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仙品洞虛神兵

  不出十息，往外的林子間，黑暗中靈光驟亮。霞帶捲動無數花影，熾白劍光又快又極。

  濁黑色霧氣騰動，其中傳出連綿怪響，恍若數千張巨口在張合。

  這邊一行人所見，是那花影和霞帶先消散一空。

  柳風魔道身看得清楚，百花閣兩女，半仙因邪祟入體癲狂而死，仙人先是被濁氣污了法寶，接著便被邪祟群圍堵。

  兩女先後都進了柳笑笑的肚子，只有歸元劍派一人還在掙扎。

  「轟隆、轟隆……」

  粗有十餘丈的林木，接連在劍光下倒下。

  容景見到劍光凌厲，一咬牙，向柳風魔道身說道：「那歸元劍派左丘寒不好對付，貧僧去出出力。」

  周圍僅存的仙佛一走，魔道身和其他人也不好多留，最後看了眼漆黑如墨的湖面，一行人往夜魔林外飛去。

  就在魔道身遠離湖泊時，以他王血內煉入的月睺血脈，感應之敏銳，猛地捕捉到一股似有似無的殺意，衝著他而來。

  但直到一行人走遠，殺意的主人也沒有動手。

  「剛與我做完買賣，就想著殺我！」柳風心中記下。

  等到他們來到夜魔林邊緣，除了腐蝕倒塌的一圈碎木，只餘下一大一小兩人，柳風本體和柳笑笑。

  柳笑笑已收起邪祟群，小嘴一張，吐出一纖細骨架，原地血肉再生，化作一身子飽滿、面容柔美的女子。

  霞光一閃，女子瞬間穿上一襲彩衣，神色間心有餘悸，目含疑惑地看著柳笑笑，不明白為何她弱了這邪祟一大截。

  「噗」的一聲，黑影閃過。

  柳笑笑肩頭飛出一條血肉長鞭，將彩衣女子剛恢復的嬌顏抽得稀爛。

  「下次再這般看，你就死在我肚子裡。」隨口訓斥一句，柳笑笑嘴巴鼓動，又接連吐出幾件納物法寶。

  柳風本體和容景站在一邊，沒見第二個活人出來，隔著柳笑笑的肚皮，也不知那歸元劍派仙人是死是活。

  柳笑笑發現柳風本體看來，解釋道：「左丘老劍修有骨氣，不肯受我神魂禁制，自盡了。」

  聽她如此說法，周圍除了少數兩三人，其餘人身上都泛起雞皮疙瘩，很懷疑是這邪祟貪吃，刻意沒給那劍仙活路。

  五陽佛宗宗主容景眼帘低垂，心中悲哀，一個還要強過他的仙人，就這麼被生吃了。

  也不知這柳風何等能耐，分明是九境，為何能收服這樣一尊凶神，還叫對方乖乖聽命。

  「妾身百花閣閣主酈瀅，往後與五陽佛宗一樣，願為道友效力。」彩衣女子眸光轉向柳風，眼中只有驚疑，沒有絲毫輕視。

  只因方才交手，柳風本體以遠超尋常九境的三道修為，調動多件仙寶護體，施展虛空法門傷到了她。

  九境便能插手仙佛爭鬥，待這人三道皆入仙佛層次，那些大勢力真仙真佛也難是其對手。

  同輩之中，恐怕也只有皇血在身，亦或得了強大傳承者，才能與眼前之人較量。

  柳風看了眼這位百花閣閣主，眼神不似在看一個前輩，而是一頭可供暫時驅使的牛馬。

  點頭回應後，他往夜魔林外掃視一眼，陸續有其他修士匯聚過來，皆是些劍修，可能也是歸元劍派修士。

  「你們兩宗明面上不變，但私下需聯手，還有這歸元劍派，如無其他仙人坐鎮，你們吞併後差遣他們效力。」

  「歸元劍派除了左丘寒，並無其他仙人，也就餘下三位破境不成的半仙。」

  「妾身這就去帶人去拿下歸元劍派。」

  一佛一仙，兩人說完往後一步，齊齊消失。

  很快，夜魔林外聚來的劍修，成片倒地不起。

  「你們三人，先帶我們去五陽佛宗落腳。」柳風看向一邊吩咐。

  三名五陽佛宗弟子被丟下，正誠惶誠恐地低著頭，聞言趕忙點頭應下。

  ……

  小半個時辰後，平天宮遺址西面，堪堪處於中心萬里之地的邊緣。

  此地一座平天宮佛殿遺蹟，正是如今五陽佛宗所在，殿內牆壁、地面、支柱，隨處可見壁畫。

