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陰影吞噬者

  豪塞爾指揮官是在戰鬥是被穢齒巨鱷擊飛的。以他的實力和當時情況來看,豪塞爾不會離開很遠,即便負傷也應該能很快歸隊才是。

  在場的人立刻分成幾隊,展開搜索。

  不到五分鐘,就有人大聲報告,說是找到了豪塞爾。

  格里菲斯趕到以後,只見埃基魯姆督軍帶著人遠遠的站在一叢灌木的邊緣,豪塞爾則是斜靠在距離他們二十步遠的一棵大樹下,低垂著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救我,

  「救我……」

  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一絲血腥氣。格里菲斯和艾露莎趕到現場,本能的就停下腳步。團隊中的其他非凡者也大都是經驗豐富或者精明狡詐的傢伙,不但沒有上去救援,反倒是拉開了距離。

  「既然找到了他,你們還在這看什麼呢?」康茂德隊伍里的聖職者辛·薩蒂修女見狀就埋怨一聲,立刻就要上去治療。

  「慢,」督軍卻是抬手一攔,「這是個陷井。」

  說罷,他隨手抓來一隻活蹦亂跳的樹蛙扔了過去。這肥胖的肉球掠過草叢,落在豪塞爾肩上的一瞬間,負傷的指揮官和樹蛙竟同時發出一聲噗呲的輕響,像戳破的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乾癟。皮肉化成介乎紅色和橙色之間的膿液,骸骨根根斷落。在一團血肉污穢中,長出了一株如蛇一般的藤蔓。

  藤蔓的莖葉飛速生長,像動物似的四處蜿蜒攀附,纏繞著樹幹綻放出詭異的花蕊後即刻凋零,接著便枯萎了,變成一團雪片似的灰燼消散的無影無蹤。

  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被跟蹤了,預言之子閣下,這是猩紅腐敗,」督軍轉身對臉色不好的亞倫說道,「祖哈卡的神在注視著我們。」

  亞倫沉默了一陣,取出筆記本划去豪塞爾的名字,做了些備註,這才接著說道:

  「繼續前進,

  「從岸上走。」

  聯合團隊死亡2名,存活18名。

  ……

  林中瀰漫著迷霧,視線可及之處出現了明顯的人工開闢的痕跡。祖哈卡的居民離開他們的定居點,在這個極其危險的森林中建立了一些村莊和農田。

  這裡只有廢棄的房屋,殘垣斷壁間沒有一絲活物的動靜。

  敏捷特長的非凡者在艾露莎的帶領下組成先遣隊,前出搜索了一下四周才示意大隊可以通過。

  烏洛斯找到了一些線索:

  「巨魔在這裡生活了上千年,領地有限的物資出現短缺,有一些族人便會在森林中開拓新的土地。如果沒有強大的軍隊和非凡者保護,他們的命運一定是很悲慘的。

  「好消息是,通往祖哈卡的道路還留著一些痕跡可循。」

  還沒有進入祖哈卡團隊就已經損失了兩名成員,剩下的人都是小心翼翼。

  艾露莎來到格里菲斯身邊,目光示意他注意廢墟深處。格里菲斯跟隨著她的視線,在枯木和碎石間看到了一叢奇怪的深紅色菊花,細長的花蕊就像是從血肉中剝離的神經觸,在微風中若動物般細微的搖擺。

  僅僅是這些花蕊就讓人全身不適,就好像只要不小心觸碰到,這些怪異植物就會黏附在皮膚上,像蟲子一樣鑽進血肉和骨髓里去。

  「永恆階梯的非凡特性已經蔓延到了這裡,植物呈現出接近性狀的亞種形態,」艾露莎湊近格里菲斯的耳邊小聲說,「另外~有不止一個隊伍在後面跟著我們。」

  格里菲斯心裡直打鼓。要不是有契約在身,他早就帶著艾露莎逃之夭夭了。想了一會,他摩挲骨戒:「米諾斯,在這裡復活一些不死生物,準備一支軍隊等候我的命令。」

  「附近沒有可以復活的單位,」米諾斯竟然無法執行,「某個強大的存在帶走了這裡的生物質。」

  隊伍接近了一個巨大的水潭。在迷霧籠罩的對岸,勉強可以看到一個拱形的石門。

  按照亞倫的說法,這條隱秘道路其實是祖哈卡內城的下水道,廢棄多年後可以避開外城首領耶克里克不友善的軍隊。

  儘管巨魔給康茂德提供了輔助軍,和他結盟,但是耶克里克為首的一批上層巨魔依然緊守底線——人類的軍隊不能接近祖哈卡的入口,否則將會被視為背叛雙方的盟約。

  「通過這裡,」亞倫說道,「格里菲斯擔任先驅,其他人提高警惕,這裡可能還有留著一些強大的守衛。」

  行吧,誰讓我是防禦核心呢……格里菲斯找了支長槍探路,一腳踏進齊腰的水坑。這水散發著一股腐臭,刺骨的寒意沿著脊背鑽進大腦,讓他下意識的打了個顫。

  水下淤泥不知道堆積了幾萬年,夾雜著層層迭迭未腐爛的雜草和樹枝,有的地方齊腰深,有的地方又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只到膝蓋。

