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關心?

  弄張床還不容易?將兩隻碩大的太師椅對上不就是一張床了?雖然有些狹小,但總比睡地上或者被人睡要舒服許多。

  顧千雪很無奈,因為厲王臥房裡的太師椅也都是鐵柏木製成,異常沉重,花費了九牛二虎智力方才搬動了椅子。

  待勉強可以謂之為床的東西準備好後,顧千雪看向厲王,卻見他換了一本書躺著看著。雖然《美男臥閱圖》確實賞心悅目,但顧千雪依舊想說,「喂,躺著看東西會把眼睛累壞,要看就坐起來看。」

  厲王悍然不動。

  「你側躺的時候,雙眼晶體施力不勻,不僅可能引起近視眼或者斜視,何況燈太暗,」顧千雪說了一半,卻覺得自己真是多管閒事,趕忙閉了嘴,嘟囔了句,「算了,壞就壞吧,反正也不是我的眼睛。」

  厲王將書緩緩放下,眯了眼,盯著顧千雪。

  後者脊樑一涼,暗罵自己得意忘形,今天厲王吃錯了藥脾氣好了,她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如果厲王真的回過味兒來給她一掌,就是不死,也要疼半天。

  想到這,顧千雪趕忙變換了語調,「不過王爺周身紫氣環繞,又有龍光護體,應該沒事的。」

  厲王微微挑眉,將書放下,坐了起來,「識相。」

  顧千雪暗暗嗤了下——狗咬呂洞賓。

  一切落入厲王眼底,雖不知其想什麼,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二,「本王改變主意了,到這裡來睡。」說著,一指身側。

  顧千雪連忙拒絕,「多謝王爺的厚愛了,但……我不習慣與人同床,而且我睡相極為難看,如果在夢裡給你兩巴掌,那多不好?」

  厲王唇角的笑意加深,「聽你這麼說,本王更想試試了。」

  「……」試試?她也只敢說說,哪敢真打?「我說……天都這麼晚了,咱們就好好睡,別開玩笑了好嗎?」

  厲王一雙修長的手臂緩緩交迭,「本王是開玩笑的人?」

  ……不是。

  顧千雪的面色變了變,「真的要……一起睡?」越發毛骨悚然。

  厲王挑眉。

  顧千雪狠狠咽了口水,最後心一橫,踢掉鞋子便爬上床。

  好在,這床碩大。

  厲王府的夜晚十分安靜,尤其是無風的冬季,既沒蟲鳥鳴叫、又無風吹樹葉響,靜得落針可聞,靜得整個房間都滿是砰砰的心跳聲。

  厲王的床只是樣式簡潔毫無繁複雕刻的架子床,只不過比普通規格大了許多,或者說,這整間臥室里的裝飾都略有樸素,便是顧尚書府也比這裡豪華許多。

  顧千雪擠在床的一側,雙手拎著被角,小心翼翼地撇向身旁的男人。後者重新躺下,依舊側臥著借著燭火翻閱文件。

  兩人中間隔了半張床的距離,但如此遠的距離依舊遮蓋不了曖昧的味道。

  顧千雪緊張得呼吸紊亂起來,越是想表現的平靜毫不在意,越是靜不下心來了,但身旁那人呼吸卻依舊綿長,是不是還發出翻閱紙張的清脆聲。

  這種各忙各的的情景,竟如同結婚十幾年的老夫妻一般。

  當想到「老夫妻」這三個字,顧千雪連忙將被子蒙在頭上,差點將自己尷尬死,她怎麼能和宮凌渢那個瘋子是老夫妻呢?女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雖然只記得當初挨打,卻不記得到底有多疼了。

  被子是新的,經由下人漿洗,有一股獨特的清香乾爽味兒,藏在被子裡的顧千雪就這麼尷尬著睡了去。

  當混亂的呼吸逐漸平靜,厲王看完信箋最後一個字後,將信放下,轉過身看見躺在自己身側的嬌小女子,一貫冰冷淡漠的眸子竟出現一絲恍惚,隨後濃密的睫毛垂下,掩住眸中的柔光。

  他猶豫片刻,而後伸手將蒙在顧千雪頭上的被子輕輕拽了下來,小心掖住,而後回到自己位置上,修長手指隔空一彈,卻見燈罩輕微一震,而後燈罩內的蠟燭便熄了,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黑暗之中,某人卻未入睡,枕著自己的胳膊,雙眸盯著身側的方向,其視線末端,少女睡得香甜。他看得津津有味,卻不知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裡是否真的能欣賞到佳人倩影,與其說佳人在眼前,還不如說佳人在心頭。

  四更,正是人一夜中睡眠正香的時候。

  別說風吹草動,便是屋外狂風大作,香甜沉睡中的人也是一無所知的。

  隨著一如同葉落屋頂的聲音,本應酣睡的厲王瞬間睜開眼,眸中滿是冰冷和警惕。

  屋頂有人,且極為小心,使用精湛的輕功落於屋頂後卻未立刻行動,待確定無一人發現後,這才開始行動。

  緊接著,便是瓦片輕動的聲音。

  厲王眼中閃過不耐煩,悄聲坐起,而後將手臂擋在身側女子身上。

  但那瓦片還沒被掀幾個,就聽另一股勢力躍上屋頂,緊接著便是打鬥聲。

  聲音驚動了沉睡中的顧千雪,她伸手揉了揉眼,「什麼聲音?」因為還未睡醒,略有嘶啞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性感。

  黑暗中,厲王眸色一暗,「貓捉老鼠。」

  「貓和老鼠?你騙誰呢,誰家老鼠能跑到屋頂?」說話期間,顧千雪便準備爬起來。即便是睡得迷迷糊糊,她也知道打起來了。刺殺厲王的殺手數不勝數,但她卻以為隨著厲王惡名越來越盛,逐漸便沒人敢刺殺他了,卻不知,原來刺殺依舊在進行。

  「很……頻繁嗎?」不知為何,頭頂便有一群人打鬥,顧千雪卻絲毫不怕,只有滿滿的擔心。

  厲王垂下眼,勾起唇,「還好。」黑夜將他的欣喜掩飾住,不為人知。

  顧千雪慢慢坐起身,抬頭看向床頂,似乎透過那承塵和天花板,能看到雙方打鬥的場面一般。「隨時有被行刺的危險,會不會心神不安?」

  厲王也坐起身,兩人便靠在雕花床圍上,「不會,偶爾覺得麻煩。」

  雖然厲王說不會不安,但顧千雪是不信的。有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何況那些刺客可比賊可怕許多,「你那麼神通廣大,一定有方法制止這些殺手吧?」

  厲王聽見顧千雪的誇獎,稍一愣神,而後笑容加深,就連那語調,也有了溫暖,「本王可不可以如此理解,你在關心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