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萬籟俱靜。
忙了整整一日的顧千雪脫了衣服,爬上暖呼呼的被窩裡,舒展了四肢,大呼舒服。因為太過疲憊,當頭沾到枕頭的一瞬間,便呼呼睡了起來。
忽然,一陣冷風。
顧千雪頓生警惕,猛地睜開雙眼。
卻見,本明亮的燈燭不知何時熄滅,房內只留下一盞暗得不能再暗的小燈。
「誰!?」封閉的房間不可能有冷風,一定是有人進了來。
她現在膽怯得很,畢竟得罪了一堆人,誰知道哪個記恨她的會不會雇兇殺她。那個叫什麼血……血月樓的殺手組織,連武林第一名門都能滅門,弄死她豈不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想到在厲王府遭遇刺殺的情景,顧千雪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顧尚書府的幾個侍衛也都是三腳貓功夫,哪有厲王府的暗衛那般武功高強,如果真有刺客衝進來,她可怎麼辦?如果要先奸後殺,她豈不是更慘?如果只奸不殺,她也受不了啊!
就在顧千雪抖得和風中落葉一般時,卻聽見一抹低沉邪魅卻又熟悉的男聲道,「早說讓你練武,你非不行,遇事便縮在被子裡,不當刺客眼都是瞎的?」
顧千雪聽見那聲音,身子一下子不抖了,「宮凌渢?」
三更半夜在自己臥室里聽見厲王的聲音,顧千雪也不知應喜還是應悲。
厲王聽見顧千雪直呼自己名諱,劍眉皺了皺,最終還是忽略了這無禮。
他從暗處緩緩踱步出來,白皙的面頰帶著微怒,「顧千雪,你可知錯。」
顧千雪無奈道,「知錯,知錯,我知錯還不行?問題是,我真沒時間練武啊,你想,我被皇上騙去了宮中就不放出來,兩日出來一次,晚上還得去你的王府,你倒是給我找個時間安安靜靜練武。」
厲王的臉黑了一下,「本王指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麼?」顧千雪眨了眨眼睛,看了過去。
厲王冷哼,「有需錢財,為何不找本王要。」
顧千雪一臉的無辜,「你有嗎?」
「……」厲王手癢,想掐某人的脖子,「你猜呢?」
顧千雪嘻嘻,「咱們偉大的厲王殿下肯定是有錢的,但問題是,我需要是現金你懂嗎?就是白銀或者銀票,而不是什麼珍珠啊翡翠啊瑪瑙啊珊瑚啊。那些東西固然能換成銀子,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我有那麼多現金拿出來嗎?」
厲王一時語噎,他自然有這些銀子,但確確實實不方便公然拿出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罷了,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以後出了什麼問題,只管問本王和凌霄,其他人不能去找。」
顧千雪失笑,「這話說的,好像除了你們倆,還有人能幫我似得。」
厲王眯眼,「膽子肥了?」說著,將兩隻拳頭捏得嘎嘣作響。
「……」顧千雪脖子隱隱作痛,「沒,沒,我記住了,我這人別的不行就是記性好,有困難找民警……不,找厲王和蘇公子。」
厲王懶得和她貧嘴,「新年禮物,喜歡嗎?」
「喜歡!非常喜歡!」關於這個,顧千雪必須要一挑大拇指。因為有了厲王的手筆,以後她不在尚書府不用提心弔膽的擔心趙氏了,回府也不用擔心被某母女兩人膈應了,「萬能的厲王殿下啊,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你抓住那個薛旭峰什麼把柄了?」
「本王做事,還用向你匯報?」
「……」顧千雪無奈,「好嘞,小的知道了,知道了。」而後,眼珠子轉了轉,「話說回來,這大半夜的,你來我這兒做什麼?」
「自然是睡覺。」厲王一邊說著,一邊解衣服的扣子,以證明自己準備入睡。
顧千雪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不行,這裡是我的房間。」
「也不是沒睡過。」厲王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千萬句反駁一下子噎在喉嚨之間,對方說得太有道理,一時間她竟無言以對。「那個……我家不是剛剛出事嗎?你在這不好,否則人家得以為咱們顧家人被下了降頭不可,前一日姨娘和人通姦,後一日大小姐和人通姦。」
「這個你就不用擔憂,門外自有人把守,」厲王解開腰帶,將純黑色的外衣脫下,「而且你還未出閣,用不上通一詞。」
顧千雪垮下臉,「即便不是通姦,但說出來總歸是不好聽的。」
「沒人敢說。」說話期間,厲王已將衣服脫了,只穿著一身細棉與緞子混紡的黑色裡衣褲。未著急躺下,卻在房間裡轉悠起來。「對於未出閣的女子來說,你房間太過簡陋一些吧?」
顧千雪自然知曉沒人敢說,別說晚上,便是大白天的厲王堂而皇之衝進來,顧尚書府上下也沒人敢多嘴半句。「說得好像你見過許多閨房似得。」
厲王停下腳步,回過頭挑眉看向她,「如果本王想見,你以為沒機會見到?」
「你敢?」顧千雪脫口而出。
一下子狠狠捂住嘴,倒不是怕厲王揍他,而是……
卻見,厲王依舊面無表情,但若仔細看去,那表情卻帶著一股子得意。
顧千雪的臉紅撲撲的,生怕厲王追問,不知要如何回答。但好在,厲王並未追問,只是坐在床沿,脫了鞋襪,上了床。
卻發現,床上只有一張被子。
在厲王府過夜,兩人雖同床,但卻是每人一張被子分開睡,何況那床碩大,與顧千雪的這張女子用的小床不同。
顧千雪甚至懷疑,厲王躺在這樣的床上,會不會腿無法伸直。
因為共用一張被子,兩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尤其是顧千雪這般,只覺身側猶如放置了一個人型暖爐,有著源源不斷的熱氣從暖爐中散發出來,直將她灼得頭暈目眩,無法呼吸。
「這被子真小。」終於,厲王也忍不住嘟囔出聲,一翻身,竟將身側嬌小的軀體抱在了懷中。
「……」顧千雪還第一次與一個男人這般靠近,雖然兩人曾經曾經擦槍沒走火,但真正入睡時卻是分開老遠的。
曖昧滋生。
而往往,這種曖昧,比任何挑逗更煽情、更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