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此時,已然是一片晚春初夏的景色。Google搜索
里爾城與萊茵同盟其它都市相比,已經是十分粗獷。但同北國諸城相比,依然十分精緻。
現在巴伐利亞公國已經尚武成風,每當有盔甲鮮明的騎士在街道上走過,都會得到少女的歡呼和青年們熱切欣羨的目光。
因為戰爭的緣故,里爾城麵包、蔬菜和肉的價格都悄悄地上升了一倍。雖然里爾城還沒有禁酒,但烈酒的價格已經飆升了數倍。可是隨著前線的捷報一個接一個地傳來,居民們都沉浸在戰勝的喜悅之中,生活上遇到的小小困難,此時顯得都是微不足道的。何況公國騎士團不斷在招收見習騎士,雖然這基本上是下級貴族子弟的專利,但也有不少平民成功地成為了一名見習騎士。
如果當不成見習騎士,也還有很大的機會可以進入步兵團或者是其它次要的軍團。公國戰士的待遇十分優厚,主力軍團一個普通戰士的薪水,已經可以讓妻兒在物價飛漲的里爾城裡得到溫飽,就算在二三流的軍團中當一名普通戰士,如果能夠在戰火中活上數年,積蓄也可以讓家人在公國里擁有一小塊足以溫飽的土地。當然,若是不幸戰死,公國優厚的撫恤金會立刻給這個不幸的家庭帶來一小塊肥沃的土地的。公國的土地早就瓜分完畢,這些新分給士兵們的土地全都位於萊茵同盟境內。
擁有一塊自己的土地,已經成為大多數樸素戰士浴血奮戰最大的動力。
每一次征服,都是一次重新瓜分土地財富和權力的過程。戰士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土地僅僅占了公國從萊茵同盟奪得土地的很小一部分,還有大片的良田、特產豐富的河流湖泊、無數蘊含豐富的礦山在等待著被公國的有功之臣瓜分。
路易國王和他的妃子已經在烈火中捍衛了波旁王族最後一點尊嚴,幾個皇子和老臣都逃到了德羅帝國,現在整個萊茵同盟都已經被併入了公國的版圖。但是不僅僅是公國的高級將領,還有幾乎所有的中下級軍官都在等待著。他們最期待的並不是何時大公會論功行賞,巴伐利亞大公和凱薩琳夫人的公正是出了名的。
二十萬公國將士最期待的,是下一次戰爭何時會開始。
在短暫的和平時期,凱薩琳構架的龐大戰爭機器也在瘋狂地運轉著,優質的刀劍盔甲以萬計地成批給公國將士換了裝,不斷有新的裝備精良的兵團加入公國戰鬥序列。這些新軍團大多是以在萊茵戰爭中立下戰功的軍團為骨架擴編而成。富有經驗的老兵得到了提升,新加入的菜鳥會從老兵那裡得到寶貴的指點,而優質的盔甲刀劍、高強度的訓練則會讓他們在第一次上戰場時多幾分機會保住小命。
現在整個南方都在屏息等待,巴伐利亞這頭恐怖的戰爭怪獸在休息過後,誰會成為它的下一個目標。
與公國及萊茵同盟接壤的共有八個國家,除了四個公國的同盟者之外,其餘四國都在拼命地擴軍備戰。很顯然,就算在完全吞併了萊茵同盟之後,二十萬大軍對巴伐利亞公國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發動新的戰爭只是早晚的事。由於擁有光明教會的全力支持,奧匈和德羅兩大帝國均對巴伐利亞的擴張均採取了坐視的態度,只要公國不把戰火燒到它們的屬國上就行。
除了戰爭之外,里爾城談論的另一個話題就是剛剛誕生的大公繼承人。
凱薩琳在十天前生下了一個男孩。第二天,巴伐利亞大公就頒布了一項法令,將這個男孩定為了繼承人。
七天後,教皇親自為這個男孩主持了洗禮。
生下孩子後,僅僅休息了十天,凱薩琳就又坐到了辦公桌前,開始考慮公國整個戰爭機器的運轉。
房門開處,大公走了進來。
大公臉上淡金色的光芒越發的明顯了,額頭中央的那顆橢圓形晶石又大了一圈,散發著琥珀色的柔和光芒。數月的征戰非但沒給大公增添分毫的風霜之色,反而使他看起來更加的年輕了。現在一眼望去,大公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古拙清奇的臉上充滿了威嚴,透著一絲妖異的魅力。
