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難不成我們想錯了,這李德順真不是殺害趙曉敏的兇手?」
張昊剛從外面回來,他帶人把李德順在老民房的窩翻了個底朝天。
這小子無父無母,是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不過他奶奶也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倆人住在老民房,家裡邊值錢的東西一點兒也沒有,全靠他奶奶的養老金過日子。
就這樣了,還吸毒。
張昊從李德順家出來後很是氣憤,屋漏偏逢連夜雨,攤上這麼個孫子,他奶奶也是倒了大霉。
「他應該不是兇手,但他肯定見過兇手。」
周啟明拍了拍張昊,示意他一起走,
「忙活一天了,走吧,吃飯去,師父請你下館子。」
「那李德順呢。」
「先撂這兒,等他情緒穩定了,明天再審。」
……
「李德順,你還是堅持不認識她是嗎?」
周啟明坐在預審的位置上,他特意避開了趙曉敏的名字,不想在一開始就把他刺激到。
「你不想說她,那我們來聊聊別的。
九月十七號晚上,你在哪,幹什麼。」
李德順的耳朵動了動,許是打了鎮定,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再見,他臉上有了點血色,也不像是剛從死人堆里挖出來的樣子了。
「在禾花賓館,你們不是知道嗎,我吸毒,我在那吸毒。」
李德順又小聲嘀咕了句,抓都抓了,還說那麼多。
「去禾花賓館之前你在哪?」
「在家。」
「不是吧,九月十七號晚上,你把趙曉敏約到老民房見面,你想幹什麼,知道她懷了孩子,你想殺了她對不對?」
「你胡說,我沒有,我根本就不想殺她。」
「哦,現在認識她了。」
趙曉敏這三個字就好像是李德順發瘋的開關,他壓根就沒聽清楚周啟明後面的話,一邊尖叫著喊著不是我,我沒殺她,一邊把自己的腦袋哐哐哐的往桌子上撞。
周啟明大步走過去,一把薅起他的腦袋,
「李德順,你說你沒殺她,那她怎麼死的。你知不知道她躺在老民房那條小巷裡渾身的血都流乾淨了,就連肚子裡的孩子都被人剖了。」
「不是人!」
李德順猛的抬起頭,剛剛撞在桌子上的地方已經破了皮,鮮血從額角流下,讓他的面部格外猙獰。
「不是人是什麼?」
周啟明追問了一句,可李德順就像是發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緊緊的閉上了嘴,再也不肯開口。
「李德順,趙曉敏現在就躺在隔壁的解剖台上。她死的很慘,脖子上有四個洞,肚子也被撕開了個大口子,裡面的內臟全部消失不見。她死的慘,她是因為你才死的,你就沒有一點自責嗎?」
周啟明的話讓李德順渾身發抖,他的目光有些虛浮,呆呆的盯著面前的桌子,像是通過上面的洞回到了九月十七號的那個晚上。
「李德順,你當真什麼都不說?」
周啟明的話讓他打了個哆嗦,上下嘴皮開開合合就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算了,李德順你還真不是個男人。你不說,我替你說。九月十七號那天晚上,你約了趙曉敏在老民房見面。
可沒想到在老民房那除了你們兩個,還有第三個會吃人的東西。
你為活命,把趙曉敏推了出去,而你藉機逃跑。
遇見危險了,你躲在女人後面,怎麼,跟你小時候一樣啊,遇到問題了就只會躲在你奶奶身後,讓她替你解決。
你可真是個王八蛋,她懷孕了,她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把她推到前面,你可真不是個男人。」
「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遇上的是什麼!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說呀!」
李德順嗚咽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了口,
「那東西它長了個老虎的腦袋!」
周啟明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叫長了個老虎的腦袋,他甚至在一瞬間懷疑是不是哪個動物園的老虎跑出來了。
秦敏確實跟他提起過,按照脖頸上那四個洞的大小以及距離咬合力來看,最有可能的是老虎。
可這也太荒謬了。
也許是說出來後心理負擔沒有那麼重了,再往下的話就沒那麼困難了。
「前天晚上,是趙曉敏約我出來的。
她說她肚子越來越大,怕瞞不住,就想著趁她媽上夜班的時候,讓我帶她把孩子打掉。
我知道有家黑診所幹這個,便想著帶她去。
可我倆剛碰面就……」
李德順說到這咽了咽口水,身體止不住的抖動起來,
「就在那個小胡同那裡,有東西跟上了我們,一開始聲音小小的,就只能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
我以為是哪家老人睡不著,出來遛遛,就沒當回事。
可這聲音越來越近,我還聽到了老虎的吼叫聲。
不光我,趙曉敏也聽到了,我們兩個被嚇壞了,慌不擇路跑進了死胡同。」
說到這李德順抬頭慌慌張張的看著周啟明,怕他不信,即使手被拷著也拼命舉起了三根指頭,
「我發誓,我真的沒騙你們。
跟在我們後面的那個人,不,那個怪物,它站在胡同口一步一步的朝我們走過來,它的身子佝僂著,可它的腦袋是一個老虎的腦袋。
它撲了過來,一口咬在了趙曉敏的脖子上,我想救她的,我真的想救她的。」
……
「這小子擱那講聊齋故事呢,人身虎頭,好傢夥,真能編啊,該不會是從獅身人面像上找的靈感吧。」
「估計是吸毒出現幻覺,開始胡說八道了,怎麼可能人身虎頭。」
「師父,這小子絕對在撒謊。」
張昊也不信這麼荒誕的話,要是每個犯罪分子都說是什麼怪物乾的,那還要他們警察幹嘛。
周啟明沒說話,他臉拉的老長,李德順沒在撒謊,他眼睛裡的恐懼不是假的,要不是逼他,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人身虎頭,他想起前幾天突然找上門來的那個人,這事兒恐怕得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