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靈能在空氣中肆虐,本已荒涼的安諾克城邦遺蹟上捲起一陣風,竟然讓人產生了大地的活力都要隨之流失殆盡的幻覺。
塔金·亞蒙低頭看看腳下,發現為數不多的苔蘚和荊棘正在急速凋零。艾露莎已經撤離,他必須獨自面對一位神之手。
「我的權柄,懷舊成愁,是無敵的,就連半神也無法掙脫凋零的命運!」奈拉抱著胳膊,頗有些享受的看著面前的超凡精靈,「哪怕沒有天選者之祭的奇蹟,我也不可阻擋。你的隊友已經離開,沒有人可以救你。」
他赤手空拳的站在那裡,滿意的注視著亞蒙,似乎他就是主宰生命的君王,一言一行便可以令敵人灰飛煙滅。
「我只在文獻中了解過不死者途徑的半神,實戰遭遇還是第一次,老實說,並沒有多少把握,」亞蒙不緊不慢的答道,「不死者之王的信徒擁有逆轉生命與死亡的能力,置身於你的領域之內的人會加速衰老、褪去毛髮、肌肉萎縮,直至骨肉化為灰燼。這力量無法抵抗,哪怕是半神也會隕落。」
奈拉的眼神變得嚴肅了。他疑惑的發現,面前的精靈收藏家說了長長一段話,卻一點都沒衰弱、凋零的跡象,容貌俊朗,眼神堅定,精神飽滿。
哪怕是格里菲斯置身於懷舊成愁的領域之內,也是在幾秒之間遭到了極大的削弱。然而,塔金·亞蒙還像是和朋友聊天那樣毫不在意。
「即便貴為半神,也是被束縛於凡人之軀,」亞蒙接著說道,「無論加持了多麼強大的庇護和祝福,血肉終歸是血肉,完美的防禦是不存在的。」
「你要說什麼?亞蒙。」奈拉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就在他準備脫離之際,他的腦袋突然發木,一切都變得緩慢,手腳的行動像跳舞的木偶人那樣一卡一卡,滑稽又緩慢的挪動著。
這是!!!
奈拉的身上瞬間閃過一道道光芒。他佩戴的魔法飾品開始自動防禦,嘗試解除限制。但是,他的手臂和肩膀依舊極度滯澀,關節僵硬的像是被裹上了石膏。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奇怪的、來源不明的聲響。
咚!咚!咚!
真詭異的聲音仿佛從他的胸膛中鑽出來,劇烈敲打著他的大腦。
咚!咚!咚!
因為風化腐蝕變得千溝萬壑的廢墟街道上,赫然有一條條漆黑的繩子一樣的陰影在蠕動。🌷🍧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它們像剛剛從睡眠中甦醒的怪物,瘋狂蔓延,朝著不死者的神之手包裹而來。
「半神權柄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越是強大,越現得荒唐,」亞蒙低語道,「你的力量輻射存在距離的局限,作用範圍的半徑似乎是二十米,或是三十米。為了施展神位的力量,你不得不接近敵人,將身為凡人的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這便是你的弱點。」
塔金·亞蒙完全無視了奈拉的權柄。他抬手一指:「明明是神的力量,卻被這樣一副皮囊束縛。孩童披上英雄的盔甲不會成為英雄,只會被壓垮。太可笑了。
「奈拉·馮·葵曼莎,用你的靈魂銘記——
「人類是有極限的!」
用巨石構造的地面突然沸騰起來,一條條漆黑的、孩童手臂大小的陰影噴涌而出。它們轉眼間抓住了奈拉的手腳,迅速向全身蔓延,同時拖向亞蒙的身體!