「為什麼不多休息幾天?」看著凱薩琳案前高高堆起的文件,大公忍不住皺著眉問。
凱薩琳優雅地一笑,道:「能夠快速恢復的身體和過人的精力是至高神賜給我的禮物。親愛的,您完全不用為我擔心。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必須抓住每一分一秒,把握好每一個機會。雖然已經征服了萊茵同盟,可是您的長劍還遠遠沒有到回鞘的時候。只有當您的權杖插在南方的海灘上,才是我們稍事休息的時候。」
一說到征服,凱薩琳的臉上又煥發出奪目的光彩,美得驚人。
她輕輕拉住了大公的手,道:「親愛的,現在就算我們想停下來也不行呢。二十萬將士都在等著,等待您的劍為他們指出方向,等待著您帶領著他們去征服、去奪得財富、榮耀、土地和權力女人。這即是您最大的財富,也是一把懸在您頭上的利劍。就算我們現在想給南方帶來和平,他們也一定不會答應的。為了巴伐利亞的光輝能夠照耀在整個南方,我就是再辛苦些,又算什麼呢?」
大公點了點頭,道:「好吧。親愛的,記得將整編好的精銳軍團優先調撥給駐守邊境的大衛羅歇里奧。先給他補充一萬精銳戰士,讓他的軍團達到滿員的三萬人再說。最近奧匈帝國很有可能在邊境搞點小動作,來試試我們的戰鬥力。哼,不把他們伸過來的爪子統統剁下來,未免讓他們小瞧了公國。」
凱薩琳道:「親愛的,您的領土已經夠大了,您打算什麼時候加冕王位呢?」
大公沉吟了許久,緩緩地道:「王位只是個虛銜。只要我們有出色的將領、精銳的戰士、充足的金錢,有沒有一頂王冠完全不重要。這些虛銜的作用在很多貴族的心中都被誇大了。一個公國,至少看起來會比王國或者帝國弱小得多,雖然實情往往並非如此。讓我們的敵人低估我們沒有什麼不好。如果稱了王,而我們還要繼續擴張的話,那就不得不給自己加上一頂帝冠。這會引發奧匈和德羅帝國不必要的不安,甚至有可能引來干涉。親愛的,我們的眼光應該放得再長遠些,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不要也罷。我們可以在外交禮儀、甚至一些不重要的利益上都做出讓步、保持十足謙恭。當前讓這兩大帝國保持中立至關重要,這上面吃點小虧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他們敢染指我們核心的利益,那他們伸幾根手指過來,我就給他們剁下幾隻來!」
凱薩琳凝視著大公英俊妖異的面容,柔聲道:「親愛的,這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這些天我翻了翻史書,恰好看到了古代一位名將的格言,我覺得它非常適合作為您獅心騎士團的口號。您來看看。」
凱薩琳翻開桌上的一本書,將其中的一句話指給大公看。
大公的目光落在書上,輕聲讀著:「我來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
大公反覆回味著這三句話,身上淡金色的火焰不住升騰著。他驀地立定,臉上浮現傲視一切的微笑,道:「就是它吧!」
大公在凱薩琳身邊坐下,道:「親愛的,我在前線的日子,你將公國管理的很好,非常好,我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只是你挑選的檢察官不太合適。撒爾瑪特雖然號稱清正鐵腕,但他的能力實在太有限了。檢察官這個位置,並不是擁有高貴的血統和一個好名聲就能勝任的,親愛的,這段時間我還聽到了不少對於你的抱怨,抱怨你處事過於冷血,抱怨你完全不顧及貴族的傳統。」
凱薩琳仍然用緩慢優雅語氣道:「那麼,親愛的,您相信這些抱怨嗎?」