  畫與畫相連，其中都自成內空間，可見畫中諸多佛修忙碌，多是在種藥。

  正殿中央是一尊十來丈高的佛像，佛像眉心內嵌一枚舍利子，內空間更大，光影流轉，映出的儼然是片內天地。

  柳風一行人過來時，兩名九佛根圓滿長老滿臉堆笑，早已等候在佛像前，當即打開宗門內天地入口。

  「平天宮遺址之外的荒域，難得見到八境之下走動，可這遺址內，單就偏居一隅的宗門，竟容納有過百萬弟子！」柳風視線移進內天地，其中氣象還要超出大天地王血人族。

  兩名長老小心走近，雙手合十，面色謙卑地向柳風行了個佛禮貌。

  「弟子潤方，宗主已傳音交代我等，宗內所有藏品與古籍，都任由禪渡道友取用。」

  「弟子守明，待前去捕魚的人手歸來，所得遁靈魚會馬上送到道友手上。」

  見著兩名九佛根圓滿如此客氣，簡直跟伺候大爺一樣，誠惶誠恐地候著柳風，跟來的一行人內心都不由唏噓。

  他們在大天地見多了奴顏婢膝，想不到虛界也如此。原來身在虛界的修士，並不比大天地修士強。

  眼看著兩大宗門將收於柳魔座下效力，同來虛界的一行人中，要說笑得歡快的，還屬三個九境之下，元采荷、歐陽水靈和周婉。

  來虛界時，她們還在憂心沒有九境修為，在虛界要如何活下去。現在看來，只要柳風牙縫裡露出些殘羹，就夠她們修到九境。

  此刻是柳風本體行走在外，柳笑笑已再次進入蟲殿。

  他環視大殿四周一眼，再看看五陽佛宗內天地，心中估摸著這內天地，很可能無法承受洞虛神兵入真仙層次。

  「你等先進內天地修行，法釋師兄。」柳風說著向一旁點頭示意。

  法釋心領神會，知曉是到了他入真佛之境的時機。

  這些年如此之多的積累，感悟也已足夠，當下還得了一枚真佛舍利子，成佛幾乎是十拿九穩之事。

  當然，破境之時，還需防備有外人來壞事。

  「如今的法池，定是已入了哪一家大勢力。還有法遠師兄，受制於長生種分身，這些年也再未聯絡過。」

  法釋輕嘆一聲，摒棄雜念，在殿門前盤膝而坐，周身佛力變得波動不穩起來。

  兩位五陽佛宗長老目含羨慕之色的看了眼，連忙運轉佛門大陣，順帶還以長老身份玉牌調動護宗大神通。

  數息間，大殿外金光蕩漾，周遭如沉入金色湖水之中，而湖面上方一球狀濃鬱金光如心臟跳動。

  柳風放出洞虛神兵，吩咐器靈一聲，容其自行破境，他自己則看向頭頂球狀金光。

  「這便是尊者境所留大神通？」

  依他前世部分記憶，真仙道宮化仙宮，感悟仙術；真佛法相由虛化實，可現千丈骨身，佛法威勢大增。

  而真仙真佛之上，上仙、尊者，可悟出自己的道法亦或大神通。

  只要後人代代施法加持，且中途沒有經過太大消耗，一道大神通足可維持數萬年不散。

  只是，他記憶中的大神通，與眼前佛門大神通有些似是而非。

  蟲殿內，柳笑笑適時傳音，為柳風解惑。

  「既有大神通守護，這五陽佛宗從前應該誕生過尊者境，不過看這粗陋神通，多半是個破境留有破綻的半吊子。」

  「原來如此，難怪與我前世記憶有些對不上！」

  思忖間，殿門法釋盤坐之處，佛力波動愈發劇烈，九朵佛蓮齊開，一道重影出現在法釋背後，正是其金身。

  隨著攀升的佛力衝破九境極限，大殿上空，一截濁黃水光破開虛空而來。

  殿內遍布的壁畫內，接連閃出上千五陽佛宗弟子，簇擁在殿內，觀摩殿門口的前輩入真佛之境。

  法釋深吸一口氣，仰頭上望間，衝出大陣，步步登空，走向濁黃色水流。

  柳風凝目細看，想要看看在虛界入真佛之境和在大天地入真佛之境，兩者有無區別。

  沒看幾眼，他便眉頭微皺，發覺在虛界接近苦海支流，要比在大天地要難，這一點從法釋逐漸艱難的腳步中便可看出。

  「法釋師兄的資質，終究是差了法池一籌……不過好在所備充足，縱是難了些，也不會破境失敗。」

