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逼仄的室內,身邊還有十幾個懷有身孕的婦人,感覺動作稍微大些便會傷及無辜。
汗流浹背,劣質脂粉的氣味混合汗液熏蒸過後變得愈發濃烈,直叫人煩躁。
「怎麼辦,不可能丟下她們。」蘇青手拿聖旨作「武器」,不斷挑釁太平道眾前來搶奪。
瘦道人伸出長手一掏,抓了空,蘇青見勢甩手將其力反饋其身,瘦道人馬上順著前進的方向摔了個跟頭,接著矮道人提劍要刺,蘇青引劍隨身,步伐詭異,分明是在向後退,但是一晃眼之後就來到矮道人身後,奮力一掌將其擊暈。
三才劍陣瞬間被破其二。
俠盜蘇青赤手空拳又撂倒好幾個官兵和太平道眾,騰身一躍登上二樓。
「聖旨在我手裡,你們可知道丟失聖旨是什麼罪?」
適才被蘇青踩在臉上的道人表情痛苦不堪,但他依然堅決下令:「快把他圍起來,此處地勢狹窄,料他不能施展身法,給我活捉!」
霎時間,官兵和太平道眾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擠在樓道上,蘇青且戰且退,儘可能把所有人都引誘過來。
「一個人對陣數十人,光是跟他們周旋就會累死,不想點辦法怎麼可能打得過呢?」蘇青的想法很簡單,利用人聚集在此後地板不堪重負的機會,一擊掀翻所有人!
他大吼一聲,提醒下方的人趕緊離開:「不想被這些雜碎砸到的話就趕緊躲開吧!」
話音未落,四面八方幾片尖刀一齊襲來,蘇青鷂子翻身向後騰挪同時擲出手中「暗器」。
名為「聖旨」的捲軸像利箭一樣憑軸心的堅硬木料作支撐,直飛向人群中。
「哈!」一柄彎刀應聲落下,這廝本想耀武揚威誇讚自己一番,誰知斬斷的竟是那道聖旨!
「痞子!你以為沒了聖旨我們便沒法拿人了嗎?」還在一樓大門前的太平道人說:「現在沒有顧慮了,把毀掉聖旨的蘇青拿下,重重有賞!」
眾人一聽有賞,登時興致更甚,幾十人一涌而上把閣樓占得滿滿當當。
平時睡的床榻、用的桌子、坐的毯子上面,全都是鞋印和汗臭。
蘇青趁著旁人還未察覺地面上的蹊蹺,慢慢來到某一張毯子上面,再開口挑釁:「你們不會怕了吧?明明一起上還有機會,非要一個一個來。」
「這毀壞聖旨可是重罪,賞金一定很多……」
達成共識後,幾十人一齊上前,一股非要毆得蘇青不省人事的勢頭。
豈料,蘇青扎穩馬步,「哼」的一聲奮力踩在地板上,毯子中心居然開始向下塌陷!
戰戰巍巍,幾十人沒有一個能站穩的,幾乎人人摔得前仰後倒。
連番撞擊過地板之後,毯子忽然落下一樓,一個大窟窿顯現在他們眼前,然後以這個窟窿為中心,四周的地面也開始不同程度的塌陷。
「什麼?!」
一番山呼海嘯般的慘叫過後,浩浩湯湯的幾十人頓時摔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揚起一片塵埃。
「這個地方才剛修好不久,怎麼就讓你們弄壞了呢?」蘇青嘲笑著,趁機把還在二樓的人扔下去,而他自己則是僅靠一根細木樁就能維持平衡。
「哈哈哈……」
「蘇青小兒!」
針鋒相對的太平道眾依然不服輸。
與此同時,塵埃之中默然走來一個人影,她走到臉上還有鞋印子的太平道人面前,說:「我跟你們走,放過大家吧。」
「你?」那廝大驚道:「你是鮮卑巫女!」
蘇青大喜之後沒有及時察覺,竟讓慕容嫣悄悄走了出來,馬上出言相告:「慕容姑娘,你在做什麼,我已經把他們都狠狠教訓一次了!」
「蘇公子,你住手吧。」慕容嫣道:「我不願再看見有人因為我受傷了。」
「看看這個地方,被弄成什麼樣子了?」慕容嫣眉頭緊蹙,又哀又憐地走向蘇青,說:「住手吧……」
話畢,太平道眾上來搶身拿人。
蘇青當然不允,一躍而下喝住歹人:「放開她,再敢向門外走一步,就不止是摔斷骨頭這麼簡單了!」
臉上還有個鞋印的道人站了出來,回道:「巫女大人已經同意跟我們走了,你難道想違背主子的命令嗎?」
「什麼主子,你這黑廝給我讓開!」蘇青恨得牙痒痒,竟一腳把對方踢到了另一側的水缸里,在那黑廝昏迷不醒的時候,又想過去下殺手以威懾眾人,但是慕容嫣過來阻止了他。
「住手!」她眼神堅毅,可能這就是常人所說的為母則剛:「你看看她們,大家都是懷有身孕的女子,這是大家的養育間,有的人已經懷胎十月準備臨盆,有的人才剛剛來……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害了大家。」
蘇青瞬間就心軟了。
「可是!」他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看趙姐她們,神態逐漸黯然。
太平道眾過來將師兄和慕容嫣接走,臨行前還不忘嘲諷蘇青道:「武功厲害就了不起嗎!」
聽後蘇青越想越氣,立刻跟了出去,心裡還在琢磨這如何將慕容嫣奪回來之時,他在大街上看見一行行被拘捕的婦人,無一例外全是孕婦!
不僅僅是其它區域的養育所遭到搜查,是整個晉陽城所有懷有身孕的女子都被緝拿了起來。
像羊群一樣被驅趕著。
沒有任何原因,也不論你是什麼身份。
「呵,居然還有這種事情……」蘇青站在街角上默默窺視著逐漸遠去的慕容嫣,無奈地哭訴道:「白鳳啊白鳳,縱然你把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你還算漏了一著。太平道乃滅絕人性之眾,如此毒計,獨他們所能為!」
「仁慈的聖女大人,怎會忍心看見眾人因為自己受苦受難呢?」
慕容嫣瘦小的身影在街面上四處奔波,她在懇求、祈禱,讓仍不知情的官兵和太平道眾趕緊釋放無辜的人。
「你們要找的是我。」
蘇青一路跟到皇宮腳下,直至再也望不見了,適才絕望地返回故地。
整個國家都是皇帝為自己續命的工具,何其荒唐。
「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
蘇青這樣質問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