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榮飛白院門外,林長沐偷偷望向裡面,就看到氣鼓鼓坐在客廳的魚寒月,以及一旁正露出微笑哄人的榮飛白,就是沒看到管叔,估計是已經跑路了。
看了好一會,林長沐發現好像榮叔哄人的效果並不好,魚姐姐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唉~」
明白自己正在做徒勞事的榮飛白嘆了口氣,而後看向院門外,說道:「小沐,別看了,你惹出的事,你自己來解決吧。」
「啊哈哈...」
被發現後的林長沐打著哈哈露出了身形。
「榮叔,魚姐姐,下午好啊。」
林長沐走進客廳,禮貌的打了招呼。
榮飛白點了點頭,而後眼神對著魚寒月瞟了瞟,示意少年趕緊想辦法。
「魚姐姐,是這樣的,剛剛步叔家裡來了位貴客,所以才叫我去接待一下的。」
林長沐首先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因,他內心誠懇的希望魚姐姐能夠諒解。
「哼!當初是他叫我教你,現在又是他讓你曠課,不能先上完課再去見客人嗎?開頭那一節讓你遲到我認了,這次居然敢在考核這節課公然讓你曠課,我看他是看不起我!」
魚寒月明顯不吃這一套,扭過頭表示不聽。
見魚寒月這副模樣,榮飛白眼神示意林長沐:還行不行?
林長沐趕緊回了個眼神:沒問題。
敢示意沒問題的原因是魚姐姐至少還願意說話,代表還有希望。
不過林長沐心裡壓力還是很大,畢竟對上的是魚寒月,要是一不小心踩了雷區,炸起來,他可受不起。
本來這個黑鍋已經踢給步遼,結果為了儘快考核,好省功夫,這個黑鍋林長沐又要自己來洗了。
「靠!步叔!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哇。」
林長沐心中默念,隨即豁出去道:「魚姐姐,你看,步叔都老了,平時就喜歡一個人蹲在門口發呆,和他多說幾句,覺得不爽了又愛發癲趕人。」
「我們村里人都不怎麼喜歡去他家串門,何況是村外,所以一看步叔就沒幾個朋友,現在難得有老友相聚,歡喜得叫我去接待也是合理的。」
「魚姐姐你美麗大方,溫柔體貼,通情達理,賢惠善良,一定能諒解一個老頭子的對吧?」
一連串的念完措辭,眼看魚寒月臉色已經漸漸好轉,林長沐趕緊向榮飛白使眼色,示意榮叔趕緊加入戰場。
「咳咳,沒錯,月兒,步老爺子一個孤寡老人,難得來老友相聚,權當為步老爺子賀喜,你就別生他的氣了吧。」
看到林長沐眼色的榮飛白,咳嗽一聲,開始為步遼辯解。
「哼!行吧,這次就放他一馬。」
林長沐一頓誇讚,再加上兩人狠狠抓住步遼是孤僻老人的特點,終於是讓魚寒月消了氣。
「呼~」
而見魚寒月終於是消氣了,一大一小兩人心中終於是鬆了口氣。
「小沐,既然那老頭子把你放出來,趁著時間也多,到老地方考核吧。」
既然消了氣,魚寒月便打算繼續考核之事。
「哦。」
林長沐應了一聲,不過也沒急著跟著魚寒月出門,而是湊到榮飛白身邊說道:「榮叔,這麼一說,好像步叔確實是有點可憐啊...」
「是啊...」榮飛白點頭認可。
平時沒什麼事,村裡的大家確實不會去找步遼,除了林長沐和管伯紹。
不過林長沐平時本來就忙,沒修道以前也是如此,畢竟要幫大家幹活,所以能去步遼家的時間不多。
而管伯紹雖然和步遼關係很好,不過平時他都在屋裡研究東西,偶爾有時間才會去步遼家。
所以說,步遼是個孤寡老人這個事還真沒說錯。
「小沐,在裡面幹嘛呢!快點!」
「哦!就來了!」
沒和榮叔說幾句,門外便傳來了魚姐姐的喊聲,林長沐應和一聲後和榮飛白道了聲別,便急匆匆趕了上去。
跟著魚寒月,林長沐很快又到了授課的竹林。
「這兩年,你對秘術的修行,進步神速,可以說,許多任『女皇』年輕時,修習秘術兩年,都不一定有你進步快,今日的考核也很簡單,只需讓周圍竹林受到穩定的干擾即可...」
