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洞虛道子殘魂

  柳風向道奴左宸示意一眼，左宸當即駕馭洞虛之環在前引路。

  沿著長廊般的虛空夾縫往前，中途換道不下三十次。

  條條虛空夾縫交錯，又有裂痕穿插，若無人引路，幾乎不可能尋到左宸發現的仙泉位置。

  半道上，柳風沒有問師尊座下聖者之事，轉而問道：「此處虛空夾縫可有連通其他虛界地域的路？」

  依他想來，聖蘭佛山一行人闖進虛空夾縫，不大可能是胡亂而為。能安然深入一大段路，許是對這裡有些了解。

  聽到柳風問及此事，禪承真佛眼中略有遲疑之色，不過還是將他聖蘭佛山一脈的秘密告知了柳風。

  「我等宗門被滅後，散落在外之人四處藏身，從前為了活命有不少弟子和長老闖入過此地，曾有一人僥倖逃出生天。」

  「此處有路連通另一座秘境天地，距離慈謹天不遠，名為慈悲天，也是在荒南地界。」

  柳風等人聞言，心中稍松。

  既有路連通其他秘境天地，就不用原路折返回去與邪修大戰，也不必他們再自行摸索其他出路。

  當然，也不排除期間此地大變，離開的虛空夾縫被毀。

  一路前行近兩個時辰，不知在這片虛空中走出幾萬里，入眼虛空夾縫外流光溢彩，更多的小空間如無數氣泡在浮動。

  無心細看外邊，跟在左宸身後的一行人，這時都看向了前方一座懸空陸地。

  眼前這塊陸地之怪異，土層外凸起一截截半通透的柱子，而柱子又似大大小小諸多半通透空間堆砌而成。

  陸地之外有小空間飄來，自然而然地契合到柱子上。

  「這塊陸地內是一處空間混亂之地，仙泉就在諸多小空間深處，屬下每次過來也只是在外圍吸納溢散的仙泉仙氣。」左宸解釋道。

  等柳風等人來到陸地上，能明顯察覺到溢出的仙氣。

  儘管還只是在外邊，這溢散的仙氣就比在虛界自行吸納到的要多。關鍵還是更為精純，不是虛界那般有濁氣需煉化。

  「原本的仙泉應當就在這塊陸地內，隨陸地流落到此。而這些小空間堆成這般，不像是短短几千年能造就。」

  柳風思忖間，已跟著左宸下到陸地內部，來到一處好似半通透迷宮的空間中。

  一行人走進好似房間的小空間，上下前後左右，全是半通透的小空間，多數小空間有缺口，有的則完整無缺。

  來到這裡，不用左宸再指路，光憑在場之人的目力就能看到仙泉所在。

  通過半通透的重重小空間看去，有的小空間中裹帶進了破碎的土層。即便有這些礙眼的土石，還是能看到中心處一大團水光，起碼有一百五十丈。

  然而雖是肉眼可見，目測只隔著兩百里不到，仙泉就在混亂空間中心，但中間隔著的空間屏障不知多少重。

  「如僅僅是麻煩些，屬下耗費上千年也許能僥倖走到中心，可此地小空間外人闖入時便有崩毀的可能，越往裡走，裡頭的小空間越容易崩潰。」左宸嘆了口氣說道。

  法釋和容景等人面色淡然，能跟到這裡他們已經心滿意足，此地溢出的仙氣用來修行，比在虛界修行還要快上不少。

  一行人跟著左宸往內走出百個小空間不到，就察覺到強烈的推拒之力，勢要將他們的內天地撕裂開來。

  與柳風走過通虛路的法釋，瞬間明悟，此地空間和通虛路相似，內天地中帶的強大生靈越多就越難走。

  那些修為尚淺的弟子還罷，關鍵是法釋和容景等人內天地中，可是都有著大量八佛根和好些九佛根。

  將這些八境九境帶在身上，他們估摸著自己在此處最多也就深入十幾里。

  「你們留在外圍便是，手下半仙和資質好的九境也可放出來一起修行，我往裡探探。」柳風帶起洞虛神兵，舉步就往前面一座小空間內走。

  他只帶上分身，為了走得更遠，想著將柳笑笑也留下，可佛力一推之下沒能推動此女，還是坐在他肩上。

  「容我一起進去，有仙泉相助，說不得我能在幾百年內就恢復上仙修為。」柳笑笑露出討好笑容，歪頭在柳風右臉上親了口。

  同時她身形一個重迭，體內走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女童，落在地上後就地盤坐，折騰起內天地中的信眾。

