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雪猜到蘇凌霄不會像表現得那般隨和,越是有思想之人,其脾氣怕越是倔強,卻怎麼也未想過,能如此倔強。
蘇凌霄將銀票撕碎之舉,令顧千雪和初煙驚訝,氣氛一時間無比尷尬。
初煙自然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氣,這樣的事從前也並不是未發生過,但無論主子心中多麼不快,都不會當面表現出來,往往都是送客,隨後將其禮品毀掉,銀兩直接送廟裡,卻不會親自動手撕銀票。
蘇凌霄見顧千雪震驚的模樣,卻輕輕嘆了口氣,「你休息吧。」說著,用眼神示意初煙來接他。
「是。」初煙依言道,心中卻是暗恨顧千雪,她不敢想像主子會如何生悶氣,更不知會不會加重病情。如今在她眼中,顧千雪已經是個禍事母的代名詞,只要聽見顧千雪的名字,便准沒好事。
「等等,」顧千雪趕忙道,想用僅有的一隻胳膊抓住蘇凌霄,但距離太遠,最後這一抓卻變成了揮舞。「蘇公子我錯了,我懺悔,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嗎?我一定痛改前非,絕不會讓你生氣了。」
蘇凌霄身子一頓,面色閃過一絲窘色以及倉促,「千雪誤會了,在下並未生氣,只是希望你好好休息罷了。」
顧千雪搖了搖手,「別騙人了,你心情好的時候都自稱我,心情不好的時候自稱在下。再說了,你面色極為難看,估計心中都氣死了。拜託,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吧,殺人不過頭點地,何況我只是還錢。」曾幾何時,連欠債還錢都成了罪過,像蘇凌霄這般詭異債主,顧千雪是不拒絕的,如果多多益善就更好了。
蘇凌霄坐回了椅子,怒氣徹底煙消雲散,「我說了,我真的沒生氣。」
顧千雪眨了眨眼,「哦,那我就不用悔改了,是嗎?」
蘇凌霄最喜歡面前女子那般靈動的模樣,尤其那一雙水眸,眨眼之間卻不知橫生多少奇思妙想。而正是這些奇思妙想,卻是他最喜歡的東西。「我改變主意了,如果給你機會悔改,你準備怎麼做?」
顧千雪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將手心對準蘇凌霄的眼睛,「那個啥,為了彌補剛剛我的失誤,能不能和你再借點,先借一萬花花,放心,我肯定不還!誰還錢誰是龜兒子,說到做到!」大膽的用錢扔她的臉吧,用骯髒的金錢侮辱她吧,她能扛得住!
蘇凌霄愣了下,而後輕笑出來,剛剛還尷尬僵持的氣氛一下子緩和,「好。」而後轉頭對初煙道,「銀票。」
「是,」初煙立刻從懷中掏出隨時攜帶以備不時之需的銀票,雙手奉上,「主子。」
蘇凌霄接了下來,而後又將一沓銀票數也不數的交給顧千雪。
顧千雪接了銀票,驚訝的發現,這一沓銀票有一千面值了,有兩千面值的,更是有三千面值的,一共加起來竟有五萬兩之多,按照南樾國與現代中國的物價對比,一兩銀子大概等於兩千元人民幣,這無萬兩銀子便是一千萬元人民幣!
顧千雪艱難地吞咽了口水,說不激動是假的,雖然沒處花錢,卻不等於不喜歡錢。
「這裡有五萬兩銀子,但我……還是借一萬兩吧。」顧千雪怯生生道。
卻見,蘇凌霄眸色微冷下來。
顧千雪立刻又糾正,「不不,就五萬,一萬不夠花,五萬夠了,多謝,多謝。」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見顧千雪收下了錢,蘇凌霄的表情這才恢復了溫和,換句話說,後一次的變臉,是他故意為之。
就這樣,顧千雪從一貧如洗,一下子變成了腰纏萬貫。
蘇凌霄給了錢,便心滿意足的離開,留下顧千雪捏著火辣辣的銀票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卻不知,此時應該用驚喜還是懵逼解釋心境。
猛然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一切卻如同做夢,好好的狩獵卻遇到大火,墜落山崖卻有驚無險。再次想到,丘安然那個傻子怕以為太子很大方罷?呵,咱們蘇公子才是最大方的人。但發散性的思維不大一會便又回到了那個最可恨的人身上。
厲王……他怎麼樣了?
他回了宮中會不會雷霆大怒?會不會撒潑滾打?會不會找到背後的黑手,在皇上的縱容下要了其命?
雖然預測不了宮中發生之事,卻能預測到,厲王那傢伙不會大方的給她一沓銀票的,那個……可恨的傢伙。
將腦子裡罵人的話通通罵了一遍後,這才沉沉的睡了去。
與此同時,永賢宮。
當秦妃甦醒見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厲王時,一時間激動地險些再次暈過去,先是上下檢查其傷情,發現完好無損後,這才撲入其懷中大哭起來。
哭得悲痛欲絕,驚天地泣鬼神一般,周圍人無不動容,便是與其一直不對付的皇后,都忍不住聯想到自己失去太子,低頭抹了眼淚。
即便是皇上上前勸慰,秦妃依舊無法止住哀愁,因太過激動,身子甚至劇烈顫抖起來。
皇上大驚,趕忙召喚太醫前來查看,而得到的結論便是秦妃太過激動,這般大悲大喜要損耗身子,應靜養。
於是在皇后的建議下,所有人都先離開。
但好說歹說,哭泣的秦妃依舊緊緊拉著厲王,好似一鬆手其便會消失一般。
無奈,厲王也只能留下。
待皇上等人離開,申嬤嬤也將其他宮女遣散,而前一刻還柔弱得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秦妃,幾乎瞬間止住了淚,抬起眼,一雙迸發殺氣的眸子綴著淚珠,卻又如同啼血一般。「渢兒,你老實與為娘交代,那山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厲王接過申嬤嬤奉上來的帕子,親自為秦妃擦淚,「母妃身子孱弱,還是養身體罷,這等小事交給兒臣辦就好。」
秦妃急了,直接吼了出來,「本宮險些失去你,這能叫小事?別告訴本宮這山火是偶然,呵,這天下哪那麼多偶然?騙三歲小兒的話便別再來騙本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