大公笑了笑,道:「親愛的,你還太年輕,而經驗和智慧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的。如果是我在你的位置上,我同樣會殺掉這些人,而且說不定殺的還會更多。但是動手的並不是我,你明白了嗎?所以說,檢察官這個位置非常重要,我們需要一個聰明的人來揮起這把屠刀。他要足夠的聰明,可以自己找出來那些我們想殺的人。他還要有足夠的膽量和擔當,敢於將所有的怒火和責難都引到自己身上。最好,他還要有足夠的智慧,能夠使自己儘可能長地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如果我們找到了這樣一個人,那時,你要做的,只是在需要的時候暗示他一下就行了。嗜殺和冷血的名聲,就完全由他去承擔吧!」
凱薩琳問道:「親愛的,您一定有合適的人選了吧?「
「當然了,這個人就是佛朗哥。你曾經提議過讓他來擔任檢察官,後來為什麼換成了撒爾瑪特呢?」
凱薩琳猶豫著道:「他很聰明,也很忠心,最主要的是他看出了這個位置的危險。如果坐在檢察官這個位置上,也許過不了多久,為了平息貴族們的憤怒,我們就不得不殺了他。親愛的,公國里有用的人才並不是很多的。而撒爾瑪特這樣的人殺了也不可惜。」
大公嘆道:「親愛的,我知道他是個人才。奧菲生前很看重羅格、凱特和佛朗哥這幾個人,還親自提攜他們。這孩子雖然至情至性,但選人的眼光非常犀利。凱特成功格殺兩位大魔導師,立下了大功,我已經準備讓他統率五千人的前鋒軍團了。佛朗哥心思細密,為人狠辣無情,又分得清形勢,只要公國一天大旗不倒,他對我們的忠誠就無庸置疑。至於那個羅格更不得了,當年就能在逃亡途中反過來吃掉光明教會的追捕者,現在聽說在北方又把局勢攪得一塌糊塗,短短時間內就建立起不小的勢力來。這些都是人才啊,唉,奧菲……」
凱薩琳輕輕拍了拍大公的手,柔聲道:「親愛的,您雖然失去了一個奧菲,可是我們的小克拉蘇長大了,一定也是個英雄呢!」
大公振作了些,微笑道:「那是當然的!我們要好好地使用凱特和佛朗哥,他們不光自己是個人才,將來有一天面對羅格時,他們的影響力也許會有大用的。除了透過至高神的雙眼,明天永遠是不可測的。誰又知道羅格會在北方發展到什麼程度呢?親愛的,你放心吧,佛朗哥知道應該怎樣做才既能達到我們的要求,又能夠長久地在這個位置上活下去。而處在這個位置上,他會四處樹敵,除了依附於我們,他別無出路。這,就當作是他獲得權勢的代價吧。」
大公語氣轉冷,道:「告訴佛朗哥,從下個月起他就是公國的新任檢察官了。至於撒爾瑪特,先讓他把關在獄中的十幾個阿比亞蒂家族的成員統統絞死,然後你在這個月裡隨便找個藉口處死他好了,順便平息一下阿比亞蒂候爵的怒火。」
南方的戰火暫時平息了,北國的戰爭也接近了尾聲。
查理縱馬挺槍,緩緩地沿著拉脫維亞王都寬闊的中央大道前進著,大道的盡頭,就是拉脫維亞的王宮了。
王都的守軍仍然在頑強地抵抗著,雖然他們敗局已定。
有時候,小規模的戰鬥甚至就在查理身邊爆發。但簇擁在查理的騎士都是原黃金獅子騎士,以數十人為單位的拉脫維亞城防軍無論怎樣殊死衝擊,都會被原黃金獅子騎士們在短短時間內給殺得乾乾淨淨。
喊殺、慘叫、烈焰、濃煙,給昔日以繁華聞名的拉脫維亞王都罩上了一層愁雲慘霧。
雖然勝券在握,但查理的心情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當他揮軍來到拉脫維亞王城之下時,城中守軍連禁衛軍在內也不過三千人。查理立刻揮軍攻城,虛虛實實,成功地將守城軍主力和魔法師吸引到另一邊後,他集中了八位精靈高階魔法師,全力轟擊城門,轉眼之間就將沒有魔法師防護的城門炸塌。
攻入王都後,查理集中全部精銳主力攻擊由一千禁衛軍守衛的拉脫維亞王宮,其它部隊則開始分散,在城中搜尋殲滅殘餘的城防軍,以及攻占事先選定的重要目標。