  有分身處置信眾，柳笑笑本體只管跟柳風深入，多收取些仙氣。

  柳風眉頭微皺，並沒多言，留下其餘人，連人帶洞虛神兵閃進前方小空間。

  途經小空間，小的不足一丈，大到幾十丈的也有。

  柳風本體心念與洞虛神兵器靈相通，光是依仗真仙層次洞虛神兵對虛空的感應，他就能走得比左宸更遠。

  感應到明顯不穩定的小空間，可先行避開，改換其他小空間。

  待往中心走出約莫三十里，坐在柳風肩頭的柳笑笑綻開笑顏，周遭溢散的仙氣變得更為濃郁。

  只是走到這裡，柳風承受的空間推拒之力，已強到令他身形慢了許多，而他僅僅是帶了兩個九境分身在內天地。

  「原來如此，外邊不斷有小空間聚來，此地小空間由外而內層層擠壓，深處的小空間更易崩潰，承受著空間擠壓之力也更為強大。」

  「此地不斷有小空間崩潰，又有外來的小空間補充，如此才形成這般奇異之地。」

  柳風想通這一點，隔著重重虛空屏障，定睛再看中心那一團水光，可惜無法看出異樣，阻礙太多、相隔太遠，通眼也無法窺破氣息。

  依他推測，此地之所以能吸聚來源源不斷的小空間，可能不是仙泉的緣故，而是仙泉內另有他物。

  「我如今的境界難以走到仙泉所在，即便喚醒異道蠱來感應虛空變化，避開易崩塌的小空間，這副軀殼也受不住深處的重壓。」

  心中暗嘆一聲，柳風還是喚醒異道蠱，由異道蠱和洞虛神兵一起感應此地虛空變化。

  當下無法取走仙泉，那就儘可能接近些，待距離拉近再修行一段時日，期間也可收取溢散的仙氣。

  四十里、五十里……

  柳風來到將近六十里的深處時，洞虛神兵器靈送來傳音。

  「主人，有已死洞虛神兵在附近，難以分清是一尊還是兩尊。」

  「其他洞虛神兵！想來是從前有洞虛道子闖到過這裡。」

  柳風吩咐洞虛神兵指出方位，凝目看去，那是一塊擠壓進小空間的土層，三十丈大小的土層破碎成塊，被分割到了七個小空間當中。

  通眼還是無法隔著諸多虛空屏障窺破土塊，單看被分割的土塊，那裡發生過空間崩塌。

  見柳風觀望良久，柳笑笑大致猜到有重要東西，柳風是想過去探探，但又心有顧忌。

  「大可過去一探，縱是還有沒死斷氣的，會折在這半道都算不上的位置，境界定然高不到哪裡去。」柳笑笑說著一手抓出兩隻尺長邪嬰，隨時可放出邪嬰探路。

  柳風點點頭，要過去倒是不用再往中心深入，只斜向走上幾里就可。

  身影穿梭而過，一大一小很快來到破碎的土塊前，分割有土塊的七個小空間，當下只與柳風隔著一個小空間。

  近距離再看，這下子他能清晰窺見土塊內的炁，可見兩個土塊中，有死物在不斷抽取附近的仙氣。

  一條微不可查的神念之線，在他接近後，一閃消失。

  「本人和洞虛神兵皆已死，但神魂還在，應該是藏進了內空間中。」柳風傳音告知柳笑笑。

  柳笑笑毫不廢話，兩頭邪嬰脫手而出，衝進柳風指出的兩個小空間，直接碾碎土塊。

  碎土散落，暴露出土塊中的物件，一是兩塊洞虛神兵殘軀，看殘軀上的鱗片，很可能不是來自同一洞虛神兵。

  換言之，有兩尊洞虛神兵葬送在此。

  此外，還一物件是個指頭大的白色鈴鐺。

  「兩尊洞虛神兵死在同一處，莫不是來了兩位道子。」柳風懷疑有兩位道子身死，就是不知神魂留有幾道。

  邪嬰伸手去抓，鈴鐺驟然左閃右沖，急促鈴音傳盪開來。

  「叮、叮叮……」

  伴隨著虛空漣漪，鈴音侵入周遭生靈靈海。

  柳風頭腦昏聵的剎那，鈴鐺中一抹青影射出，直奔柳風眉心。

  可一隻小手忽地擋在了前面，青影正好撞進手心。

  這襲人靈海和心神的鈴音，對柳笑笑有些效果，不過用處不在。

  等柳風清醒，靈識能捕捉到痛苦無比的怒吼聲，而柳笑笑一手捏神魂，一手抓住邪嬰送來的白色鈴鐺。