奈拉驚駭的眼神中閃過一線嚴厲。與此同時,兩頭巨大的蠕蟲同時在遠處破土而出。
它們是黑色的巨蠶和巨大的縫合怪。前者怪異而扭曲的小小頭顱幾乎被密布細齒的口器撐滿,被黑色的膠皮一樣的甲殼覆蓋,用密集而短小的足肢支撐自己,滑稽而恐怖的蠕動著。
這頭怪物一從地下出現就朝亞蒙噴射了一團墨綠色的汁液,在接觸到衣袍的瞬間呲呲啦啦的腐蝕起來,比烈火還要兇狠。
亞蒙手忙腳亂的在汁液的包裹中掙紮起來,想要甩掉長袍和衣物,但是那墨綠汁液比強酸更加恐怖,轉眼間就燒毀了精靈皮膚,冒出嗆人的濃煙。
與此同時,縫合怪丟出骨鏈,捲住奈拉將他拖向後方,避開危險的區域。奈拉剛一落地,地上就亮起法陣,一隊用刀盾武裝的骷髏武士和手持魔杖的亡靈法師從地下爬出,簇擁在他的身旁。
「寄生蠕蟲,控制這個精靈的心智!」奈拉不敢大意,高聲對黑色的蠕蟲下令,「直到他徹底被酸液燒盡為止。」
黑色的巨蟲立刻從口處噴射出一條長長的肉管,尖端還帶著銳利的骨刺,向著精靈直射過去,插進了正被酸液腐蝕的身體。
酸液中翻滾的亞蒙突然停了下來。他左手抓住寄生蠕蟲的肉管,右手一揮,扎進他體內的吸管就斷成兩截,捧著綠色的汁液落在地上。😲♞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嗯?」奈拉不禁退了半步。
這是連金屬都能腐蝕的強酸。亞蒙身上的衣服和皮肉都已經被燒盡了才對。
只見在漸漸平息的翻滾白眼中,顯出了一具蒼白的軀體。
「他」有著木偶一般的肘關節、膝關節和手臂,身上淌落著滴蠟一般的膿液。在那張被燒毀的臉龐下,赫然是一張怪異的人偶的臉。
亞蒙抬抬手,抹了抹滿臉的膿液,接著抬起頭來。他的臉光滑的像個雞蛋,沒有皮膚和血肉,嘴角的輪廓開裂直到耳根,露出人偶般毫無生機的臉,用空洞無神的眼眸望向了奈拉,單調的毫無感情的聲音低吟道:
「血肉苦弱……」
……
我感覺到了奈拉的氣息。
格里菲斯向遠處望去。骨戒上縈繞著異樣的靈能波動,讓他真切的感應到那位神之手的靈能。
艾露莎已經來到了附近,隨時可以過來匯合。對面的三名成員也集中到了一起。
「他們的組合真是棘手,一不小心就會被真言剝脫力量和優勢,被那頭熊近身可不是鬧著玩的。」
雙方經過第一輪的交鋒各有損傷,都短暫的退卻到掩體後恢復。在得到使用真言術的隊友支援以後,對面的戰鬥力立刻上了一個台階,連格里菲斯三人都感到危險。
「我們的敵人是德魯伊、君權途徑的『真言者』,還有一個偽裝成遊俠的超凡者,接受銀月和星光女王旨意前來的遊俠只有我一個,」嘉拉迪雅說道,「我推測她是鍛造途徑的序列6『記錄官』,擁有模仿其它途徑的能力。」
「那豈不是和巫師的魔法很像?」格里菲斯問道,「魔法也能模擬出各種途徑的能力。」
精靈小姐搖搖頭:
「還是有點區別的,記錄官已經位居超凡之列,但是能夠使用的其它途徑神秘數量依然是很有限的;巫師則不然,序列8的博學者掌握的知識就可以接觸十幾種不同的力量了。」
格里菲斯深深吸了一口氣。
僅僅是模擬一兩種神秘就能夠在戰鬥中擁有出乎意料的力量,那麼,預言中將為光明與黑暗的力量帶來平衡的亞倫該強大到何種程度。若是他得到了奇蹟,擁有無法想像的靈能加持,那不是無敵了麼?