拉脫維亞王宮防守雖然嚴密,但擁有精靈魔法師支援的提克頓重裝戰士攻克堅固堡壘的能力也是無以倫比。這八位精靈高階魔法師無論是哪一位,魔力都足夠在神聖同盟任何一個國家中擔任宮庭大魔法師的角色。查理深知擁有完善保護的魔法師威力的恐怖。因此他並不擔心會攻不下王宮,甚至也不擔心戰士的傷亡會很大,畢竟去攻擊王國的都是他手中最精銳的戰士,與那些剛剛脫離的菜鳥水平的新軍有著本質的區別。
查理擔心的是攻占了整個拉脫維亞王國之後的日子。
如果拉脫維亞王棄城而逃,查理還沒有那麼擔心。在這種情況下逃亡雖然是很正常的行為,但一位逃亡的國王在臣民心目中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可是現在拉脫維亞王死守王宮,誓與王國共存亡。有了這麼一個惡劣的先例,以後拉脫維亞境內的反抗活動,只怕會讓羅格頭痛不已。
在進軍王都的過程中,查理還殲滅過幾支零星的敵軍。最初幾次戰鬥中,在對方殊死搏殺下,阿雷的新兵們還曾出現過混亂,甚至有自相踩踏而死的。查理不得已,只得調上精靈射手和提克頓戰士,才將被包圍的殘軍徹底殲滅。
但後面的幾場戰鬥,這些新兵表現得就要好得多了。但查理知道,這不是因為新兵的戰鬥力突飛猛近,而是因為他們數量上的優勢太大,身後又隨時可以得到數支精銳部隊的支持,戰場上還有查理在指揮調度。
然而查理的許多命令在戰鬥中都得不到執行。大量的新兵可以徵集,但是優秀、勇敢、忠誠的中下級軍官是無從徵集的。查理需要大量合格的中下級軍官,但這些人只能依靠長時間的訓練或者通過多次的戰鬥才能培養出來。這才是阿雷數萬新軍的致命傷。
但為了儘快讓這些新兵變成善戰的戰士,每戰查理仍然儘量的使用新兵上陣。在攻擊王都之前,為了預防新兵們在形勢複雜的巷戰中再次出現混亂情況,他下了死命令,在受到意外攻擊時,所有人一律不許後退,必須在原地進行抵抗。阿雷軍隊的數量優勢太大,這些新兵只要能夠撐上一會,趕來的援軍就會將為數不多的偷襲者給包圍吃掉的。
此時拉脫維亞王宮已經遙遙在望了。
拉脫維亞王信仰光明,御下和善多恩。他三十歲之後還收養了很多孤兒,從中挑選出可造之才授與武技魔法,最優秀的人才長大後會編入禁軍,其餘的也會在軍中得到任命。這些孤兒數量雖然不多,但對於拉脫維亞王國的忠誠之心是無可動搖的。
拉脫維亞王宮面積廣大,樓宇眾多。禁衛軍們面對著蜂擁而入的阿雷公國的精銳戰士,利用每一個角落、每一堵牆壁、每一道迴廊進行著殊死抵抗。但是這一次查理決不會再讓萊特要塞的事再次發生。在這複雜的地形中,擁有阿雷最精銳的重裝步兵以及提克頓戰士的重重保護,八位高階精靈魔法師充分發揮了他們驚人的殺傷力。在特別險惡的地段,他們往往用強大的魔法將掩蔽物和禁衛軍一同炸飛。這樣攻占王宮,進展雖然有些緩慢,但是精銳戰士的傷亡很小。
當攻入拉脫維亞王寢宮時,真正的阻礙才到來。拉脫維亞王和王后都已經退入密室,通向密室的只有一條狹窄幽長的甬道,勉強能容兩個全副武裝的戰士並行。幾十個最精銳悍勇禁衛軍以自己的血肉守衛著這條甬道。
甬道實在太窄小,高大過人的提克頓戰士完全發揮不出戰鬥力,而精靈魔法師們都已經耗盡了魔力。一番死戰下來,連扎古爾都受了重傷。
聽完傳訊騎士的戰況報告,查理當即一躍而起,閃耀著乳白色鬥氣光芒的身影轉眼之間就消失在王宮的方向。
片刻之後,手持長劍、全身閃耀著鬥氣光芒的查理就出現在甬道之中。在他面前,遍體鱗傷的數十位禁衛軍戰士一個接著一個,用自己的軀體阻擋著查理的去路。他們當中最強大的一個也只是個十三級的戰士,卻能夠支持這麼久,除了地利之外,慷慨赴死的決心是最主要的原因。雖然尊敬這些戰士的勇悍,但戰場上的查理是絕對冷酷無情的。
他低喝一聲,開始緩緩邁步向前。
血肉、手臂、甚至內臟在他周圍飛濺著,整個甬道中已是一片潮紅!