魚寒月緩緩說著考核要求,如同布置考題的老師,對面的林長沐低著頭沉默思考,如同認真看試題的學生。
「考核時間限制是三天,三天內必須給出成果,記住了嗎?還要不要我再解釋一下?」
將考核內容描述完畢,魚寒月關心詢問少年是否需要再解釋一下。
「不用了,魚姐姐,我明白了。」
林長沐搖了搖頭,他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好,那自由練習。」
「嗯...」
魚寒月揮了揮手,示意自由活動,得到自由練習的少年不急著拿出笛子施展秘術,而是捏著下巴低頭沉思起來。
看著低頭沉思的林長沐,魚寒月點了點頭,剛剛那一番讚美,她實話實說,不過若是沉浸其中,急於求成,反倒會對秘術的突破帶來困難。
現在少年能夠靜心沉思,這份鎮靜平和的心態,魚寒月很是滿意。
這兩年以來,就如魚寒月說的一樣,林長沐對秘術的修習可謂突飛猛進。
特別是自從少年練習另一部功法後,青綠色的靈氣中正平和,寧靜幽遠,堅韌坦蕩,可以說非常適合修習西荒秘術。
現在林長沐的秘術修習已經到了瓶頸,雖然可以依靠笛聲干擾附近生靈,卻不能持續進行影響。
只有這種干擾達到穩定後,才算真正掌握《御靈》秘術的第一層《魂音》。
而以魚寒月對少年兩年來的了解,她心中覺得或許這小子都不用三天便能突破瓶頸。
憑藉這種對林長沐強烈的自信,魚寒月心中根本不著急,她一揮手,前面頓時出現了桌子和椅子,桌上還有一碟晶瑩剔透的靈果。
魚寒月將臉靠在撐著桌子的左手上,右手拿起一顆靈果咬了一口,看著低頭沉思的少年,她很想看看少年的悟性到底有多逆天。
上面她以年限來說明林長沐的悟性,已經是在刻意拉低了,畢竟沒有哪任女皇在修習秘術的同時還需要進行這麼多門課業修習的。
站在一旁的林長沐一遍一遍搜刮腦中關於這兩年成功干擾周圍生物的例子,並進行歸納總結。
一直呆站到太陽西落,林長沐都沒有動過一下,保持著這個姿勢站了一個下午。
坐在一旁的魚寒月吃完最後一個靈果,伸了個懶腰,凹凸有致的身體展現出極具魅力的曲線,可惜無人欣賞。
「這小子腿都不酸的嗎?」
坐都坐累了的魚寒月嘆了口氣,輕聲自言自語吐槽道。
「要不今天就這樣吧...還得讓這小子回去做飯呢...」
看了眼天色,已經很晚了,雖然魚寒月不介意這小子就這樣站一晚上的,可是她肚中饞蟲發作了。
「嗯!今天就這樣吧!」
心中掙扎片刻,最終意志還是輸給了肚中饞蟲,魚寒月從椅子上站起,準備結束今天的考核。
「嗯?」
就在魚寒月準備喊下課的時候,一旁的林長沐周圍頓時散發出一股令她在意的氣息。
「這小子...有點誇張呀...」
魚寒月感受了一下瀰漫在林長沐周圍的神魂力,不是以前那種雜亂無章的狀態,這無疑是一個大進步,相當於大半個身子已經跨過門檻了。
之前林長沐已經基本到達了《御靈》秘術第一層的門檻,不過作為精通此術的魚寒月很明白。
想跨過門檻,不比修煉秘術到瓶頸容易,不過這條規則是對那些悟性不好的人用的,對林長沐這種悟性逆天的人,完全對不上。
林長沐緩緩抬起頭,眼中無悲無喜,右手輕輕摘下腰間玉笛,緩緩放到嘴邊。
一陣悠然的笛聲隨口而出,周圍的竹林無風自動,左右搖擺,仿佛在給笛聲伴奏。
「仿若無心,氣隨意變,音隨魂變,很標準啊...」
聽著悠然的笛聲,魚寒月勾起欣慰的微笑,心中默默為少年感到驕傲。
「呼~」
一曲過後,林長沐長長的鬆了口氣,而後看向魚寒月,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微笑:「魚姐姐,如何?」
「不錯的,不過也才堪堪通過第一層,以後也需多多努力才行。」
魚寒月點了點頭,不過為了不讓少年驕傲自滿,也不過多誇獎,反倒勉勵少年繼續努力。
「自然。」
林長沐將笛子掛回腰間,點頭表示明白。
「好,那回去做飯吧。」
魚寒月指了指西下的夕陽,示意道。
