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聽雪院,正偷懶的下人們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嗑瓜子,看見顧千雪突然回來,趕忙慌忙跑來請安,但當看見其身後的一身黑衣的厲王時,嚇得戰戰兢兢,恐被治罪。
然而,沒人在意他們,兩人直接入了顧千雪房間。
君安未進去,畢竟其為未出閣女子閨房,主子進去沒關係不代表他進去妥當,便如同一尊門神似得站在門口守著。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在書櫃裡。」顧千雪跑了過去,開始翻書櫃。
這不是厲王第一次進顧千雪的房間,無人可見,厲王唇角掛著一抹笑意,心情愉悅。
「在這裡。」顧千雪一把將書抽了出來,「宮凌渢你快看,就是這本書。」說著,將封面給厲王看,示意其看上面的書名。
厲王並未在意顧千雪連名帶姓的直呼他,撇了一眼,「封面是後換的。」
顧千雪一愣,低頭看書。
厲王伸手將書奪了過來,將第一頁翻開,一直壓到書頁底下,顧千雪這才發現,中間並非是用線穿成,而是用膠,不僅如此,還是用了兩種膠。舊的膠痕是當年粘貼舊的封面,而新的膠痕是為粘貼新的封面。
換句話說,換了封面是迷惑顧千雪——難道這書還有其他秘密?換封面的是誰,難道是顧尚書?
「現在不就是計較書名的時候。」厲王提醒。
顧千雪匆忙點頭,「是,稍等。」緊接著急忙翻書。
少頃,翻到其中一頁,「這裡便是。」說著,拿給厲王看。
厲王伸手接過書,「僵肢散,蜈蚣毒為引,敗靈草、舛枯草……」低聲讀了出來,卻不是心平氣和,緩慢的語調幾乎掩飾不住其主人的殺意。
顧千雪可以理解,因為這種陰毒的毒藥差點將秦妃害死,更害得秦妃活活遭受了十幾年的罪。
「可以把書還給我嗎?」顧千雪小心翼翼道,如果是平時,在這個殺氣肆意的節骨眼上,她可不敢討書,但今天卻不行。
令顧千雪驚訝的是,厲王只是深呼吸後,便將書還給了顧千雪。
顧千雪鬆了一口氣,接著快速翻閱。
房內靜悄悄的,唯有翻書的聲音。
玉蓮和玉翠聽說自家小姐回來了,匆忙從牡丹院趕了回來,卻被君安擋在了門外,不敢喊叫也不敢硬闖,只能在門外干著急。
房內,當顧千雪翻到其中一頁時,雙目猛地睜開,「這裡!」
厲王伸手接過書,快速瀏覽。「腐肌散?」
顧千雪點頭,「因為有僵肢散為先例,我認為這本書所記載之物的真實性很高,如果真如書中記載,肌無張力而無感,不正是張婕妤的症狀?尤其是那香味,當初我秦妃娘娘親自熬藥那麼久,絕不會聞錯的。」
厲王雙眸冰冷,若有所思,「此時沒有時間辨別真偽,但那解藥去哪找?如果本王沒記錯,其中幾味藥材極為罕見。」
顧千雪神秘一笑,「上回為秦妃娘娘配置解藥,還剩下許多,就在這裡。」說著,轉身去另一個客房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個木箱,木箱裡面放著瓷器瓶罐。
厲王瞭然,「蛇血怎麼辦?」
「這個也好辦。」顧千雪道,從柜子里又找到一個空的瓷器罐子,而後抽出一把刀,伸出胳膊便對著手臂一割。
厲王雙眉擰緊,「你的意思是?」
顧千雪疼得直咧嘴,她抬起頭,「因為我被銷骨蛇咬了,但我飲用了蛇血,既然我解毒成功,便可以得到一個假設——我的血里有了血清抗體。而你說過,銷骨蛇難尋,不可能在宮中誰都能拎出兩條銷骨蛇,我們在打一個假設:為張婕妤下毒之人和害我之人是一個人,用的也是同一條銷骨蛇。如果假設成立,我的血就能替代銷骨蛇血稱為引子。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假設,可除了這些假設,我也是別無他法。」
因為太過激動,一下子割得深了,那罐子裝滿了血,但依舊血流不止。
厲王立刻捏住顧千雪的手腕,另一隻手用內力為其封穴止血。
「繃帶,臥室里有。」顧千雪伸手一指她的臥室,但下一瞬間,卻見厲王掏出手帕為其包紮。
純黑的手帕在其修長白皙的手指尖飛舞,似有了生命一般,服帖的繞上顧千雪纖細的手臂,就連那結扣都十分完美。
就在顧千雪驚訝時,厲王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被追殺慣了,包紮對於本王來說只是家常便飯。」
顧千雪偷眼去看,卻發現厲王垂著眼,睫毛卻長且濃密,鼻樑高挺,唇瓣竟是粉紅色的。
卻有種今日是第一次才認識這個男人一般。
不知不覺,臉紅了,一顆心也是砰砰直跳。
顧千雪猛然發覺,而後認為自己實在太離譜了,她的病人生死未卜,她倒好,在房間裡談情說愛……不不不,怎麼能叫談情說愛呢?應該叫……應該叫……想了半天卻沒想到恰當的詞語,卻把自己弄了個大紅臉。
厲王給顧千雪包紮完畢後便冷眼看著半敞的門,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顧千雪見厲王沒笑話她,這才鬆了口氣,將木箱小心蓋好,抱在手裡,「我們快回去吧,不知張婕妤的情況怎樣了。」
厲王從沉思中清醒,點了下頭,卻從顧千雪手中接過木箱,親自抱著。
「我來抱著就好。」顧千雪哪敢勞煩厲王這般金貴的人物?
「你有傷。」卻未交還給她。
顧千雪尷尬的點了點頭,心底有種怪怪的感覺,「那本書呢?是不是應該帶入宮中?」
厲王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瞧了顧千雪一眼,「你覺得宮中很安全?」
顧千雪尷尬,立刻明了,「好,還放在家中。」
厲王見顧千雪小心翼翼藏書的模樣,眉頭皺了皺,神情矛盾,「既然這本書被換了封面,其中怕是定有淵源,待今後找到機會私下裡詢問顧尚書,在這之前,萬不要打草驚蛇。」
顧千雪點頭,「知道了。」低頭看向毫不起眼的封面,突然有種預感,不僅張婕妤,搞不好連秦妃的毒,在這本書上也能找到線索。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宮凌渢那瘋子剛剛在做什麼?在和她解釋?還是在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