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柜終一咬牙,說出了心中所想,「不,奴才卻認為,少主可以繼續停留一段時日,即便不為身體考慮,但這一段時間少主卻過得十分快樂,不是嗎?」
「快樂?」蘇凌霄喃喃自語,好似將那兩個字細細咀嚼一般,「每一日都在盼望夜晚的到來,因只要入夜,她就會來。彈著琴,看著她翩翩起舞,時間飛快。夜難寐,卻不是因思緒,而是不捨入睡,想來,這個便是快樂吧。」
蘇掌柜心中哀嘆,心疼少主。
蘇凌霄再次詢問蘇掌柜,「蘇康,你的生活快樂嗎?」
蘇掌柜答,「回少主,快樂。」
「為何會快樂?」蘇凌霄問,而實際上,他很少與人交流這個話題。
「皓嵐書院運作正常、少主身子康健、奴才家人平安,便覺得十分快樂。」蘇掌柜認真答。
蘇凌霄眉頭微皺,「若國泰民安,你快樂嗎?」
蘇掌柜道,「自然也是快樂吧,但這種快樂卻離小人的生活甚遠,不足以讓小人整日高興。」
蘇凌霄的眉頭微微放開,「也許顧千雪說的對,我脫離普通人的生活太過遙遠,便很難快樂。」
蘇掌柜忍不住道,「少主,但只要千雪郡主在,您就快樂,不是嗎?」
室內一瞬間平靜下來,蘇凌霄並未馬上回答,轉頭看向窗外,眺目許久,方才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對,最近今日我心情很好,許就是快樂吧。」想到顧千雪在時的歡聲笑語,卻見到偌大暖閣中的空曠,竟成鮮明對比。
蘇掌柜見少主被說通了,鼓起了勇氣,「少主,您不妨拜訪一下厲王府吧,厲王殿下自西臨城回來便未來皓嵐書院,這一次少主去探望?」與其說是去探望厲王,還不如說肩見顧千雪。
蘇凌霄搖了搖頭。「她會來的。」
只丟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多言,而是將注意力放在窗外風景之上。
蘇掌柜知曉,少主這便不想再多談,很知趣的退了下。
剛出門,卻見到初煙站在門外愁眉緊鎖。「初煙,你都聽見了?」蘇掌柜問。
初煙抬起頭,一雙幽黑無底的眸子裡看不出情緒,「蘇掌柜,我這就去一趟厲王府,便是將郡主搶也搶回來。」
蘇掌柜被初煙逗笑了,「初煙,這裡是京城而不是江湖,不能用那一套江湖作風,否則,先不說能不能達到目的,只說,少主往後如何在面對厲王?」見初煙不語,蘇掌柜繼續道,「別著急了,若少主與郡主有緣分,終還是會碰面的,我們只要照顧好少主便罷。」
雖是冬季,陽光卻無比溫暖,但整個無名居卻如同陰沉密布一般,沒有絲毫暖意。
……
另一處,厲王府。
「稟王爺,千雪郡主已被丫鬟接回了玉笙居。」君安通稟。
而厲王也換了一身乾淨衣袍,依舊是一襲黑色,「嗯,再回書房。」說著,便準備出門。
卻在這時,邵公公一聲高和,「秦妃娘娘到、永安長公主到。」
厲王眉頭微微一皺,便趕忙整理了下衣襟,快步出外迎接,「見過母妃和姑母,你們怎麼來兒臣這了?」
秦妃和永安長公主,面色各異。
秦妃自然是滿臉笑容,一雙大眼溫柔如水,一旁的永安長公主則是狠狠颳了厲王幾眼,將厲王弄了一頭霧水。
「渢兒,我們進屋再說。」秦妃帥先入了屋子,永安長公主緊隨其後。
入了房間,申嬤嬤便立刻將下人們都譴了下去,除了三位主子外,便只有申嬤嬤和邵公公在房內。
申嬤嬤關上了門,永安長公主則是環顧一周,而後道,「渢兒,你這屋子夠寒酸的。」
確實寒酸。
厲王的房間若不是刻意說明,根本沒人能相信這是一國親王的居所。
房間雖乾淨整潔,卻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就連那博古架上,也隨意放了些裝飾,絕無名貴的古董玩物等等。
對永安長公主,厲王也是十分恭敬,「姑母教訓的是。」
秦妃早已按耐不住激動,「好了好了碧芙,你回頭在教訓他,咱們先談大事!」
大事?厲王疑惑地看向邵公公。
「渢兒,你老實交代,兩個時辰前,你和千雪在書房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是自己兒子,但說起這種話題,秦妃依舊覺得難以開口。
說來秦妃也是無奈,別人家的兒子到了這個年紀,不說妻妾,便是通房丫鬟就有許多,當家主母少不得叮囑兒子將精力放在正事上,而她呢?獨子二十有餘,身邊非但沒個女子,便是固定丫鬟都沒有幾個,更令人擔憂的是,其對女子沒表現出過絲毫興趣。
有一陣子,秦妃更是仔細盤問邵公公,只問厲王在男女喜好上,到底如何。
畢竟,他身邊的隨從君安年輕俊俏,也是刁身一人,不得不防。
後來邵公公指天發誓,王爺絕對正常,秦妃這才放心。
喜歡顧千雪是一回事,但自己兒子對一名女子上心卻又是一回事,秦妃做夢都希望顧千雪能讓厲王想通,早早娶妻生子。
「回母妃,將顧千雪叫去談了談心。」厲王面不紅心不跳,隨口扯謊道。
秦妃能信?「談心?若是談心,為何將書房的門窗都用鐵鎖鎖上?」
「怕外人進入打擾。」厲王繼續道,十足的淡定。
「……」秦妃的千言萬語,被厲王堵了住,「若單純談心,怎麼還怕別人打擾?」
厲王道,「母妃若有一日與姑母談些私語,難道希望被打擾?」
「但若你下令不讓人靠近,還會有人違背命令硬闖書房?」秦妃繼續逼問道。
倒是一旁的永安長公主沒了耐心,「晚晴,你先等等。」而後對象厲王,「宮凌渢你小子老實回答,你到底把千雪怎麼了。別說什麼談心,丫鬟進去的時候千雪只著內衣昏迷不醒,醒來後腿軟得走不動路,你真當我們什麼都不懂?用民間的一句老話,本宮與你母妃吃的鹽比你小子吃的米都多,就這麼容易被你糊弄?」
厲王微微低著頭,雙眉緊縮,卻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