  格里菲斯走在最前面,艾露莎緊隨身後,18人的團隊拉成一條長長的線,向對岸的入口走去。

  四周非常安靜,格里菲斯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奇妙的靈感,側耳聆聽,聽到清晰無比的划水聲正從遠處靠近,不急不徐,扭曲蜿蜒。

  格里菲斯轉身給艾露莎一個眼神。女獵手小姐卻是掐掐他的胳膊,示意了一下旁邊。

  只見水沼中矗立著一些爬滿了綠色苔蘚和細長紅色花蕊的石柱。最近的石柱頂端勉強可以辨認出是一頭鱷魚的形狀,第二根石柱上則是雕刻了一團扭曲的觸鬚死死纏繞著一個人殉……

  往後的第三根石柱破損的厲害,已經難以辨認。格里菲斯看了好一會,還是覺得像是個巨魔,或者說巨魔和某些不可名狀之物胡亂糅合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鬼地方……」隊伍中間刺客途徑的瑪吉嘀嘀咕咕的小聲說,「就我看到的情況來說,地上巨魔的生活再糟糕,也比這鬼地方強多了,當然,都不是什麼好地方就是了~」

  埃基魯姆督軍不同意這個觀點:「能夠沐浴在神聖的祖哈卡榮光下,便是最高的祝福。只有卑微的下層巨魔,才會到地面定居。」

  「你還說這是祝福?」瑪吉瞪大了眼睛。

  督軍指了一下前面:「巨魔唯一的統治者,勇士中的勇士,必須經過祖哈卡的儀式。只有最忠誠勇敢的戰士才有資格跟隨他。

  「在我尚未成為勇士的時候,首領馬庫斯通過選拔得到了進入祖哈卡的資格。他比獅子還要強壯,比鱷魚還要狡猾!他進入內城的雄姿像刀痕一樣刻在我的心裡,即便過去了快二十年,我依舊記得。」

  格里菲斯聽著他們的對話,也有些好奇。

  埃基魯姆督軍很強大,甚至可以和出全力的艾露莎相持,實力遠在另幾個巨魔高階領主之上……這樣一個崇尚武力的戰士為什麼會追隨亞倫呢?

  「督軍閣下,為什麼你會與亞倫結盟?」隊伍後面的康茂德也有這個疑問。

  埃基魯姆答道:「耶克里克這個蟲豸蠱惑了我的族人。他們向神獻上數不清的祭品,腐化和潰爛卻在族人中蔓延。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得到馬庫斯大人的消息,卑鄙的耶克里克一定在隱瞞神意。

  「必須向祖哈卡城內的馬庫斯大人報告,肅清無恥的奸邪,

  「預言之子大人會幫助,我很高興為他戰鬥!」

  眼看快要穿過這片水沼了,督軍的心情十分激動:

  「即便是我,也是不允許進入這處聖地的。

  「只有那些經過挑選的族人,所有巨魔中最高貴者,才有幸來到這多蒙神的神座前。」

  巨魔督軍這麼說著,前方的古城卻全然沒有他說的意思。

  在水沼的盡頭,坍塌的巨牆露出迷宮般的石道,籠罩在長廊和拱橋的陰影中,蜿蜒的道路在祭壇和殿堂間穿行,簇擁著中心最高的那座金字塔。

  威嚴的建築宏偉而古樸,卻沒有一點生機。除了攀援其上的藤蔓、草木和苔蘚,祖哈卡的內部看不到任何動物的生機,更別提上層巨魔。

  「你確定這裡是聖地和神座?」瑪吉低聲道,「在我看來,這更像是……啊!」

  女刺客跳了一下,把她之後的半個隊伍都驚得停了下來。

  瑪吉隨即低頭盯著碧綠的水面:

  「有東西,有東西在下面!」

  「有蛇和鱷魚也是正常,」烏洛斯不耐煩的說道,一刻也不想在水裡多待,「別停下,快點上岸去。」

  灌木和水草中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起初只是一兩處聲響,很快就變成此起彼伏的騷動。目力所及之處,迷霧下的水沼中湧出了什麼,正從四面八方翻湧而來。

  鱷魚?不對!巨蟒?怎麼有這麼多!

  所有人都跑了起來。哪怕最遲鈍的非凡者,此時此刻他的感知都在瘋狂示警。

  格里菲斯第一個衝上岸,在他回頭拉住艾露莎的瞬間,看到了一個令人瘋狂的東西!

  成團的腫脹、扭曲的暗紅色觸手衝出水面,在人群、水花和灌木間瘋狂揮舞。

  濕滑的外皮像花一樣綻裂開。在裂開的觸手內部,層層迭迭的尖牙翻卷著,黑不見底的巨大的口器瀰漫著讓人窒息的惡臭和瘋狂回音。

  陰影吞噬者!怎麼是這東西?等一下,難道……格里菲斯目睹著瘋狂扭曲的怪物,差點被劇烈的眩暈擊倒。

  還陷在水沼中舉步維艱的隊伍亂成一團,舍爾納和另一個動作較慢的非凡者當場就被觸手捲起,張開的恐怖口器咬住他們的頭,一點點吞了進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