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俠盜偷心
(1)
來到晉陽業已一月有餘,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俠盜蘇青一改往日之鋒芒,竟然整日只顧聽命跑腿,一會兒要到城東探訪民情,一會兒要去城西購置特產,一會兒又去保護哪位要人。
路過小食攤前的幾屜蒸籠里擺滿了各種好吃的東西,一邊的老師傅還在啪啪地擺弄著粑槽,換作往日,蘇青定會順手探來幾塊美食入口,好吃就給錢,如果不好吃,他非但不付錢,還要當面數落店家:「技藝不精!」
老師傅可能正要將粑槽倒轉,讓裡面的糍粑掉進石臼里,然後搖舂搗鼓起來時聽到這廝的笑謔,扔下工具便要拉著蘇青評理……
「本該是這樣的。」蘇青雖然還沒有做出任何事情,但是他心裡已經憑藉過往的經驗琢磨出了後續:「唉,算了吧,正事要緊。」
樂天知命如他,卻也知道何謂正事?他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
隨後,蘇青如約回到館驛復命,恰好遇見兩位夫人正在給趙括請安,姚採薇負荊請罪的場景讓他歷歷在目,便即找到趙小妹門下告之最新的消息。
小妹住在館驛的側室,距離馬廄很近,因為她時常要出門到別的地方去記錄風土民情,故而選在這裡居住。
蘇青此一行肩負調查外城街區排布的任務,他把草擬好的街區建設圖紙交到小妹手上,簡單講解一番:「沿著這條河道分成三條路,每過八十丈就有一個門樓,沿街商鋪多不勝數,好吃的東西看都不過來!」
「嗯,我在想,御夷鎮能否仿照這般建設?這段日子讓你到處探訪,就是想找到更多依據。」趙小妹提筆在圖紙上勾勾畫畫,感慨一聲:「若是此舉能讓御夷鎮的酒館街與主城街連上,按需分派人手管制,是不是就能極大震懾住那些歹人了?以此類推,我們甚至還能順勢拓建整個御夷鎮的規模!」
蘇青聽得半懂不懂,只附和說:「好啊,太好了!不過還有一件事,兩位夫人跟趙公子的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了。」
「說來聽聽?」趙小妹收拾好圖紙,擺出一副驚奇的樣子,問道。
「沒想到趙公子比我還懂女人心,不,應該說他操控人心的伎倆,真是讓人不得不驚嘆,你絕對想不到,採薇夫人居然主動向『殺父仇人』低頭認錯?」蘇青無奈搖搖頭:「我不及他,就算是被人唾罵為『採花賊』的我,也不及他一根毫毛。」
趙小妹不解,說:「你這是在誇讚他還是在貶損他?」
「贊他有那麼高超的權術和手段,損他如此泯滅良心,不僅沒有絲毫悔意,反而還要採薇夫人認錯?怪哉,怪哉!」蘇青沒有絲毫保留,把自己的意見全盤托出。
趙小妹端坐道:「此事,我早有預料,採薇姐姐和哥哥的舊情仍在,他們便不會反目。只不過未曾想到,竟是這般……」
「大小姐,你的哥哥早就變了,興許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也說不準。」蘇青話音未落,趙小妹便猛地反駁道:「住口!我們兄妹的事,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話說回來,此事發展到這種地步,還不是因為我們的蘇青大俠沒能攔住採薇姐姐去見白公子,總而言之,此事,全都怪你!」
蘇青惶恐,拱手敬道:「趙小姐,讓鵑夫人先到白兄那裡藏一陣子,這可是你的主意!就結果而言,大家相安無事,重新變得和和睦睦,也不失為因禍得福。」
「我可不管,就因為你的疏忽,我們趙家險些就變了天,我必須要給你一點懲罰,讓你長長記性,做不到,你休要再來見我,蘇青!」趙小妹穎指氣使道:「我要你,把全晉陽城最寶貴的東西偷過來,只要能辦到,無論用什麼方式都可以。」
「什麼,要我偷東西?」蘇青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在晉陽,這可不是開玩笑啊。」
趙小妹道:「誰跟你開玩笑,你多次冒犯家兄,再不建功立業,我也留你不住!」
「哈哈哈,大小姐,你覺得是我想留在你身邊嗎?」蘇青大言不慚:「分明是你需要我,小爺這才留在你身邊的!」
「那……你打算不管我了嗎?」趙小妹感嘆道:「想想御夷書院的大家,就靠我一個人,怎能保護得了他們?」
蘇青聽罷,霎時記起自己肩負的責任,回道:「要我偷什麼?晉陽城內最寶貴的東西,總不會是皇帝老兒頭上的皇冠吧。」
「再想想。」趙小妹露出了頗具深意的笑容:「你知道的,對我來說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麼。」
「難道是……白兄弟?」蘇青會心一笑:「時至如今,趙小姐還想挽回他?」
趙小妹道:「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啟程離開晉陽了,換言之,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見面,我還想再爭取一次。」
蘇青道:「不知趙小姐要我怎麼做。」
「把他的心偷回來,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趙小妹開始含含糊糊地說起一些關於蘇青的風流逸事:「搶新娘,偷婚房;交富商之女,結寡婦之歡心。你這樣厲害,辦成此事一定不在話下吧?」
蘇青笑道:「可是,你說的都是女人啊!我哪裡偷過男人的心,此事,著實是難為到我了,畢竟連趙公子都做不到,我又憑什麼能辦成。」
「你是俠盜,怎麼偷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負責告訴你,這是讓白公子回到我們身邊的最後一次機會。」趙小妹欲語淚先流,又唉聲嘆氣道:「之後,是敵是友,那就難料了。」
蘇青再次拜謁道:「那我盡力而為,就算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至少我會告訴他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發生何事,站在什麼立場,趙小姐都永遠不會把白兄弟當成敵人。」
趙小妹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目送蘇青離去。
當天夜裡,蘇青就豪擲千金包下一間酒樓,肆意揮霍了一把,直至醉後舊患復發,口吐鮮血,適才停下送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