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其實原本是很難理解為什麼卓淮會哭的，但是想想這孩子從小都是原主護著，而且長這麼大，也沒有離開過京城。
更沒有離開過姐姐，加之現在京城多事之秋。自己不能幫姐姐分憂解難，反倒還要離這些麻煩遠遠的。
少年郎心裡的難過，似乎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片刻後，謝芸娘將卓淮拉到了自己那邊去，低聲對他說道，「好了，別讓你姐姐難過。」
然後謝芸娘看向了卓施然，說道，「然然，你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和小淮。」
「娘也是。」卓施然笑了笑。
但是謝芸娘笑不出來，她一把抓住了卓施然的手，盯著卓施然的眼睛，認真說道，「然然，我和小淮回你外祖家去，你在京城便再沒有什麼掣肘。所以，你不要受委屈。」
卓施然看著母親認真的眼睛，心裡有些觸動。
她聽得出來，母親到現在還在自責，之前被卓家用來當做籌碼，牽制卓施然。甚至害得卓施然受了傷。
雖然卓施然覺得那都是些小傷，不值一提。
但是在母親和弟弟眼裡，那已經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卓施然彎了彎嘴角，「娘放心，我哪裡是受委屈的人。」
「那就好。你喜歡誰，便同誰來往，不喜誰便不往來。娘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們，開心，平安。」謝芸娘說道。
卓施然心中一直對這份母愛親情頗為感動。
接下了原主這一頭爛攤子之後，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欠原主什麼。只有在這件事情上，卓施然一直覺得還是有所虧欠的。
一直將母親和弟弟送上了馬車。
卓淮雖然表情不難看出，一直很是不舍和難過，但也聽了母親的話，怕讓姐姐難過，於是一直努力忍著。
直到車馬隊已經要出發，開始緩緩往前了。
卓淮終於繃不住了，他一邊抬手擦著眼淚，嘴巴癟著，鼻音很重，淚眼婆娑但認認真真地盯著卓施然。
「我一定會快點長大快點懂事，然後幫姐姐的忙，再也不會讓你這樣獨自扛著了！」
卓施然原本還想張嘴說句什麼，但是看著馬車已經越來越遠了，她也就什麼都沒說，隻眼角微彎，抬手輕輕對著馬車上的少年揮了揮手。
一直看到車馬隊消失在了視野中。
卓施然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龍源和龍頌站在一旁，還想著待到護衛隊走了之後，再和卓施然說點什麼，套點近乎之類的。
他們也看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主上夫人沒跑的了。
有頭腦，有本事，還長得這麼漂亮。
他倆因為一直都是封炎擁躉的緣故，總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他們的主上大人。
就連傳出卓施然和封炎婚約的時候，他們也一直覺得卓施然不配。
直到眼下親眼所見了。
服氣了。
「九……」龍源剛準備開口叫她一聲。
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就已經走上來一個男人，對她說道，「你打算跟著那小孩兒一起，哭一鼻子嗎？」
卓施然轉眸看向來人。
聽著蔣天星這話，卓施然挑眉道，「聽你這意思，是已經準備了安慰我的法子了？」
「你哪裡看出來的我會準備安慰你的法子……」蔣天星挑眉。
卓施然道，「那你總不會閒到就過來看個熱鬧吧。」
蔣天星嘖了一聲，然後將手裡的一個冊子遞給了她，「喏，怕你心情不好，給你準備的。」
卓施然接過一看，彎唇笑了，「喲？連那天那場的帳目都給我看了？」
冊子上正是她和黑陵打的那一場下注的帳冊，以及這一次賣藥材給言家的進帳。
蔣天星揚了揚眉毛，表情里有著些傲氣，「我還是很有誠信的。」
卓施然就一邊看著冊子，一邊跟著蔣天星朝著天星閣的方向走去。
而鳳血閣的龍頌和龍源兩人，就看著他們倆越走越。
然後龍源才轉頭對兄長說了句，「哥我沒看錯吧？剛才那是蔣天星沒錯吧？蔣天星那廝居然把天星閣的帳目都給九姑娘看了！？」
龍頌很顯然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怪主上會說殷澤安那傢伙會主持了這次的仲裁。」
「是啊。」龍源道，「肯定是覺得卓九姑娘和蔣天星走得很近，其中有什麼假打的貓膩吧。」
……
卓施然一直感覺到兩道目光在身後盯著自己。
一直到自己都走進天星閣了之後，才算是沒有了那種被目光盯著的感覺。
卓施然轉眸看向蔣天星，問了句，「鳳血閣剛那兩個你熟嗎？」
蔣天星只以為她是擔心母親和弟弟，便說道，「不用擔心，鳳血閣做的就是這個生意，不會胡來的。更何況龍源和龍頌還親自囑咐了。」
「你認識他們？」
「認識，但不熟。」蔣天星說道，「三閣之間互相肯定都認識，畢竟都在一處做生意，就算不結交不結仇，起碼也都互相認識和了解。」
「他倆從南境來的，你也看出來的，他們做這種護衛隊。其實不僅僅是護衛隊而已，最大的拍賣場也是鳳血閣的，因為他們在護衛隊這方面做得好，所以能從各地帶回來各種貨物，珍品孤品之類的。」
「而且還能送信，帶消息。以及各種情報。所以，別看天星閣在京城的名頭好像很大，那只是因為不少人來賭。銀月閣在京城的名頭也不小，那只是因為京城貴族世家多，需要各種僕人奴隸。殷澤安這個人販子才能賺得到錢……」
「但真要說起來，我們換一個地方的話，生意不是做不了，而是想要再成京城這樣規模的，並不容易。可是鳳血閣就不一樣了，他們有這樣護衛商隊的通道，就算換一個地方，規模也一樣能做起來。」
卓施然聽著蔣天星這話，覺得挺有道理的。
通俗點講就是不僅平台重要，渠道也很重要。
「而且……鳳血閣才幾年時間呢，我想想啊，大概也就三四年之前的事兒吧。」
蔣天星目光裡帶了幾分羨慕之色，「這兄弟倆出現了，就把這事兒給做起來了，剛開始還只是從南境到京城，現在路子是越來越多了，我要是當時能想到做這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