查理終於踏進了密室,在他身後,是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他以無可匹敵的鬥氣和劍技將面前的戰士一個一個地徹底肢解,這才得以踏入密室。
密室十分寬大,四面的牆壁上掛著拉脫維亞歷代國王的畫像。一排排的架子上擺放著珍貴的古董和玉器。在密室正中的兩張寶座上,拉脫維亞王和王后都盛裝端坐,儘管他們早已毒發身亡,仍有幾分生前的威嚴。
望著拉脫維亞王猶自怒張的雙眼,查理暗嘆了一聲。
他知道,今後在拉脫維亞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伊克蕾爾和羅蒙國王的遺體運到了神諭之城。
伊克蕾爾死後,一病不起的老國王沒能支撐過十天。或者說,他不想支撐太久。
看著那兩尊深紫色的華麗棺木,羅格的心悄悄地抽動了一下。他隨即吩咐將伊克蕾爾葬在谷地湖邊,一處背山面水的明媚地方。同一天,一尊栩栩如生的伊克蕾爾雕像被悄悄地放在精靈大神廟裡,在她的旁邊早已經立著一尊塑像:玫蘭。
只是不知道幾年之後,這空曠的大殿中還要再擺上多少座雕像。
出乎羅格意料的是,對於是否將羅蒙國王葬在伊克蕾爾身邊的問題,精靈長老會中吵成了一團。一派認為羅蒙僅僅是個玷污伊克蕾爾的好色骯髒人族而已,絕不能讓他呆在伊克蕾爾身邊。另一派則分辯說甘心為伊克蕾爾求死的羅蒙對她是真正的愛,一切真正的愛情都是純潔美好的。
在長老會的爭吵中,修斯一向是不做主張的,一切都由羅格來裁定。
透過長老會的寬大窗戶,羅格靜靜地望著湛藍的天空,片刻之後才嘆了口氣,道:「人族的生命雖然短暫,但能夠放棄生命仍然需要非凡的勇氣。羅蒙是真心對待伊克蕾爾的,只是我們無從知道伊克蕾爾的心意……就把他們相鄰而葬吧。」
這一晚羅格沒有冥想,也沒有鍛鍊精神力,他只是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平滑如鏡的湖面和倒映在湖中的一輪彎月。
今晚的月色透著點詭異的血紅。
「在想什麼?」艾茜洛特忽然開口問道。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和羅格說話。
羅格倒似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平靜地答道:「在回想這段時間我做的所有的事。」
「為什麼會想這些呢?」
「為了在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是覺得過去你的心還不夠狠嗎?」
羅格嘆道:「有時不夠狠,有時又過於狠了。這當中的尺度,實在是很難把握。」
艾茜洛特沉默了一會,又問道:「每天逗我笑,你很辛苦吧?」
羅格微笑道:「雖然不容易,可是我既然答應了死神班,就一定會辦到的。」
「羅格……」艾茜洛特的聲音有些奇怪。
羅格回頭一看,冰偶全身的衣服正在悄無聲息地滑落,轉眼之間,艾茜洛特已經完全赤裸著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透著血色的月光掩映下,艾茜洛特的胴體散發著柔和的光澤。她的整個身體已經完全不是羅格記憶中的樣子,現在顯得十分瘦俏,胸前雙乳如鴿,雖然美麗,但只是微微隆起而已。
她整個人就如冰做成的一樣,全身上下都光潔無比。
但牽動著羅格神經的,是她身上縱橫交錯的數十道淡淡的疤痕!
