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旅店,卓施然就發現,何止是人少啊,這旅店壓根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別的客人。
倒是省了她原本打算包場的事兒了。
廉貞走了過來,對她說道,「屬下本還以為,是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給安排的。」
要是葉錚將軍,看在她的面子上給他們安排的,倒也合理。
卓施然擺了擺手道,「拉倒吧,剛我激他激得……他沒揍我已經算是很克制了。還給我安排住處……怎麼可能。」
廉貞聽到主子這話,嘴角輕輕抽了抽,明顯是想笑。
但因為本來就性子板正些,於是沒笑出來。
「那應該就是單純的因為人少了。」廉貞說道。
「人是挺少的。」班昀從門口走進來,「我剛去外頭轉了一圈,人口不算多,而且感覺上,居民多半是一些原住居民本地人,或者一些隨軍的家屬之類的。」
卓施然聽了這話,點頭表示明白,「流動人口不多,所以旅店清冷。」
「可不是清冷麼……」卓淮從後院走了進來,抬手抹了抹鼻尖的汗,說道,「旅店都沒有廚子,就有個伙夫,聽說還是兩用的。」
「兩用?」卓施然眨了眨眼,「還有哪一用?」
「馬夫。」卓淮撇了撇唇,「他剛給咱們的馬餵過了安頓好了,就來了灶房,一身馬糞味兒……」
卓施然:「……」
班昀:「……」
他畢竟是個谷主,該有的講究,還是有點講究的。
聽到馬糞兩個字他就有點不好了。
他轉眸看向卓施然,「你去煮吧。」
卓施然睨他一眼,「我有莊頤海。」
卓淮嘆道,「莊叔已經在灶房忙活了,莊英和莊維都在幫忙,我剛也砍了柴才進來的。」
說著,就可憐兮兮把手伸到卓施然面前,「扎木刺了。」
卓施然看到他掌心果不其然有一根木刺,滲出一點點血絲來。
卓施然手指憑空一捏,一根金針已經出現在指間,幾乎是轉瞬間就將那木刺給挑了。
她說道,「還真別說我帶著一套廚子太麻煩,但凡碰上個這種情況,就全得用上。不然這活兒,興許就得我來干。」
「我也能幹!」卓淮自告奮勇。
卓施然笑了,「你瞧剛才谷主指使我的樣子吧……」
她忖了忖,說道,「不是個辦法啊。」
「你有打算?」班昀覺得就她的性子,說這話多半是有什麼想法了。
卓施然說道,「有些想法,再等等吧,估計就快有消息了。」
班昀沒細問,只說道,「他在二樓走廊頭的那間房,那間房光線弱。」
「嗯,我去瞧瞧。」卓施然點了點頭,上樓去了。
雖然旅店清冷,客房倒是拾掇得很乾淨。
卓施然走到房間門口,還沒伸手推門呢,門就從裡頭被猛地拉開,然後一隻手伸出來,快速將她給拉了進去。
房間裡遮得嚴實,她乍一被拉進去,眼睛不能適應黑暗,所以一瞬間是完全看不見的。
然後不等她的眼睛慢慢適應黑暗,嘴唇就被覆住了。
有暖流順著這個吻,流遍四肢百骸似的,整個人好像都變得舒適愜意了不少。
卓施然低笑了一聲。
男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更加低沉磁性,帶著微微的啞,「笑什麼?」
「沒事。」卓施然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封炎似是察覺到了,她或許是在笑他……那麼急。
他好一會兒沒有做聲。
卓施然就對他說道,「知道嗎,旅店的廚子,還要做馬夫的活兒……」
「……那還好你帶了廚子。」封炎將她摟到椅子邊坐下。
然後才問道,「先前去將軍府,如何?」
卓施然想了想,「也還行,這將軍是個硬骨頭。」
封炎聽了這話,也只是停頓了幾秒之後,說道,「那他慘了。」
「嗯?」卓施然不解這話,笑了,「怎麼這麼說?」
封炎道,「被你收拾過的硬骨頭還少麼。」
骨頭不硬的她還嫌沒挑戰呢。
「人家哪有哦……」卓施然一邊說,一邊手指在他胸口輕輕畫圈圈,「我不過是,非常就事論事的,想要達成我的目的罷了。」
言下之意就很簡單了,如果有的人不願意讓她達成自己的目的。
有時候手段可能就會……不那麼溫和?
卓施然輕笑了幾聲,說道,「這次真的挺溫和的了,也沒打算強迫別人做什麼,只不過,我提的條件比較有吸引力,所以我覺得權衡利弊之下,對方說不定會選擇與我聯手。」
封炎對她的想法和打算是感興趣的,但是她願不願意說,他都隨便。
卓施然想了想,反正也無聊,就把自己的計劃,同她說了一遍。
封炎聽完之後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幾個去泗南城,你母親弟弟侍衛廚子這些,就暫時留在落馬鎮?」
「嗯。」卓施然點頭,「我是打算以後定府在泗南城的。」
聽到她這個打算,封炎略有幾分吃驚,因為灤南行省還有其他更太平的,更適合定府的地方,不一定要選在泗南這種混亂之地。
但他覺得,她會這樣選擇,肯定有她的理由。
於是安靜聽著。
「但,我母親,我弟弟……我還是打算先留在落馬鎮,這裡畢竟守衛比較森嚴,他們在這裡,會比較安全。」
卓施然有著自己的考量和顧慮,「而泗南城,就算暫時拿下了,也可能會有些什麼殘黨餘孽的來沒事找事。」
她彎眸一笑,「所以我選擇定府在那裡,也是為了把這些殘黨餘孽給引出來,收拾乾淨了再說。我作為餌。」
封炎其實並不喜歡她作為餌這種事情,但還是點了頭,「反正,我守著你。」
那麼餌不餌的……也就無所謂了。
「那就等那葉將軍想明白了,我們就可以準備準備出發了。」卓施然說道。
封炎沒意見,也只問了一句,「他什麼時候才想得明白?」
卓施然聞言一笑,帶著幾分獨屬於她的那種古靈精怪的狡黠。
說道,「他啊?我覺得,今日之內吧。」
她說話素來有底氣,果不其然,一語成讖。
傍晚時分。
一匹駿馬,從將軍府而出,直奔旅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