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興深深看了這位家長一眼,笑了笑:「這位家長,我現在就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學校的這個提議得到了我們教育局招生辦的大力支持,而且,我們什麼時候說過放棄那群後進的同學了?」
楊永興一開口就全場譁然,學校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居然是得到了教育局招生辦的支持,他們都瘋了嗎?
張艿文瞪大了美麗的雙眸,急忙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工作簿記錄起來:「這件事我一定要報到台裡面去,學校在高考前放棄學生,這太過分了!」
洛雨看著楊永興,啞然失笑,今天原本只是想來開一堂嚴肅的家長會的,沒想到居然會爆出這麼大的新聞。
洛雨同時也很不理解,學校憑什麼這麼武斷地就能斷定那些三十到四十五名的同學就不可能在高考中超常發揮,考出一個叫所有人都吃驚的成績?
有趣,太有趣了,洛雨嘴角上揚,要是熟悉洛雨的人都會知道,一般洛雨露出這種詭異笑容的時候,那就表明他心裡開始不滿了。
聽到楊永興的反問,那位家長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楊永興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才說:「每一個學生都是學校精心培養的,學校怎麼可能放棄他們,只是在這最後的關頭,學校希望那些尖子生能再提升一個層次,讓中海的整體高考成績能進步,那些三十名之後的同學要是自己要求進步,完全可以每晚也留下來聽老師的講課呀。」
「不過嘛——」楊永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老師加班上課也是需要辛苦費的,所以希望到時候那些同學的家長能出一部分補課費,當然,價格我們教育局我會監管,合理低廉,讓每位同學都能接受教育。」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是洛雨此刻心中的感想,原來搞到最後是想再撈一筆這些即將畢業學生的錢。
看到家長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模樣,楊啟瑞說道:「學校是聖壇,是充滿光圈的地方,希望各位家長不要理解錯學校的用意。」
「我完全不敢相信——」張艿文喃喃自語,「我絕對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學校,這麼無恥的領導,這根本就是醜聞。」
這時候張艿文突然聽到坐在她身邊的洛雨哼了一聲:「什麼壇最後也都是祭壇,什麼圈到最後也都是花圈,真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整個教室里的人都聽到。
聞言楊永興眼中厲芒一閃,嘴唇動了動正要開口,突然看清了剛才講話的人是誰,心裡一個咯噔,到嘴邊的話又咽進了喉嚨。
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這句話說出了在場家長心中又要講的話。
雖然這話粗俗,但是道理卻是正確的,甚至讓家長們有些酣暢淋漓的感覺,不必假裝文明般找一些文縐縐的詞。
等大家看到剛才說話的人是薛琪的哥哥「薛雨」時,他們臉上表情有鎮靜,有欣喜。
都說薛琪是個學習刻苦、品學兼優、樂於助人的好學生,她哥哥應該接受的教育也差不多吧,沒想到好像和溫婉的薛琪隱隱有種處於兩個極端的感覺。
「你這話什麼意思?」楊啟瑞按耐不住,望著洛雨開口質問道,「你別東張西望,我剛才看到就是你開口講話的。這是學校的決定,你有什麼不滿嗎?」
眼看好像要上演一段好戲,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楊永興給楊啟瑞一個勁兒打眼色,想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但是楊啟瑞把他的眼神示意理解為「做得好」的意思,頓時心裡更加得意起來。
「我沒有什麼不滿呀,我可是舉五肢贊成學校的這個做法的。」洛雨笑嘻嘻開口道。
聽洛雨這麼一說,張艿文滿臉不解望著他,這話好像和他剛才說的那句完全不是指的一個意思吧。
其餘人也都一陣失望,沒想到薛雨居然是學校的擁護者。
不過想想也是,薛琪是學校作為模範的優等生,她的哥哥自然也不會對學校有什麼不滿的。
「那就好。」楊啟瑞點點頭,原本還以為要多浪費點口舌的,不過看來沒這個必要的。
不過洛雨好像沒有要停下里的意思,轉頭對身邊的張艿文眨眨眼,說道:「現在老師這職業不太吃香,不過學校這次的補課似乎倒是火熱得很,你絕不覺得求授知識這東西就像談戀愛,在教室里一對幾十就是低賤,但是換了地方,少了人,就變得珍貴了,珍貴的東西當然就貴了,一個小時幾十塊錢,基本上和賣肉的開的是一個價。同樣是賺錢,這學校安排的補課就比那些人厲害多了。她們賺錢,是因為她們給了對方快樂,而這補課給了學生痛苦,卻還照樣收錢,這就是補課的偉大之處了。」
聽洛雨這話里諷刺暗罵,張艿文眉頭一松,這才知道洛雨也是不滿學校和教育局的這種變態行為。
家長們一聽就連好學生的哥哥都是這種想法,頓時一個個喜上眉梢,他們都知道,要靠著家長的意見讓學校改變策略,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能有好學生的家長和自己站在一邊,這心情頓時就不一樣了。
洛雨表面上是在和張艿文講話,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他這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見洛雨說得刻薄,楊啟瑞強壓下火氣道:「這個決定是教育局和學校經過仔細商討定下來的,領導們也背了很大的壓力,同學們學習苦,名額少,這點我們自然也知道,所以請各位家長能體諒下,費用的事情只是暫定,學校還需要再商量的,畢竟學校還是以學生為重,希望每一位同學都能夠考上理想的大學。」
說到這裡,楊啟瑞頓了一下,眼含怨毒地望著洛雨:「各位家長不要輕信社會上的一些傳言,說學校在最後時刻放棄學生什麼的,今天在這裡有些人用一些很惡毒的話來攻擊學校,我也就不追究了。我楊啟瑞大家應該也認識,除了是教研組的組長,早些年的時候我也出過現代詩集,作為一位人民教育家,我絕對不會損害各位學子的利益的。」
洛雨原本都不想再說什麼,但是這人居然還主動和他扛上了。
洛大官人嘴皮子上可就從來沒吃過虧,當下冷哼一聲:「只要不要臉,誰一天都能寫幾十首現代詩。」
「你說什麼!」對楊啟瑞這種文人來說,洛雨的這番話已經完全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地步,居然侮辱自己最引以為豪的現代詩,絕對不能忍!
楊啟瑞一巴掌狠狠拍在講台上,額上青筋直跳,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在我面前拍桌子?洛雨大官人臉上帶著冷笑,站起身慢慢走到楊啟瑞的對面,兩人之間只隔了講台。
抬手,「砰!」
洛雨這一巴掌拍下去,巨大的響聲震得眾人耳膜一痛,心臟的跳動都好像停滯了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