「對哦!糟了!都這個點了,魚姐姐我先回去了。」
被魚寒月一提醒,林長沐看了眼天色,心中頓慌,跟魚寒月說了聲,也不等魚寒月回應,便匆匆往遲叔家中跑去,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吃飯可是大事。
目送林長沐走遠後,魚寒月目光一轉,望向天邊某處,喊道:「出來吧。」
本來空蕩蕩的天空頓時現出兩個身影,正是步遼和箜延。
「寒月仙子,這邊有禮了。」
降落到地上後,箜延禮貌坐偮道。
「你是...箜老先生!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步老頭的朋友,真沒想到...」
看清箜延的相貌後,魚寒月心中震驚,雖然知道步老頭的朋友肯定不是小人物,卻也沒想到會是長湖書院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偷看別人修習道法是我等冒昧了,實在抱歉。」
箜延再次彎腰坐偮道歉,一旁的步遼也是跟著拱手道歉。
畢竟雖然這種考核形式的道法演示,肯定是看不出什麼門道的,更別提偷學了。
不過偷看了就是偷看了,被人發現了還不敢承認道歉,那就是另一回事,變成仇敵都有可能。
「沒事,箜老先生與我有恩,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魚寒月搖頭表示無妨,畢竟兩人來的時候也沒隱藏氣息,她都察覺到了,當時沒驅趕便代表她同意兩人觀看了。
只是她實在想知道除步老頭外的人是誰,那個氣息她有些熟悉,肯定見過,好奇之下才開口喊他們兩個出來的。
「箜老先生,你看我教小沐是有什麼目的嗎?」
魚寒月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而後朝著箜延問道。
「這個,自然是作為我是否要教授那少年的條件。」箜延如此說道。
「明白了...也就是說你要教小沐了?」
原來如此,雖然魚寒月不明白箜延要教授林長沐什麼東西,不過這倒是合理了。
作為長湖書院的先生,選擇的授課對象自然不能太過平常。
不過令魚寒月更好奇的是,步老頭的能量這麼大,居然結交了長湖書院聞名天下的老先生。
其實村中除去管伯紹和林長沐,還真沒幾個人知道步遼血門副門主的身份,自然更不可能知道,長湖書院的箜老先生,會是血門另一個副門主。
雖然平時步遼在村中從不刻意隱藏身份,但步遼身上帶有的血門人習慣,幾乎不會露出太多馬腳。
故其他人也只是隱隱猜測出步遼是血門人,卻不知步遼曾經是血門的副門主。
不過也沒差啦,畢竟村里大家尊敬步遼,一方面是步遼收留了大家,一方面是是因為步遼雖然看上去情緒不穩定,但有事卻是真上,只要你有求於他,他一般都會盡力辦到。
「對了,老先生,你要考驗,又為何不看完全程?」
在魚寒月的感知中,開始考核時兩人便來了,不過沒過一會就離開了,直到林長沐散發出神魂力,兩人才又匆匆趕到。
「這個...」
這個問題箜延有些不好回答,他立即轉頭望向步遼,示意步遼來回答這個問題。
「哼!那小子就站在那裡不動有什麼好看的,不如回去先做飯,等那小子學會的時候過來看一下就行了。」
步遼哼一聲,不情不願的開始講解。
「步老頭,你會做飯?」
魚寒月頓時震驚道。
畢竟她從沒見過步遼下廚。
「仙子原來在乎這個嗎?」
魚寒月又把旁邊的箜延震驚到了,這寒月仙子前一秒還在關心晚輩的考試問題,怎麼下一秒就關註上步遼的下廚能力了。
「自然,我可從沒見步老頭下過廚,這...做出的飯能吃嗎?」
魚寒月臉色一凝,仿佛遇到了大事,認真思考了起來。
「這...」箜延臉色一緊。
話說的也太直接了,這後輩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給老步面子嗎?老步不會生氣吧?
