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燕子驚鴻

  第71章 燕子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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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風緩緩掠過樹林,帶來了詭異的鴞鳴聲以及樹影婆娑之景。在幽邃的郊野叢林內,有一抹亮光正徐徐移動著。它遵著星空的指引,循著山上浮屠塔之塔尖的幽影而行。不必贅言,這火光的主人便是白鳳與慕容嫣。

  那二位俠侶利用手中的火把,將長夜漆黑的帷幕漸漸掀開,在枝丫交錯、根葉橫行、砂礫遍布的林野內尋得了一條蜿蜒小道。靜穆的四周,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天地之間只剩下於林中踱步的二位,此外別無它物。只是時不時隨風而至的詭譎鴞鳴,讓人重新憶起這是危機四伏的野外。

  「嗚嗚」作聲的不詳之音,令隨在白鳳身後的少女忐忑不安。要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繁枝茂葉里摸索前行,放在從前,像慕容嫣這樣的世家姑娘怕是從來未曾想像過,而對於白鳳來說卻是家常便飯。很難想像這樣有著截然不同經歷的人能夠呆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這或許是他們心性相近的緣故。

  慕容嫣舉火炬的手戰戰兢兢,林間深處每傳來一次鴟鴞的悲鳴,便足以讓她的胸脯為此猛然抽動一次。再抬頭望望周圍的一片虛無,一股對未知的恐懼從內心深處緩緩襲來。

  「這鳥鳴聲,好滲人吶……」慕容嫣不禁懼道。

  走在前面的少年為安慰慕容嫣,特意放下了腳步,走到她身旁,詢問道:「怎的了,只是常見的鴞鳥聲罷了?」

  慕容嫣回道:「在我的故鄉,人們皆視此鳥可致禍端,所以常常對其進行驅趕烹殺。」

  「可是這鳥對莊稼人來說可是『好鳥』啊!」白鳳疑似訕笑的言語中,帶有一絲溫暖的關懷,說道:「鴞鳥對那些偷吃糧食的老鼠們可不會客氣半分!」

  「原來是這樣啊!」慕容嫣面上也多了幾分愉悅心情,繼續向白鳳問著關於鴟鴞的趣事。

  這二人手中的火把雖不足以驅散所有的黑暗,但在黑暗的世界中撐起一個溫暖、明亮的「小世界」是足夠的。這「小世界」里充滿了名為希望的美好之物,吸引著路過的人為其添柴加油。路上遇到的、願意為他們二人伸出援手之人,無一不是被他們優秀的品質所吸引。相信它的火光,總有一天可以驅散黑暗,迎來真正的明天。

  路走了半晌,兩人尋了個蔭蔽之地暫作歇息。這場尋劍之旅遠不如想像中簡單,至少現在他們仍舊毫無頭緒。沿著那峭壁走了許久,也瞧不見任何線索,這樣如同大海撈針般無意義的找尋,只會使人愈加迷茫。為了讓負面的情緒推遲到來,他們在林間的空地做了一個小會堆,並肩倚坐在一旁的樹幹上,苦苦思索良策。

  那堆火焰靜靜地燃燒著,時而四散的火星子在黑夜中尤為惹人注目,昂首便能看見更加閃爍的星河;林間的風像寂寂簫聲一樣溫柔,一旁愛侶口中輕輕地和著歌兒……

  「嫣兒,你唱的是什麼?真好聽。」

  「這是娘親在嫣兒幼時經常唱的,用的是『鮮卑話』。至於唱的是什麼,嫣兒也忘記了,嘻嘻。」慕容嫣痴笑道。看上去,在她心裡關於她母親的一切都是好的。

  白鳳抿嘴微笑回應,見對方的嫣然一笑,內心的愁緒仿若在一瞬間被洗刷了。談笑間,幾聲清脆的鳴啼從兩人的頭頂上傳來。慕容嫣敏銳地抬眸觀望,好像預先便知曉會有何物到來似的。

  只見一個小巧的身影在枝影間徘徊了少時,旋即震翅落在了慕容嫣的肩膀上。原來只是一隻夜鶯鳥!它長著棕褐色的絨毛,微張著喙,發出迤邐的鳴啼,似是在回應著那少女適才的歌詠。

  「好啦!小傢伙,你有看見一把有著暗紫劍鞘的鐵劍嗎?」慕容嫣輕撫著夜鶯的身體,說道。

  夜鶯聞後,倏地挺起小腦袋,喉間的白色絨毛顯得尤為可愛。然後它便從慕容嫣的肩上縱身一躍,震翅而飛,徑直往林中的某處而去,且時隔時斷地發出好聽的鳴叫聲。

  慕容嫣見狀,忙起身拿起火把,往那林間火堆里借了火,又督促著仍是一臉驚容的白鳳趕緊啟程跟上。這少年隨後又笑了笑,畢竟再神奇的事情都已經見聞過,這也不足為奇。兩人旋即各持一隻火把,循著鳴叫聲的方向疾步而去。