  「我乃是在兵庫留名的洞虛道子，兵庫器靈記得本道子，你們敢害我神魂？」

  「你既也是洞虛道子，還不叫這邪祟住手……」

  柳笑笑嗤笑一聲道：「管你在何處留名，靈性虛成這般，殘缺神魂還敢威脅本聖母。」

  說罷，此女歪過頭，一雙眼看向柳風，等柳風拿主意。

  「能在虛界洞虛島兵庫留名，至少是一身仙……只餘下他一道神魂，如此極可能是兩位道子動手，引得空間崩塌。」

  柳風面無表情地看著柳笑笑掌中青影，淡然道：「煉他神魂，我要他有關虛空一道的記憶。」

  話落，沒給青影再傳音的機會，柳笑笑小手化作一張血口，直接將殘魂吞沒。

  「洞虛道子，還在兵庫留名，那又如何？我也是洞虛道子身份，還是第六十四代首座，兵庫器靈總不可能為個道子殘魂來抹殺我。」柳風心中冷笑。

  這人自己肉身毀了，方才要來搶他軀殼，他自不可能給對方留活路。

  等了少頃，柳笑笑神念與柳風靈識交匯，將得到的部分記憶傳給柳風。

  原來，這位洞虛道子名為班長風，道修一身上仙初期修為，與另一位道子一起來取仙泉。

  兩人各懷鬼胎，中途下黑手，引得大片小空間崩塌，一人當場神形俱滅，一人倖存下部分神魂。

  班長風神魂一邊吸納仙氣進內空間，一邊以仙氣養洞虛神兵殘軀，也就有了柳風以通眼看到的一幕。

  除這些記憶外，其餘是關於虛空一道的感悟，一身上仙初期已能施展洞虛神光和虛空瞬移。

  前者柳風揣摩不清，但後者因在平天宮遺址劍碑前的感悟，當下結合來參悟，虛空瞬移幾乎是立時就心領神會。

  有了這一手段，即便他還在九境，配合異道蠱，他日後遁行之快也將趕超尋常真仙初期，甚至真仙中期。

  「當下本體和魔道身皆是九佛根後期，得了這虛空一道記憶，正好修行一段歲月，參悟《洞虛佛經》，再將佛道試著往上精進一個小境界。」

  柳風有心在這仙氣濃郁之地修行一段時日，而柳笑笑要恢復到上仙境界，除了分身折騰到手的五千萬信眾，也需大量仙氣壯大邪祟之軀。

  看了眼被柳笑笑拽著手心的白色鈴鐺，得到的部分記憶中沒有此寶，但想來多半是班長風闖兵庫所得。

  依方才所見，這鈴鐺既有引動虛空的能耐，還可攻人靈海和心神，是件外界難見的好寶貝。

  但看柳笑笑死拽著不放，也沒主動交給他，柳風也不強求此寶，大不了他修成尊者後，自己登上洞虛島兵庫取寶。

  洞虛神兵撐開層層虛空屏障，這邊一大一小開始收取仙氣修行。

  與此同時，隔著四十餘里的外圍。

  法釋等人深入十餘里，往外而去的一座座小空間當中，到處是三宗弟子和雷氏族人，都在全力修行。

  聖蘭佛山一行八人，禪承與法釋等人坐於一處。

  「方才貧僧分出化身前去探路，想看看出路可否還能走通，行至一半就被人滅了。」禪承嘆道。

  一旁法釋、容景、酈瀅，以及雷氏三位真仙，聞言都不禁皺眉。

  當下看來，是有一身仙亦或佛門尊者追進了虛空夾縫，正在四處搜尋他們。

  ……

  與柳風一行相隔九萬餘里，瀰漫的虛空光華中，一座座懸空陸地浮動。

  三座相鄰的陸地上，三方人手各守一處，而三方所在陸地中間，一條虛空夾縫蜿蜒而過。

  之前聖蘭佛山真佛化身，就是被邪佛截在此處。

  依此看來，這條路很可能極為關鍵，聖蘭佛山僧人和柳風一行多半還會路過。

  一襲紫衣的雲夢貪身坐在一方石台上，身後是重傷萎靡的白麟。

  「你先養好傷，再回雲仙宗坐鎮，這裡本座守著即可，倒要看看那姓柳的能藏多久。」

  雲夢口中輕哼，身側打開一座內天地，源源不斷的仙品蠱蟲散向各條虛空夾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