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卓施然這話，眾人都愣住了。
說實話也不是什麼很難想到的事情。
但大家或許是都已經接受了卓闌臥床已久，油盡燈枯將不久於人世的事實。
也就覺得他藥石罔效，神仙來了也沒用。
竟是都忽略了，眼前這位，可是卓施然。
那個從一開始，就以醫官和醫術的名頭力戰言家，打響了名頭的卓施然！
卓闌也愣住了，「小九，我已經病了很久了。」
「無所謂。」卓施然輕輕挽起袖子，指尖搭上了卓闌的腕脈，「老皇帝病得更久。」
如果說先前眾人還不確定大長老還能不能好的話。
聽到卓施然這話，他們也都有了信心。
是啊，陛下病得更久。
而且陛下還有御醫院那麼多醫官瞧著呢，也沒能瞧好。
她一回來……
聽說陛下已經能帶著貴妃出城去皇家別院度假去了！
別說其他人了。
就連卓闌，原本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快要死了的事實。
此刻，心裡也難免冒出了一些隱隱的希望來。
卓施然給他把了脈，而後換隻手又把過了。
再翻開卓闌的眼瞼，讓他伸出舌頭，都看過之後。
並沒做聲。
眾人都想知道大長老現在的病情究竟如何，目光里都有些急切。
但卓施然卻沒說話。
沉默片刻之後，對大長老說道，「大長老，我們恐怕要借一步說話。」
卓闌聽了這話一愣，而後點頭，「你們都先出去。」
眾人還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到了外面的院子裡等著。
沉默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
「你們說……小九她要借一步說話，是不是因為大長老的狀況已經不好了？」
有人這麼說了一句。
其他人心裡多少都是這樣的想法。
真要能治好，真要是小問題，為什麼要單獨和大長老說呢？當著大家面有什麼不能說的？
眾人心裡對大長老的病情，本來就不樂觀，而此刻看到就連卓施然似乎都沒有辦法。
就更加不樂觀了。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屋子裡。
卓闌坐在榻上，抬眸看著卓施然。
「是有什麼要和我單獨說的？」卓闌笑了笑，「我狀態很不好了吧。」
卓施然點點頭，手掌一翻，就多了一包銀針在手裡。
「是不太好，中毒已久，臟腑都受到了影響，治起來要受些罪了。」
聽到卓施然這話，卓闌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停在那裡。
「老皇帝那邊治起來反倒輕鬆些，因為只需要治療和調養就夠了。你這邊除了治療和調養，還得先祛毒。」
「你是說……」卓闌擰眉。
卓施然看向他，「我是不知道大長老為何會中毒，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但你自己心裡得有數，否則就算我給你治好了，你之後又會再中毒的。」
卓施然的手指迅疾如風，很快就在卓闌身上布下銀針。
「的確，就算你再中毒，我也能再治好，但我沒打算一直留在京城，若是我不在京城時呢？」
卓闌的臉色沉著，沒有了先前對卓施然時的那種溫和微笑。
此刻看起來，倒更像卓施然印象里那個不苟言笑，嚴肅板正的大長老。
「我明白。」卓闌沉聲道，他思忖了片刻，又道，「小九，你能查出我中的是什麼毒嗎？」
「我從灤南回來不是孤身一人。帶了幾個友人，都各有其本事。」
「其中之一，便是萬毒谷的谷主班昀。他在毒物方面頗有涉獵見聞，應該能識得。」
卓施然說完抬手，靈力在卓闌身上的銀針拂過。
針尾一陣抖震！
「唔——！」卓闌的眼睛驀地瞪大了，眼球都凸出來幾分！
眼白上黑紅的血絲暴漲。
鼻子裡很快湧出了淤黑的血液來！
卓施然隨手拿出個瓶子來，接了卓闌鼻子裡湧出來的淤黑毒血。
卓闌渾身顫抖，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只鼓著一雙暴突的眼睛。
因為消瘦，眼睛顯得更突出了，看起來還怪嚇人的。
「我現在的靈力比以前要凶一些，治病時還行，算得上溫潤。但祛毒時，就會顯得很兇暴。」
卓闌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痛死我了。」
能讓卓闌這樣的人繃不住直接喊痛，可見是相當痛了。
卓施然笑了笑，「剛開始是比較痛，毒素祛掉之後慢慢就沒那麼痛。」
「那就好、」卓闌又嘆了一口氣，「我這把老骨頭了，這樣的痛再來幾次，可吃不消。」
他一抬眸，就看到了卓施然正坐在桌邊。
不知何時，她手裡已經多了紙筆，正抬腕在紙上寫著什麼。
「之後就喝這個方子。」卓施然拿起紙張，輕輕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
「先喝五日，而且從今日起，你吃喝的所有東西，都得小心。」
「我明白。」卓闌的嗎眸色深沉，顯然明白卓施然的意思。
卓施然笑笑，「不管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今天我來這趟，都是個信號。」
卓施然看向卓闌，「他們如果很想弄死你的話，肯定會在這段時間加緊下手了。」
卓施然站起身來。
卓闌輕輕嘆了一口氣，「小九啊，你是不是因為家族裡是這個樣子，才不願意回來吧？」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那倒不至於，我只是很單純不想回來這裡而已。」
「我雖然現在不記得了，但就是不喜歡這裡，光是說到要回來一趟，我心裡都很反感。」
卓闌聽了這話很清楚，小九這就是以前還在卓家的時候，被卓家的人和規矩搞得太難過了吧。
不然也不至於都不記事了，卻依舊對卓家反感。
「我對他們也懶得多說，但對你倒是可以多說兩句。」卓施然看向卓闌，「我的長老位置會讓給父親或者小淮。」
「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往後卓家在生意事業上，也會優待幾分。但若是他們再繼續糾纏不休，就不要怪我了。」
聽了卓施然這話，卓闌哪還能不明白意思。
卓家想要攀上她，死纏爛打。
但她很顯然不願意再讓卓家攀附了，才給出了這樣的選擇。
若是還不識趣……
卓闌一點也不想嘗試，得罪她之後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