格里菲斯第一次與亞倫交鋒就處於完全的劣勢。時至今日,儘管他已經成為克制施法者的戰爭騎士,但是特性的克制終歸是有局限,是有時效的……
制約亞倫強度的核心因素是靈能或魔力,這可能也是他在囈語森林的遺蹟中尋找賢者之石的原因。
一旦他度過了超凡者的階段,擁有奇蹟,他便可以時刻處於預言和占卜的加持,擁有遊俠的感知、獵魔人的敏捷、刺客的隱匿和聖騎士的護盾,肉體像狂戰士、德魯伊和劍聖一樣強悍,附帶瘟疫騎士的範圍控制、恐怖騎士的神秘剝奪,每句話都是真言,像星界騎士般穿行於位面的裂隙,身邊簇擁著數不清的亡靈和召喚物大軍!
這不是無敵了麼!
這不是究極生物嗎!怎麼可能打的贏啊!為什麼琵洛蒂斯帶來的訊息會需要我去擊敗他!?
這個問題簡直是無解的,格里菲斯只能寄希望於修格斯小姐說的話並不是必須去做的,或者有什麼差錯,總而言之在想到辦法以前別逼他去面對無敵的救世主。
反正他和修格斯並不熟,頭一次見面,誰知道這些話真的假的。雖說琵洛蒂斯很慷慨的送給他兩枚天選者徽記,但是對於這種做不到的事情,格里菲斯只能使出絕招之一——
不管!
我和琵洛蒂斯又不熟!還是先把眼前的敵人幹掉在說,只要最後拿到奇蹟的是嘉拉迪雅,亞倫那還算個事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念及此,格里菲斯就來了精神,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挨著他坐的精靈小姐疑惑的拉拉他的手,「有什麼好事嗎?」
「我笑自己庸人自擾,笑對面那伙窮途末路,那個記錄官小姐傷的最重,就算喝魔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全恢復的,至多還有四成戰力,」騎士咧著嘴笑道,「只要我一個突擊幹掉他們受傷的記錄官,勝負……」
格里菲斯先手幹掉一個的念頭還沒走完,突然看到兇殘的熊怪在對面的廢墟隱蔽下化成了人形,變成男子的模樣一個翻滾換了個位置。德魯伊接著高聲吟唱咒語,一道嫩綠令人心曠神怡的微光便飛了出來,飄向受傷的記錄官小姐隱藏之處。
這是德魯伊的回春術!
哪怕隔了上百米遠,格里菲斯都能感覺到被含光斬傷的創口迅速止血,癒合,甚至連記錄官小姐的精神狀態都大幅度提升。
啊,這!唉……
格里菲斯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畢竟是被選中者的戰鬥,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的啦~德魯伊可以治癒身體和心靈,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嘉拉迪雅瞧著格里菲斯沮喪的腦袋,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我雖然不是德魯伊,但是精靈天賦里流傳著類似的加護。」
「想不到這還有這事……」
「那當然,」精靈小姐認真的點點頭,臉頰還有些泛紅,「我不是和你說過麼?可以驅趕厄運的困擾帶來好運!」
「我一直以為是你為了吻我一下找的可愛小藉口……」
「並不是的好嗎!」精靈女孩急的嚷嚷起來。
格里菲斯轉念一想,有了個好主意:「我知道怎麼對付他們了!」
「怎麼說呢?」嘉拉迪雅問道。
「我一個人出去戰他們,你就在這裡掩護我。」
「有點危險,」精靈小姐點點頭,「然後呢?」
「交戰一段時間,我就回來吻,嗯,不對,問你討要一個祝福!」
「……」
「直到把他們耗到油盡燈枯為止!」
「……」
嘉拉迪雅忍不住扶了扶額頭:「格里菲斯,你對祝福的認知出了一點偏差……」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艾露莎突然幾個翻滾跳進了兩人的掩體裡,把正在大聲密謀的兩人嚇了一跳。
「我聽見了!」軍官姐姐雙眼閃閃發光,摟住精靈小姐的纖腰,「我也要吻,恩不對,祝福!」
「和你沒有關係啊!你走開!」嘉拉迪雅急的抬手去推。
「我和你交換!」
「交換什麼?」
「這個!」艾露莎緊緊抱住嘉拉迪雅不放手,在她的俏臉上親了一下,轉頭問騎士,「格里菲斯你說好不好啊!」
「吼啊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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