羅格的瞳孔不住縮小,他看著艾茜洛特冰藍的雙眸,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
艾茜洛特若無其事地穿好了衣服,以她獨有的不帶任何感情、混雜著冰風呼嘯的聲音道:「你以後不用再逗我笑的,只要你肯一直帶著我,並且答應我,絕不對我說一句謊話就可以了。」
羅格又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麼我問你,你對我們村子發生的事,後悔過嗎?」艾茜洛特靜靜地望著羅格。
面對著冰偶的清澈目光,羅格忽然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沉重壓力。
他後悔過嗎?
羅格深吸了一口氣,淡定地道:「已經做過的事,我絕不後悔。如果能夠重回當日,我會試著選擇更好的辦法去消滅教會的追兵。但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我仍然會那麼做的。」
艾茜洛特似是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道:「這才是我心中的羅格。好了,我今天已經笑過了,你不必擔心了。」
羅格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艾茜洛特似是在想著什麼,她忽然又道:「那天你不是想把一個精靈弄上chuang嗎?為什麼忽然停下來了?」
羅格苦笑了一下,道:「你那樣看著,我……」
「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我很想看。有些人不就是喜歡被別人看嗎……」
羅格倒是吃了一驚,這個艾茜洛特知道的還不少啊!
他點了點頭道:「好,你想看就看吧。等我這兩天有興趣時,會叫一個精靈來的。」
「還有,」不知道怎的,在今晚血色月光的映照下,艾茜洛特的話特別的多:「我們樓下還有一個大美人呢……你不準備把握這麼好的機會嗎?」
羅格微微一怔,道:「什麼機會?」
「她正在傷心,你難道不準備乘虛而入嗎?」
羅格失笑道:「原來是這件事啊!這你就不必擔心了,要收伏那小妖精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這事急不得,咱們得慢慢來。何況她已經累了那麼久,就讓她多休息一下吧。」
「你該去安慰她,現在會事半功倍的。」艾茜洛特非常的堅持。
羅格微笑道:「那你不吃醋嗎?」
他伸出手,想撫mo一下艾茜洛特的小臉,然而冰偶小嘴一張,噴出了一口寒氣,在羅格手上凝出了一塊寒冰。羅格苦笑了一下,只得收手。他手上一道黑焰閃過,那塊寒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塊冰,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的存在。吃醋?你想得倒美。」艾茜洛特冰冰地答。
羅格苦笑了一下,道:「好好!我現在就到樓下去,你跟我來吧。」
艾茜洛特搖了搖頭,道:「你去找她的時候,我是不跟著的。你放心去吧。」
羅格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冰偶也有些束手無策。只是她渾身的傷疤讓羅格心中隱隱作痛。除了死神班的因素外,羅格實在不願意再違背這個因他飽受折磨的少女的意願。
看著羅格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艾茜洛特雙眸中的藍光漸漸消去,代之以呼嘯的冰風。
黑暗的房間中忽然起了一陣漣漪,風月的身影如幽靈般出現。她靜靜地望著羅格離去的門口,許久許久,才低下頭來,看著安靜地望著她的艾茜洛特。
「你還有一次機會。」風月淡淡地道。
艾茜洛特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
風月也不再說什麼,她雙手重新在胸前籠起,身影漸漸地模糊、消失了。
神諭之城周圍,儘是方圓以千里計的原始森林。
這裡本來應該是魔獸和毒蟲的樂園,但其中一小片森林,如今卻是了無生氣。稍微有些靈性的魔獸凶禽此刻都蹤影全無。只有沒有智慧的蟲蟻還會在這裡出沒。
