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最接近於神的人

  有關蒼南帝和怡妃這段往事,連起居錄上都沒有記載。

  啟元三年間,初秋。

  蒼南帝東行瀾江,泛舟湖上,正欣賞兩岸湖光山色時,忽見天邊一女子御風飛來。翩若驚鴻,矯若游龍,鬢若雲之蔽月,裳如清風飄雪。

  艷而不妖,目似明月,冰肌玉骨,風華天成。立於瀾江水面,羅衣飄飄,忽有仙音傳來,佳人低吟淺唱,讓人如痴如醉……

  「父皇對你母妃一見傾心,從未想過天下竟有如此神仙般的女子。」蒼南帝回憶往事,訴說著自己深藏心頭,從來不曾對第二人說過的秘密。

  原本是排遣鬱悶壓力,才出行遊玩幾天,哪知遇到了讓他鍾情一世的女子,蒼南帝不惜一切代價,費盡心思,終於挽留住佳人,同游數日。

  佳人芳名蘭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對治國之策也有獨到的見解,秉燭夜談間,還幫蒼南帝解決了幾個棘手的問題,讓他越發不舍。

  好在蒼南帝真心以對,精誠所至,也讓蘭怡對他有了好感,相識半月後,蘭怡隨蒼南帝回了宮,即刻封為怡妃。

  整整一月,蒼南帝除了上朝,都和怡妃在一起,簡直讓後宮其他妃嬪嫉妒,特別是皇后。

  蒼南帝滿臉溫柔,仿佛又想起了和怡妃在一起的日子,「你母妃很快有了身孕,父皇簡直高興得快瘋了,日夜守在你母妃身邊,盼著你出生,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

  楚懷殤靜靜地聽著,內心卻隨著蒼南帝的講述而起伏。

  原來他母妃不是普通女子,來歷神秘得誰也不知?

  究竟是什麼樣的門第背景,才培養得出神仙般完美的人物來?

  「父皇,母妃嫁給你這麼久,你就沒見過母妃的家人嗎?她有沒有提過?」

  蒼南帝搖了搖頭:「自然問過,父皇怎能對你母妃不好奇?可你母妃不說,父皇再問,她就不高興了,從此以後,父皇隻字不提,只要她陪在身邊就好。」

  「十個月後,你出生了,父皇從來沒這麼高興過,減賦三年,大赦天下!還昭告天下,冊封你母妃為貴妃!可就是此舉,徹底激怒了姚氏,讓她對你下了手,你出生不到一月,性命垂危。」

  「你母妃傷心欲絕,消失了三天,父皇還以為她尋短見了,氣得差點殺了姚氏。幸好,你母妃回來了,還帶來了靈藥,救了你,然後給你起名『懷殤』,便是讓父皇記住這件事,一定要照顧好你。」

  殤,夭折之意。

  楚懷殤目中一片清寒,原來他的名字如此由來。

  蒼南帝又道:「你好了之後,父皇本不打算放過姚氏,但你母妃勸說,為你積福,看你母妃面子上,父皇沒有動姚氏,姚氏也認錯悔改,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楚懷殤問道:「那母妃……是怎麼過世的?」

  這才是他心裡最大的疑問。

  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蒼南帝聲線低沉,似絕望,卻又懷著一絲希望,才說道:「你母妃沒有死,而是離開了。臨走前,她說要去處理一些事,少則三月,多則半年,一定回來。」

  楚懷殤頓時握緊了蒼南帝的手,已經預料到了什麼:「可是母妃再沒有回來……」

  「是的,你母妃再也沒有回來過,生死不知。」

  語氣里透著無盡悲涼,深切的思念猶如潮水襲來,蒼南帝掩面而泣,無法自抑:「父皇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尋遍天下也不得而知,不……父皇根本不知道去哪裡尋她,她又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回來。」

  從這以後,他唯一期盼的就是蘭怡回來,回到他身邊。

  一年年過去了,很快過了二十二年,佳人了無芳蹤。若非幼子已成,仿佛這一年的相處只是一場仙夢,醒時了無痕。

  良久,蒼南帝才平息了情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父皇一直抱著一線希望,你母妃沒死,她只是有事耽誤了,沒能及時回來。」

  「殤兒,你答應父皇一件事好嗎?一定要把你母妃找到,告訴她,父皇一直在等她,不管多久,都等她回來。父皇要和你母妃一起,親眼看著你大婚,生子……」

  哽咽在喉,蒼南帝幾乎說不下去,眼裡只有最後的希望。

  楚懷殤眼底蒙上一層白霧,握緊著蒼南帝的手,一字一句道:「父皇放心,兒子一定找到母妃,帶著她回來看你。」

  隨後,蒼南帝在床頭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匣子,遞給楚懷殤道:「後來,父皇才發現你母妃留下的一封信,和一對玉鐲。信上說,如果你以後覺醒了靈通,就將玉鐲給你,若是沒有,這對玉鐲就永不見天日。至於這個匣子裡的東西……」

  楚懷殤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本書。

  蒼南帝道:「父皇看過了,什麼也沒有,不知道你母妃留下這個,是什麼意思。」

  楚懷殤有些意外,翻開一看,卻見光暈一閃,幾個字一晃而過:天地雖大,其化均也;萬物雖多,其治一也。太初有無,上古所起,神隱世家……

  之後,字跡再無,一片模糊。

  眸子驟然一縮,他喃喃自語:「神隱世家?!」

  ……

  當蕭清羽翻看這本書的時候,她看到的字比楚懷殤還要少:「天地雖大,其化均也;萬物雖多,其治一也……後面看不見了。」

  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說道:「這本書上應該有加持了什麼力量,只有修為達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看得見,在普通人眼裡,這就是一本無字之書。」

  不過……楚懷殤已經到了八品武帝的修為,她也是雙七品,才看見寥寥幾個字,這本書上究竟記載了何等驚人的秘密?

  而且神隱世家,她前世也隱約聽過,這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號稱最接近於神的人!

  神隱世家不是一個家族,而是無數個家族合在一起的統稱。他們人人都有靈通,即便是幾歲的小孩子也力大無窮,更有天才之人,能輕易屠殺神獸,壽元千載,甚至能破碎虛空,飛升成神……

  「楚懷殤!」

  蕭清羽看著他,有些動容:「莫非你母妃,是神隱世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