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叛賊米典麥亞帶出來,」溫斯頓·德·斯賓塞對憲兵喊道,「我要親自調查他。→」
他的手裡揚著軍法處的手令,身邊跟著夥伴巴東少爺,滿臉興奮的望著羈押室的方向。
「我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巴東瞧了瞧陰森冰冷的牢房,小聲說,「費舍爾說他們搞定了奧菲莉亞,我們也去嘗嘗啊,可不比在這裡廢話強。」
「這你不懂,」溫斯頓搖了搖,臉上的肥肉抖動起來,「勝利,要拌上辛辣的諷刺才更美味。米典麥亞這廝不是威脅要把我們送軍法處嗎,最後被逮起來的卻是他自己;而我們,一會就要去享用他的女人。這可真是,雙份的美味。」
兩人正聊著,走廊上發出了鎖鏈拖過地面的森森迴響,米典麥亞被憲兵帶了出來。
他被收繳了武器和盔甲,就連軍服外套都剝走了,手腕和腳踝都捆上了沉重的鎖鏈。在寒冷的冬夜,他穿著一件襯衫,染了紅紅黑黑的顏色,領口掛著幾枚不值錢的鐵鷹勳章。
溫斯頓已經笑了起來,搖晃著手裡裝自白劑的罐子:「你瞧,這就是和我們作對的下場。我要給他錄一份叛亂陰謀的口供!」
巴東少爺本想附和幾句。但是,米典麥亞從陰影中走出。他抬著頭,目光鎮定,金色的頭髮一絲不亂,像是被提出牢房前還梳理了一番。
憲兵們把他按倒矮凳上,照著對待野獸的待遇鎖個結實。
米典麥亞安靜的坐著,看著不久前被自己逮捕的罪犯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趾高氣昂的俯視自己。白天的罪犯成了執法者,執法者卻成了囚犯。
但是,米典麥亞藍色的眼眸中毫無波瀾,既不恐懼,也不憤怒……
巴東少爺突然有了個不詳的預感。
「喲,沃爾夫岡·米典麥亞,出身下級騎士家庭,是個沒有繼承權的次子,」溫斯頓全然未覺,反倒是打開案卷,擺出審問的樣子,「你這個卑微的平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米典麥亞看了他一眼,問道:「現在幾點?」
「切,」被反問的溫斯頓嘖了嘖嘴,但是很快就笑了起來,「七點一刻,我們要抓緊時間。♢💚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七點半的時候,我和巴東還有費舍爾會一起享用美味的晚餐。你知道我們要吃什麼嗎?那可是你非常熟悉,充滿彈性的……」
「七點二十。」米典麥亞神色不動的說了一句。
「什麼七點二十?」巴東少爺警惕的追問道,「說清楚點。」
「管他什麼七點二十呢!」溫斯頓拍拍桌子,「你給我聽著,再過……」
「再過五分鐘,會有一個人把你們喊出去。」
「嗯?」
在一群人疑惑的目光中,米典麥亞說道:
「他的軍銜比你們高,地位比你們高。他將你們喚出去,親切的打招呼,詢問白天的戰鬥,說些無關緊要的的事。
「然後,他會下達一個命令,命令你們將我釋放,要將我的武器和裝備歸還,再送上一杯熱可可。」
「你在胡扯什麼!」溫斯頓叫嚷起來,「來,給這平民上自白劑!灌他!」
憲兵們猶豫著,拿起自白劑的小罐,卻沒有立刻動手。
「當然,你們會激烈反對,列出這樣那樣的理由,立刻聯絡上級,」米典麥亞繼續說道,「可是,這都沒有用。來的人無動於衷,而且有絕對的力量讓你們就範。
「你們會拿出自己的家族,家族的盟友,威脅這位長官絕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他毫不在意,甚至有點想笑。」
「你,你在說點什麼……」巴東少爺雙股戰戰,又想起了白天被米典麥亞當場拿下的場面。
「我,沃爾夫岡·米典麥亞,出身下級騎士家庭,是個沒有積蓄的窮小子。
「我十二歲的時候,軍隊讓我進入免費的少年士官學校,
「十五歲,我被徵召送到東方。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在泥水和碎屍和內臟中度過。」
米典麥亞平靜的說著。但是,那雙鎮定的眼眸中好似燃起了炙熱的火焰,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視。
「沒有什麼財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哪條溝里。
「在文明世界的邊緣,我用劍和血向這個王國獻祭。這是我的義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不好。」