在血月的映照下,這片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森林中不時會有一道強烈的藍光閃過,然後是一片轟鳴,一棵或是數棵參天古樹會緩緩地倒下。
就算天上偶有受驚的夜鳥飛過,也會被一道藍色電芒給擊成一團星屑。
森林中已經有了數十塊大小不一的空地。在其中一塊空地上,安德羅妮正坐在地上,頹然地望著面前散發著柔和藍色光芒的碧落星空。
她的長髮十分凌亂,身上的精靈守護武士服破得不成樣子。安德羅妮眉頭緊皺,死死地咬著下唇,正自苦苦地思索著。看她那憔悴的面容,又不知多久沒有睡覺了。
「難道真的要去找那死胖子?」她的臉色又開始發白了。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了,定在了一雙離地一尺、凌空浮著的雪白雙足上。
安德羅妮猛然站了起來,又驚又喜地叫道:「風月!」
黑髮銀眸的風月依然如以往一樣,如夢如幻。
安德羅妮雙眼中如欲滴出水來,輕咬下唇,只是死死地盯著風月。
「全力刺我一劍。」風月冷冷地道。
安德羅妮順從地提起碧落星空,清喝一聲,身上藍光大盛,風雷般一劍刺向風月。
風月右手輕抬,一把握住了碧落星空的劍尖。雖然她是凌空而立,但無論安德羅妮如何催動鬥氣,也無法將她推後分毫。而這一次,風月白嫩的右手完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風月手一松,安德羅妮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她媚得如水一樣盯著風月道:「死風月,你怎麼越來越厲害了。」
風月完全不理會她的話,白生生的右手再次提起,一指向安德羅妮的咽喉點去。
她的指尖上燃起了一小團白色的火焰,單以強度來看,較安德羅妮全力發動的星空鬥氣還要略弱一點。
安德羅妮神色凝重,她全力運劍向風月的手指上砍去,反正她知道怎麼都砍不傷風月的右手的。
本來安德羅妮以強過風月的鬥氣運使神器碧落星空,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落在下風,至少能將風月的來勢擋上一擋。但不知怎的,碧落星空的劍鋒每次與風月的右手接觸,都會在那一瞬間先是略略有落空的感覺,然後就被彈向一邊,竟然完全阻擋不了風月右手的來勢。
安德羅妮心下大駭,風月此刻動用的力量明明還不如自己啊!
轉眼之間,風月的右手指尖距離她的咽喉已經不足一尺了。
安德羅妮驚呼一聲,急速後退,但她的速度如何能與風月相比?剎那之間,她的咽喉上一涼,已被風月給輕輕點了一記。
安德羅妮呆住了,她實在不明白風月是如何點中她的咽喉的。
但風月的手並沒有停下來或者是收回去,而是順勢探進了安德羅妮的衣襟。而且不光是右手,連左手也探了進去。
剎那之間,那雙如同有著魔力的冰涼小手又開始在安德羅妮全身遊走。
安德羅妮登時全身發軟,媚眼如絲。她呻吟了一聲,就向風月身上軟軟地靠了過去。
但風月的身影忽然消失了,隨即又在數米遠的地方出現。安德羅妮一時失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死風月!你……你幹什麼!」安德羅妮站了起來,身上仍然軟綿綿的,她又羞又氣,忍不住對風月輕叱了一聲。
風月仍然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淡淡地道:「記得以後幫他。」
安德羅妮怔了怔,問道:「幫誰?羅格?」
「除了他還能是誰?」骨龍實在忍不住,從空中探出頭嚎叫道。
風月眼中銀芒一閃,骨龍一聲哀嚎,被硬生生地扔回了異界。
「果然是他!」安德羅妮輕笑起來,「說起來,上次他問起你時可完全被我給騙住了呢!他可能從來沒有想到我也會說謊吧?嘻!可是……你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風月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聲,低語道:「其實讓不讓他知道……也沒什麼關係了。」
「你說什麼?」安德羅妮沒有聽清楚。
但風月的身影已經漸漸模糊,轉眼就消散了。
「死風月,每次偷吃後都跑得這麼快!」安德羅妮忍不住罵道。她想起剛剛那雙冰冷小手遊走的感覺,心又猛烈地跳了起來。
