便是近的就有一人。
二妹顧千柔。
本尊是喜歡太子的,雖然連人家太子的模樣都沒見過。
顧千柔是太子的表妹,也是喜歡太子的,原因很簡單:就在事發前的幾個時辰,顧千柔神秘兮兮的尋到本尊,告訴她,身為未來太子妃,就要幫太子剷除異己。
而太子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厲王。
是以,本尊才會不顧死活的加害厲王。
——不對!
顧千雪突然雙眼猛地一亮,如果記憶沒錯,她趁人不備推厲王下水後,身後有人推了她,也就是說,她也是被推入水中的!
院中突現吵鬧,打斷了顧千雪的思緒,原來是顧尚書的母親、本尊的祖母鄭氏派人來傳喚闖禍的母女兩人。
趙氏一下子就慌了,肥胖的身子在地上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怎麼辦,怎麼辦,不能驚動你外公,但一會問起來,我們可怎麼辦。」
顧千雪一把拉住趙氏的胳膊,沉聲道,「別慌,一會到老太太面前,平日裡你怎樣,今日還怎樣,無論別人如何問你、如何套話,你都一問三不知,只說不知道,記住了嗎?」
趙氏一愣,而後慌亂點頭。
顧千雪很是不放心,壓低了聲音,「娘,此事事關重大,如果有心人真想害我們,定會牽連到外公家,如果你不想外公家受牽連,就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趙氏一張臉慘白,狠狠點頭。
有丫鬟跑了進來,「夫人、大小姐,滿福院的丫鬟巧菊又來催了,說老太太已經等急,再不去就要發火了。」
顧千雪點了點頭,「來人。」
幾名丫鬟上前。
「為夫人重新梳洗,換一身衣裳,素雅些的,香粉也別用了。」
趙氏經過剛剛的那一番又哭又笑,現在臉上的妝容如泥漿一般,已經無法見人。
「是。」眾丫鬟只覺得大小姐身上散發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竟與平日判若兩人,趕忙聽從大小姐的安排,為趙氏重新梳洗,只單單擦了一層粉,穿了一條水藍色長裙,簇擁著出了院子。
一行人向顧府老太太鄭氏的滿福院快步而去。
走在半路上,顧千雪卻猛然發現一個問題,「我的貼身丫鬟玉蓮和玉翠呢?」
從人群中趕忙衝出來兩名丫鬟,穿的都是綠色衣服,正應了她們的名字。「小姐,我們在這呢。」
顧千雪點了下頭,卻不動聲色的放緩了腳步。
顧千雪美眸微眯,眼神閃過寒光。
如果記憶沒錯,這兩名丫鬟是顧千柔送給本尊的。而玉蓮和玉翠的名字卻是本尊從前兩名丫鬟的名字。
這件事又要追溯到一年前的某一天,本尊發現喜歡的一對玉鐲丟了,幾乎是將自己的聽雪院掘地三尺尋找,最後在貼身丫鬟玉蓮、玉翠兩人的房間各找到一隻,本尊大怒,將兩名丫鬟各打三十大棍後貶到廚房當燒火丫頭。
而如今的兩個丫鬟是顧千柔送的,叫什麼名字還真是忘了,本尊懶得記丫鬟的新名,便讓兩人叫了從前丫鬟的名字。
顧千雪將兩人的神態收入眼底,而後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便不再理會。
玉蓮和玉翠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心中皆有種不好的預感。
滿福院。
滿福院是顧尚書的母親、顧府老太太鄭氏所居住的院子,顧名思義,寓意福氣滿院。
此時真是應景的擠滿了人,可惜沒人臉上敢掛笑容,一個個臨危正坐、面色嚴謹,整個院子死氣沉沉的壓抑。
當大夫人趙氏和顧千雪一行人入滿福院後,隱約察覺到四周射來無數視線,或幸災樂禍、或神色惡毒。
入門,是一條石塊拼成的平整路面,再向內走不遠,就是敞著大門的堂廳,廳內正中央,坐著老太太鄭氏以及顧府男主人,也就是本尊的父親,顧尚書顧慶澤。
老太太鄭氏出身官宦名門,又嫁入官宦人家,其子又身居高位,於是,鄭氏極為自負,無論家外架勢還是家中規矩,極盡苛刻。
顧尚書顧慶澤則是有名的孝子,一切都以老太太為尊,所以這顧府主母之位,掛著的是趙氏的名兒,出的是裴氏的力,實際上掌權的,卻是這老太太,鄭氏。
顧千雪前腳剛邁入大廳,只聽顧尚書一聲震怒,「你這個不孝女,還不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