憲兵們已經將自白劑放下了,不知不覺中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裡。溫斯杜和巴東都插不上嘴,只能聽著米典麥亞說話。
「就是在那個地方。在第一次戰鬥集結的時候,我們要堵住戰線的缺口,隊列里,排在我前面的是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很纖細,好像風一吹就倒,根本就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不僅是她,還有前後左右的人,都和我一樣,穿著不合身的盔甲,喘的上氣不接下氣。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知道,我永遠可以相信他們。即便他們並不強壯,也不高大,但是我永遠可以相信奧菲莉亞和大家。
「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是從世界的各個角落集合起來的同一類人。
「我們,是——
「血稅。」
審訊室里寂靜無聲。
「轟!」
如此安靜的地方突然地動山搖般顫抖起來。將審訊室與外面的世界隔絕的堅固大門悽厲的哀嚎著,仿佛構成它的鋼鐵和硬木都被無法反抗的力量扭曲變形。
「瞧,」米典麥亞對著大門揚揚下巴,「他們來了。
「快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們。
「別忘了熱可可!」
……
格里菲斯穿著藍色的騎兵軍官制服,披著考究的羊毛斗篷。他手握雙劍,站在憲兵營的大廳里,腳邊是擰成一團的廢鐵。
他的身後跟著拉納和奧菲莉亞,用擇人而噬的目光將軍官和士兵們嚇得不敢動彈。
溫斯頓和巴東被人從審訊室里喚出來,帶到格里菲斯面前的時候。格里菲斯正在打量著窗外的路燈,就好像那上面有什麼不得了的花紋一樣。
接著,他轉過身,面帶讓人如浴春風的微笑瞧了瞧兩位貴族。
「晚上好,溫斯頓,巴東,我的朋友,與叛軍的戰鬥一定很辛苦吧,我建議你們睡前喝一杯熱牛奶,再做一個柔軟操,不帶一點壓力的睡到天亮。」
「……」溫斯頓的臉都扭曲了。
「嗯,」見兩人沒反應,格里菲斯樂呵呵的說道,「我宣布,徵調米典麥亞加入我的部隊,討伐和追擊叛軍。我以二級突擊中隊長的名義命令你們釋放他,歸還武器和裝備。」
「是不是還要送上一杯熱可可?」溫斯頓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噢,多妙的主意,你真體貼,請務必給我們一壺,」格里菲斯悄悄拉納和奧菲莉亞,「我們都喜歡甜食!」
「胡扯!」溫斯頓叫起來,「他是憲兵隊的囚犯,要接受軍法會的調查,我們有明確的書面命令逮捕他!你們誰也不能帶……呃,嗚——呃!」
溫斯頓的叫嚷突然在塞回了喉嚨里。一股無形的,不可抵抗的力量鎖住了他的咽喉,將他提起來。
他拼命掙扎,想用手抓住這無形的力量,卻只能抓住空氣。越來越緊的絞索,窒息和劇痛讓他的臉變得和豬肝一樣發紫。
要死了,要死了,這,這是什麼……
格里菲斯右手虛握,冷冷的看著窒息的年輕貴族。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股惡臭,水跡從溫斯頓的褲子上滲了出來。
「撲通!」
溫斯頓拍在地上,昏死過去。
「他剛才說什麼來著?」格里菲斯看了看巴東。
「你不能動我!」巴東像只被踩了窩的兔子一樣跳起來,「我是貴族,家父是,是奧術議會議員!對,還有費舍爾,他的叔父是憲兵統領!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們就會找到亞倫大人,找到執政官,找校長!」
格里菲斯安靜的看著大叫大嚷的巴東,強壓著嘴角。等他嚷嚷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問道:
「能把米典麥亞交給我嗎?」
「當然,」巴東幾乎是脫口而出,「馬上,我立刻就去。」
憲兵們在巴東的帶領下跑開了。格里菲斯轉過身,看看奧菲莉亞,又看看拉納。
「我得寫幾封信,拉納,請你幫我轉交。」格里菲斯說道。
「行,要交給誰?」
「分別是薩洛里安大人、拉莫爾伯爵和海因茨地區指揮閣下,」格里菲斯來到一旁的桌邊,從憲兵那取來羽毛筆和信紙,「還有一份報告,提交給元老院和奧術議會,有關於——
「格里菲斯·德·拉文奈爾騎士晉升神之手的情況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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