暗自排腹的箜延扭頭看向一旁步遼的臉色,發現步遼臉色如常,仿佛習慣了。
「飯是旁邊這位...老先生做的,和我無關。」
步遼指了指旁邊的箜延,淡淡回道。
這對話讓得一旁箜延嘖嘖稱奇,以步遼的暴躁脾氣,居然沒有反駁魚寒月,還耐心回答問題,真是稀奇。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嘗嘗,箜老先生做的飯,想必不平常。」
魚寒月一副好奇的語氣,已經迫不及待要試吃了。
「這個...廚藝有限,還請多多擔待。」箜延謙虛道。
「別說那麼多了,好不好吃試過就知道了,走!回去吃飯!」
魚寒月大手一揮,就開始往回大步走,一副慣匪模樣,哪裡有外面盛傳的仙子樣。
兩個老人看了眼大步流星離開的魚寒月,而後互看一眼。
箜延看到了步遼眼中的平靜,而步遼看到了箜延眼中的無奈。
「老朋友,小魚性格就這樣,很快你也就習慣了。」
步遼拍了拍箜延的肩膀,隨後也是往回走去。
「唉~」
箜延搖搖頭,雖說西荒女子火辣,卻也沒見過這麼火辣的呀。
何況之前箜延還幫過這兩口子,當時魚寒月看著還是比較委婉了,怎麼現在成了這樣子?一點仙子的模樣都沒有了。
「哦,對了,既然寒月仙子在這裡,那也就是說小白也在這裡。」箜延朝步遼問道。
「你說小榮啊,他確實在這裡,說起來,你不是他老師嗎?怎麼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沒辦法,他已經好久沒回書院了,也不給我回消息,我當然不知道他在哪。」
箜延無奈苦笑,書院裡的人要找榮飛白時也是這麼問他的,搞得他每次被問都挺尷尬的。
「老箜,這就是你的問題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學生連消息都不願回你,一看你平時就喜歡給學生們布置過多的作業才會這樣的。」
「呸!我一向愛護學生,學生們完成我的作業後,是有時間去做自己的事的,老步,不知道,可別亂揣測我。」
被步遼這樣說,箜延立馬反駁道。
「反正不關我的事,反正今晚飯桌上你就能看見他了,嗯...我已經想像到那小子的表情了,哈哈哈,真是有趣。」
「...」
聽著步遼如鴨子一樣惡趣味的笑聲,箜延無奈的搖頭,他這往年交的老朋友是這樣的,就喜歡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打趣...
要不還是先散發出一點氣息,讓小白知道他來了?不不不!
箜延剛想這樣做,就自己否定了,若是放出氣息,那小子不敢來吃飯就不好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這一晚上的飯桌好不鬧騰,榮飛白看到箜延,直接是嚇了一跳,不過看著倒也還算鎮靜,就是給箜延夾菜的時候手有些抖。
當被箜延問到學院很多人要找他,榮飛白更是直接石化。
這句話的潛台詞不就是說他離學院太久,讓他趕緊回學院的意思嘛。
榮飛白在飯桌上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見自己丈夫被欺負,魚寒月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箜延的鼻子說道:「箜老頭,別以為你對我有恩就可以欺負我相公,我相公已經長大了,他想幹嘛你管不住,你有意見就和我單挑啊!我贏了我相公想去哪就去哪,你贏了,我立馬帶著相公走,如何?」
「月兒,別用手指著老師,不太禮貌...那個,老師,月兒就是性子急了些,你別見怪。」
這桌子一拍,箜延倒是臉色平靜的在吃飯,榮飛白倒是臉都白了,一邊抱著跳腳的魚寒月一邊跟箜延道歉。
「飛白,你別抱著我了,讓我和這老頭單挑,我贏了他就管不了你了!」
「月兒,月兒,不行!先不說你肯定打不過老師,就算你打贏,難做的還是我啊!誰,有誰來幫一下?」
榮飛白扭頭看向飯桌上的眾人,結果便是大家都在假裝認真吃飯,沒一個理會他的。
這一幕實在令榮飛白心寒,這群傢伙,關鍵時刻一點用沒有!
這時,林長沐在後廚端上一盤菜,今日雖然有人幫忙做好了菜,但菜都在後廚,作為晚輩,自然是由他端。
看到林長沐,榮飛白頓時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少年。
覺察到榮飛白的視線,林長沐搖頭,這攤渾水他一個晚輩,可不願意去趟。
見林長沐搖頭拒絕,榮飛白眼神頓時嚴厲起來,還帶著些威脅的意味。
意思很明確,今天你不過來幫忙,今天過後你就慘了。
如此情形,林長沐只得委屈著臉,更加堅定的搖了下頭,隨後迅速跑回了後廚。
「好小子,有種!」
榮飛白對著林長沐逃跑的背影喊道。
就這樣,一直鬧騰到了半個時辰,直到箜延離席後,才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