  視線中，法釋登高三千丈，自濁黃水流中拽出一形如爛肉的老僧，那爛肉麵孔神情悲苦，緩緩融入法釋體內。

  「觀其真我，老禿驢許也是修了好幾世的佛！每一世都混得頗為悽慘，這輩子遇到你才勉強算發跡。」柳笑笑傳音怪笑。

  柳風搖搖頭，便是有他插手，也不可能強行助法釋一路走下去，限於資質和佛緣，終有一日，法釋將無法跟上他的腳步，總有分別的時候。

  感嘆間，他目光驀地一冷，通眼捕捉到七道隱匿的九佛根圓滿，及一半佛。

  不用多想，來人全是趁機要廢了破境之人，然後吃干抹淨化為自身積累，好叫他們自己破境。

  「不知死活。」

  柳風翻手間，取出一面五色寶鏡和八張青色蟲殼符籙。

  這些外物皆是得自蟲殿前三重宮殿，如今入不了他的眼，但在人多眼雜之處用來殺人，再合適不過。

  五色鏡光沖天而起，由內而外脫離護陣和大神通毫無阻礙，徑直罩住八名接近法釋的佛修。

  轉眼，被鏡光五行之氣困住的八人暴露身形，來不及設法脫困，就被八張符籙轟殺當場。

  空中雷光「噼啪」一陣閃動，破碎的佛骨和舍利子，盡成法釋養料。

  在一眾五陽佛宗弟子驚羨的目光下，空中法釋九蓮之上，多出第十佛根，而其金身化為一尊人高的白骨佛像。

  法號守明的長老眼疾手快，當即打開一個缺口，容破境成功的法釋進來。

  「恭賀這位師兄修成真佛之身，壽元漲至四萬載。」

  「五千年壽元，暴漲至四萬年！」法釋落在殿前，老眼中閃過些微恍惚之色。

  他能感受到體內多出海量佛力，佛骨、金身、佛法皆與九境拉開偌大差距。

  最為關鍵的一處變化，是在靈海，陰神多了至陽之氣，陰陽協調，形體如金鑄，不再是陰神，而應該稱為神魂。

  靈識不再，溢出靈海的乃是神念。冥冥之中，他的神念似能穿入虛空。

  「為何會如此？禪渡師弟，我修成神魂，竟覺這天地如泡影幻象，此身似站在雲霧之中，神念能輕鬆穿越虛空，進入大天地！」

  法釋當下境界更高，看得更多，反而疑惑越多。

  「泡影幻象？也許世間本就是夢幻泡影！以通眼所見便是如此。師兄來虛界前，可留下佛寶？」柳風神情淡然，沒有多想。

  「自是留了，當下有些微感應，但無力以神念延伸過去，像是差外力相助。」

  法釋說著自己心有明悟，他不知更為強大的仙佛如何以神念降下大天地，但就真佛初期，不可能憑空降下神念。

  依過去的經歷，除非有人在大天地血祭他遺留的佛寶。不過如今以真佛之境的感受來看，其實也並非一定要血祭，換作其他高品靈物也可。

  至於更難些的以神念塑造化身，他目前根本無力做到。

  就在這時，殿門前驚呼聲連成一片，縮小到半丈的洞虛神兵周遭，虛空如凹陷下去一大塊，驚得附近弟子紛紛躲避。

  柳風看了眼護陣和大神通，不敢大意，魔道身一步走出，甩手墨仙圖攤開，將洞虛神兵隱入一重重山水之間。

  肉眼可見的，環繞成圈的重重山水，反覆被撕裂，又反覆重現。

  不出十餘息，魔道身便難以支撐，佛力消耗見底，以墨仙圖也無法困住洞虛神兵。

  柳風本體袖中光華連閃，四象真仙旗落地，取代墨仙圖的位置。

  四象陣勢內，洞虛神兵周身凹陷的景象更為扭曲，一身虛空法門顯然更上一層樓。

  「成了。」

  柳風心神接連洞虛神兵器靈，瞬間知曉了洞虛神兵的變化。

  虛空法門的確強出一大截，可還是引發虛空變化，如屏障、裂痕、漩渦、擠壓，多出的只有遁行更快，可施展瞬移。

  「依傳承中所述，應該是要下一個境界，洞虛神兵才可擁有洞虛神光。」柳風心中感嘆。

  似感受到柳風的失望，洞虛神兵器靈呆板的話音中透出些靈動：「主人……我能感應到道奴所在，十萬里內有一道奴，可強行驅使其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