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空氣里，一股異香彌散。
這個黑衣人很快就察覺到渾身開始發軟，不僅身體漸漸失去力氣，就連意識都逐漸模糊了。
而他已經負傷在外頭的兩個同夥，意識也在漸漸消失。
意識消失之前，他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意識模糊時的幻覺，還是真的就看到了，遠處的鐘樓屋頂上，一個纖柔的身影，扛著一柄長武器站了起來……
意識喪失之前嗎，他們腦子裡最後的想法則是——明明那麼大個家族，因為小看她而落到這般田地。他們三人怎麼就沒能吸取教訓呢？
小瞧女人，可是要出大事的。
卓施然遠遠從瞄準鏡裡頭看著這邊的情形，其實出來之前，她也只是為了有備無患，順手給房間裡布置了迷香。
原本甚至都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會上當啊！
卓施然嘖了一聲，將肩上扛著的大傢伙收進了玄炎戒去，這才身法靈動翩躚，不疾不徐朝著自己宅邸而去。
先是去檢查了一下三人的情況，確定他們都已經意識喪失。
然後把他們都綁了起來，嘴也塞好。
卓施然這才悠然去了外院。
這宅邸內院雖然空蕩，但外院雜房，倒是住了不少人。
雜房本來就是為了給僕役居住的，所以修的都是炕，一間平房裡，左右兩邊都靠牆壘著炕，每邊可以睡兩個人，一個屋住了四個人。
晚上黑著燈還沒有睡意，便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唉，咱們真是無妄之災，被從卓府里派出來，也不是我們自願的，現在還被九小姐忌憚，她根本不用咱們。」
「是啊，她現在聲名正盛，興許宗族的人很快就會來討好她，希望她回去了。咱們日子可就難過了，被卓府打發出來了，這位主兒又因為防備咱們，不會重用咱們。」
「而且感覺，她也用不著咱們啊，她住這兒也有幾日了，身邊一個近身伺候的都沒有，她也過挺好。而且這位主兒，連廚藝都能自己搞定。」
「是啊，先前咱們不是還覺得，最先會被她用上的，肯定是薛廚子麼？」
他們正黑燈聊著，為自己的將來感到惶恐著呢。
就在此時，門上輕輕響起三聲敲門聲，篤篤篤。
然後，門就被從外頭推開了，門口的人有著窈窕的身段，手裡拎著一隻燈籠，安靜佇立在那裡。
他們剛想問是誰啊，就看到她將燈籠拎了起來，昏黃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臉。
「九、九……九小姐！」
四人趕緊慌慌張張從炕上起身了，跪在她面前。
其中一個人因為起得太急了，甚至還五體投地，摔了個大馬趴。
「您有何吩咐？」他們戰戰兢兢問道。
「我需要有個人去幫我辦件事兒……」卓施然看了看他們，就指了其中一個，「就你吧。」
這人只覺得頭皮一緊，有些惶恐的同時，也有些期待起來。
雖說不知道九小姐要叫他去辦什麼事兒，但是，這是不是說明了……自己還有被小姐重用的機會呢？
他趕緊跪下了，「奴才全坤，九小姐只管吩咐。」
卓施然說道，「行，那你就拿著這塊令牌，去找一個人，就說，我家裡出了刺客，但我已經控制住了。就這麼告訴他就行，他會知道要怎麼做的。」
全坤趕緊雙手接過主子遞來的令牌，「奴才這就去！」
他趕緊快速出去。
直到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九小姐剛才說的話里的內容。
「什麼？！……刺客？」
不久之後，獻王府。
前廳里燈火通明，司空獻披著一件外袍坐在座上，接過僕人遞來的一盞熱茶飲了一口。
看向了座下的家僕，這家僕手裡拿著的令牌，的的確確是他曾經給卓施然的。
「是的，小姐就只是讓我來帶這個話，家裡出了刺客，但小姐已經控制住了。小姐說，只要這樣告訴您，您就會知道要怎麼做的。」
全坤一路狂奔而來，氣兒都還沒喘勻，幾乎是屏著一口氣，把卓施然讓他帶的話給說完了之後，才猛地大喘氣起來。
司空獻坐在那兒，抬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樑，眉心輕擰著，表情里露出些無奈和擔憂來。
他手指支著額頭，側頭看向了全坤，「你們家小姐沒事吧？」
全坤想了想，就答了一句，「回王爺的話，小姐看上去，沒有受傷。」
「行。」司空獻似是放心了些，轉眸對僕人吩咐，「去叫刑查院的人……罷了，去牽我的馬來，我親自去說。」
沒一會兒，家僕就將馬牽到了門口來。
司空獻上馬朝著刑查院的方向而去。
如果說，監察司是隸屬於七大宗門的監察機構的話，刑查院就是隸屬於皇室朝廷的監察機構了。
司空獻抵達的時候，也沒有等人通報，直接闖了進去。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刑查院！」
刑查院正堂里的燈點了起來，刑查院正董康面色嚴厲地呵斥道，然後就看到了來人的面貌。
當下一愣，趕緊行禮道，「王爺，您怎麼來了？」
「別搞這些虛禮了，董康，你帶上人，同本王去一個地方。」司空獻直截了當。
刑查院正董康目光有些不解，「王爺，都這麼晚了，您是要去哪兒？」
「當然是去抓刺客，快。」司空獻說完，就往外走去。
這一句話簡直把董康給嚇蒙了，這位爺就算不受寵，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統，更何況母族還很是尊貴顯赫。
竟然有刺客？那這事兒甭管怎麼樣，都得算是他們刑查院的失職了。
因為京城裡的皇城禁衛軍里，一半由軍部管，負責京城的城防守衛。而另一半則是由他們刑查院管，負責京城裡的治安巡防。
王府里若出了刺客，就得算他們刑查院的治安巡防不力。
董康趕緊跟了出去，甚至來不及解開韁繩，直接揮刀斬斷了韁繩，跟了上去。
甚至在途中還碰上了巡邏的隊伍。
「董大人，出什麼事兒了？」巡邏隊長問了一句。
董康說道，「快，跟上！獻王府有刺客！」
巡邏隊長一驚，也知道茲事體大，趕緊跟上。
只有一起跟上的巡邏隊員，在後頭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可那邊……不是去王府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