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0,再也不見?

  終於,陸危樓說話了。

  「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不喜歡了。」顧千雪立刻回答,語氣堅定,「愛情沒你想的那麼偉大,歷經重重磨難依舊愛得死去活來,磨著磨著激情沒了,戀愛的那種感覺就沒了。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將他放下,正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才放不下。」

  此時的陸危樓十分矛盾,卻不知應該出現,還是不應該出現。

  理智上,既然將她推了出去,便不應出現而絕了她的念頭。

  但在私心上,他想不想讓她忘了他,想永遠駐紮在她心裡。

  隨後,兩人都未說話,各有心思。

  一陣冷風吹來,顧千雪抖了抖,陸危樓下意識要將摟在懷中,但到底還是忍住了,「楚炎國有血月樓的據點,本座對東聖城也是熟悉無比,雖然你不想再見到本座,但本座依舊要保護你,因為你自己也應知曉,宮凌安不是什麼好人。」

  顧千雪垂著眼,盯著雪地上冒尖的一個石子,點了點頭,「我知道。」

  宮凌安亦正亦邪,神神秘秘,雖然從前他恨著她是因為錫蘭妃的原因,但她心底卻依舊有種不安,總覺得宮凌安在籌謀著什麼。

  宮凌安是個鬼才,不到十歲便看懂了冥教秘籍,更學會偽造術生生將錫蘭妃引偏,更是能將幾百年來冥教歷代教主都無法實現的煉屍傀儡術研究出來,說宮凌安會老實本分的在楚炎國,她都不信。

  宮凌安好似一柄雙刃劍,既有害的一面也有利的一面。

  也正是因為鬼才宮凌安的存在,顧千雪才決定將蘇凌霄帶到楚炎國碰碰運氣。

  「知道就好,那我們便後會無期了。」陸危樓嘶啞的聲音重帶著一種悽然,若絕唱一般。

  「等等!」顧千雪追問道,「陸樓主你能回答我問題嗎,我求求你,到底是誰請你去關東城幫我,即便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你依舊不告訴我嗎?」

  面具之下,陸危樓的眸子閃了閃,燃燒的火苗隨即又熄滅,他閉上眼,明知不該如此但卻拗不過私心。

  「宮凌渢。」

  他本不應說這個名字,他知曉自己應從她的世界中全身而退,然而無法戰勝私心,他的私心依舊希望能留在她的心中,哪怕蜷縮在一個永不見光的角落,哪怕最後只剩下一個片面的名字。

  「果然是他。」顧千雪喃喃自語。「既然你已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就讓我得寸進尺,再問一個問題吧。」

  「你問。」

  顧千雪抬起頭,看向比自己身高高出許多的黑色身影,「從前你受人所託,如今為什麼還要幫我,原因!」

  陸危樓伸手捏住而她的下巴,將其抬得更高,「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原因你猜不到?」

  「……」

  「不過你放心,本座說話算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顧千雪,你多保重吧。」說著放開了她,轉身離去。

  從前陸危樓來去皆用輕功,若一陣黑旋風般,但今日卻一步一步走著離開,有種依依不捨之感。

  顧千雪愣愣看著陸危樓的背影,卻好似從他身影上看到另一人的身影。

  用了好大力氣才將眼眶中溫熱的東西逼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永別了,陸樓主,也同樣永別了……宮凌渢。」

  雪越下越大。

  明明是傍晚,明明沒有月,卻因為這銀白的雪,未曾天黑。

  黑色的身影在雪地中仿佛剪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血月樓的刺客們見樓主已走,便也交換了下眼色,隨後用輕功離開,快速追趕了過去。

  初煙快步上前,「郡主,您沒事吧?」

  顧千雪搖了搖頭,笑了笑,「沒事,我們回去吧,待明日雪停後繼續趕路。」

  雪就這麼下了整整一夜。

  蘇凌霄的車隊有長途跋涉的經驗,用專門的護腿包裹了馬腿,又用氈墊蓋在了馬身上。

  每個車廂都有一個小暖爐,放入木炭後點燃暖爐,車廂內便暖呼呼的。

  一夜就這麼舒舒服服過去,第二日清早雖然天冷,但雪停了。

  大清早車廂里便忙開了。

  初煙伺候著蘇凌霄梳洗,顧千雪則是端來了早膳。

  車廂是用來躺著的,但一旁有個暗板,將暗栓拔掉,向下一拉就是小桌,桌上擺滿了豐盛早膳。

  為了增強食慾,顧千雪乾脆將蘇掌柜也請了上來,加上初煙,四個人一起擠在狹小的車廂里用早膳,還真有種熱氣騰騰的美味氣氛。

  早膳中間眾人都未閒聊,倒是吃完飯後,顧千雪問了一嘴,「下雪定要耽擱路程吧?蘇掌柜預計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東聖城?」

  蘇掌柜道,「咱們車隊與一般車隊不同,別的車隊遇到大風天或大雨大雪怕就要耽擱路程,但我們的車隊無論是侍衛還是馬匹都經驗豐富,即便盯著暴風雨照樣能前行,所以即便是耽擱,也最多半日,稍微趕趕就過去了,然而最大的問題並非路程,而是如何進入東聖城。楚炎國對外封閉,加之其容貌與其他國家人容貌詫異大,所以我們車隊只要進入國境,怕就要少不得盤問。」

  顧千雪點了點頭,「知道了。」心中卻道,怪事處處有,皓嵐書院到處紮根,卻進入不了楚炎國,血月樓卻能滲入進去……當想到血月樓,再次想起陸危樓,從而再次憶起前一夜的夢境。

  前一夜,顧千雪休息得極為不好,反反覆覆做一個夢。

  夢見他面前是個男人,身材高大修長,周身冷氣逼人,一身純黑色袍子,然而她怎麼也看不清那人的臉。

  好像是厲王,卻又好像是陸樓主。

  越是看不清,她便越是想看,然而越是想看,她就越看不清。

  急著急著,便這般急醒了。

  顧千雪將心思小心的藏了起來,陪著蘇凌霄賞雪景聊天。

  顧千雪藏得很努力,心中忐忑不知蘇凌霄會不會看出。

  蘇凌霄依舊是淡淡的笑著,灰色的眸子越發清澈透明,屢屢讓顧千雪膽戰心驚。

  隨後的路途太平,再沒有大雪。

  出人意料的是,車隊剛進入楚炎國國界,便有一大隊穿著神官服侍的人迎了上來,不知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