好不容易,滿臉暈紅、媚態驚人的安德羅妮才平靜下來,她仔細回味著與風月相見的每一個細節,直到那看柔弱、卻無法阻擋的一指點到她的咽喉……
她猛然一躍而起,大叫了一聲,只是想:「原來對力量的運用和控制才是進入聖域的關鍵!天啊,我真是笨得可以!連那個死胖子都說我的力量已經足夠了,我怎麼還總是想著如何增強鬥氣呢?可是……那個死胖子又是怎麼知道的?先不管那麼多了!」
她縴手一招,碧落星空再次飛到她的手裡,藍光不停地在森林中閃耀著……
異界的一座山峰上,骨龍正百無聊賴地趴在那裡,盯著眼前的一小堆藍色晶石。晶石的藍色光澤快消退時,骨龍就會再噴上一小口龍息,給這堆石頭鍍上一層藍色的光暈。
骨龍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白嫩的小手。還未等骨龍反應過來,這隻小手就直接插進骨龍的頭骨,將它額頭中間的巨大藍色晶石挖了出來。在這隻纖弱的小手前,骨龍堅硬的頭骨竟如麵粉製成的一樣。
格利高里緊張得全身顫抖,它等這一刻,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風月手中的藍色晶石驟然亮了起來,那一抹藍色越來越濃,直到最後濃得如同要滴了出來。
風月又將藍色晶石再次放入骨龍的頭骨之中。
格利高里猛然嚎叫起來,巨大的龍頭高高揚起,空洞的眼眶中也開始燃起淡藍色的火焰。
骨龍一飛沖天,在空中盤旋數周后,才俯衝而下,一小團濃重的藍色吐息如炮彈般噴出,擊中了一塊一米見方的巨石。骨龍隨後補上了一爪,巨石爆成了漫天星屑,連一點石粉都沒留下。
格利高里如同瘋了一樣上竄下跳,在整座山峰上飛來飛去,不住地將一塊塊巨石變成藍晶,再重重擊爆,一次又一次地檢驗著自己吐息的威力,每一次檢驗的結果,都會讓骨龍興奮地嚎上幾聲。
風月罕見地沒有懲罰骨龍的瘋狂,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骨龍折騰得太過厲害,沒過多久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它盡力拍動著四翼,才勉強飛回了風月的身邊。
但是最近風月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奇怪,連骨龍都感覺到有些不對了。
「主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格利高里剛剛夙願得償,極度興奮之餘,膽子也大了一點。
風月靜立在空中,妖蓮的數十片甲葉帶著一條條淡白色的尾跡,緩緩地繞著她飛舞著。
她素手一伸,取過了一片正飛過身前的妖蓮甲葉。那片甲葉上,有一個如有生命一般緩緩流動著的水滴形銀色印記。
那是羅格留下來的靈魂烙印。
風月輕輕撫mo著這個靈魂烙印,纖指過處,精神烙印漸漸消散在異界的風中
格利高里大吃一驚,它的心中越發的不安了,急忙嚎叫道:「主人,您在幹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您可不能瞞著我!」
風月淡淡地道:「我已經與君王們約定了決戰時間。這一戰無論勝敗,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勾銷。你今後不用躲藏,也可以擁有自己的軍團了。」
「可是主人!那些君王肯定有陰謀!他們一定會群歐的,您千萬別去!」
「這是一對一的決戰。我相信君王們的承諾。」
骨龍仍不放棄:「可是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只要時間足夠,總有一天主人您能夠將這些君王統統踩在腳下的。幹嘛要白白給他們這個機會?」
風月輕嘆一聲,道:「第九騎士海因里希已經回來了。他去過那個世界的……」
妖蓮悄悄地覆上了風月的身體,她雙翼一張,沖天而起,刺破了異界天空那厚重的雲層,消失在無盡的鉛雲之中。
「可是主人……」骨龍叫著,它的精神波動徒勞地在山峰間迴蕩著。
格利高里安靜了下來,它無從探察風月的行蹤,只能伏在山峰上等待。
等待著風月戰勝歸來。
只有等待……
褻du之《烈焰紅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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