  少傾,兩人穿過樹叢,及到一處低洼水澤之地。汩汩的清泉從高岩處流下,它掩映著火光,將來者的身影照在水面上。而那只可愛的夜鶯,就在水次上一蹦一躍地唱著歌。

  白鳳懷著不可思議的心情欺身上前,走到那小鳥的旁邊,提火把一照,龍鳴劍就躺在淺池中!少年隨即伸手拿起久違的寶劍,端詳了半刻:由於劍鞘與寶劍在掉落懸崖的過程中意外分開,導致劍身受損嚴重,可幸的是並沒有開裂崩刃,這或許就是寶劍的韌性吧。

  須臾之後,另一邊的慕容嫣也尋到了那暗紫的劍鞘。正應歡呼雀躍之際,豈料那夜鶯卻忽然接連不斷發出急促的迭音。這聲音與方才的鳴啼大相逕庭,引得慕容嫣不禁發問道:「小傢伙,怎麼了?」

  小傢伙的叫聲仍是不斷,而且振翅頓於空中,慕容嫣的火把照得很清楚,它好像是在警告著什麼。白鳳見此異狀,心生不妙之感。抬眉環視四周,只見漆黑之中,一個個成對的亮點正朝著他所在之地靠近。

  「不妙,是狼!」白鳳吼道:「難道是聲音引得它們來?還是它們一直在候著,等這把劍的主人前來?」

  少傾,一雙雙飢餓的眼珠子迫近到跟前,六匹精狀的狼呈包圍之勢向兩人靠近。它們皆生有黑色的鬃毛,鼻子下的嘴唇淌著唾沫,緊咬著牙關將表情弄得十分猙獰可怖,咽喉里發出低沉的嗷叫。

  夜鶯瘋狂地往慕容嫣身上撲騰著翅膀,仿佛是在催促她快逃似的。白鳳亦是護在慕容嫣面前,舉起殘破的龍鳴劍與左手的火把,驅趕著躍躍欲試的群狼,旋即往後邊流水的來源處望了望,叫喊道:「嫣兒,快爬上那高岩!」話音剛落,一隻凶狼從少年的左邊襲來,緊緊咬住了他拿火把的手,「混蛋!」少年舉劍一刺,由於劍身鈍蝕得不成樣子,只能刺進了那匹狼的咽喉,沒有穿過身體。凶狼緊咬的牙齒漸漸鬆開,無力地躺倒在地,鮮血從它的喉間不斷湧出。

  「快走!」白鳳再次怒號道。

  「鳳哥哥!」慕容嫣見那少年左手被咬得不成樣子,白色的衣服同血色的鮮紅融為一體,哽咽著回道:「我這就去!」說罷,她便拿著火把與劍鞘,蹚水走到那高岩處,跟著那隻小夜鶯的指示,爬到了高岩上。

  白鳳且戰且退,現在的龍鳴劍不具備將敵人一擊必殺的能力,況且是面對饑渴的群狼,所以絕對不能戀戰。他受傷的左手拿不住火把,便把火把向一隻突襲而來的凶狼擲去,自己旋即跳到淺池內,涉水過河。

  被砸到的凶狼霎時昏了一下,然後被火焰嚇退了幾仗。其餘四匹狼卻是愈戰愈勇,跟著白鳳下了水。當然,在河裡它們的敏捷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只能眼睜睜看著白鳳上了高岩處。即使如此,它們也沒有放棄追捕獵物。仍舊在高岩下摩挲著銳利的尖爪,嘴裡發出恐嚇的嗷叫聲。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甚久,慕容嫣見白鳳左臂的咬傷嚴重,唯恐錯過治療的時機落下後患,於是再次為白鳳獻上了自己的鮮血。她用那把被摩蝕的龍鳴劍,往自己的手掌抹了好幾劍才出來點血。儘管如此,她也還是忍痛處理完了傷口。

  待處理完傷勢後,見岩下群狼仍然不走,再加上二人身體疲累,索性就在那高岩處過一夜。白鳳見慕容嫣這樣為自己是,心裡受之有愧,同時也是為了安撫她受驚的內心,便翹著發白的嘴唇,對著一旁的少女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能跟著鳳哥哥,就是嫣兒遇上最大的好事。」慕容嫣說罷,便將手中的火把怒擲向岩下的群狼,然後像個孩童般微笑道:「你看我擲得準不準!」

  「呵呵。」白鳳戲謔道:「天太黑了,我沒看見。」

  「討厭!」慕容嫣說罷,便欺身到對方懷裡,道:「這樣你能看見了吧……」

  天為屋頂,地為床榻,鳥鳴為絲竹,二人就這樣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一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