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也是剛知道不久。前些日子,張家往大荒山送了一張拜帖。」
「那你為什麼不說。」
「因為侄兒覺得張家說的有道理。」
九尾突然發現他似乎有些不認識這個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了,亦或是他從來沒看清過他嗎?
「小叔叔曾為容昱拋下族人庇護人族千年,如今又要為他所謂的義父,與天下為敵嗎?」
「與天下為敵的是你們!」
青年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當局者迷,小叔叔糊塗了。幾千年了,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再無一個能踏上修行之路的。
這世間的靈氣摻雜著魔氣,小叔叔你是知道的。
我們積攢的靈氣別說用來修煉了,就是用來擊殺地底爬出來的邪祟都勉勉強強,更遑論還要保護那些人族。」
「所以呢,你覺得動了那位,便能改變現狀。」
若不是面前這人是他哥哥的孩子,九尾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全是屎嗎?!
「一鯨落而萬物生,他的存在耗盡了所有的靈氣。
只有他不在了,這個世界的靈氣才會慢慢回補回來。」
青年也就是王宸栩,也叫王六,看向九尾的目光很堅定,
「小叔叔,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蠢貨,張洪英告訴你的?」
九尾冷哼了一聲,他們九尾一族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蠢貨,被人家牽著鼻子走不說,還叭叭的替人家狡辯。
「我告訴你,一千年前這個世界的靈氣便枯竭了,你能活到現在全靠那位大人。
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神了。
王六,你當真是長大了,可惜只長了年紀,沒長腦子。」
王宸栩聽完九尾的話臉色微變,如果靈氣在一千年前便枯竭了,那他們現在能感應到的又是什麼呢?
他不願細想下去,也不敢細想下去,如果小叔叔說的是真的,那麼他所做的豈不是……
「小叔叔,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如今狐族已經入局,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在事情有個結果之前,還望您待在族地,世家想殺你,只有待在這兒,您才能活下去。」
「明知錯了卻不改,你這是要拿狐族上下做賭嗎?」
王宸栩搖了搖頭,難得表情少了幾分自信多了幾分苦澀,
「天地靈氣潰散,族裡邊新生的小狐狸沒有一個能修成人形的。與其就這樣等待死亡,倒不如放手一搏。
即使前面是個陷阱,那也是個掛了張天大的餡餅的陷阱。無論如何,我都得去嘗嘗。」
九尾無話可說,王六的倔強同他爹一樣,當初四妹妹被逼著離開狐族,要說裡面沒他爹的一份功勞,他是萬萬不信的。
就在這時,一個紅毛的小狐狸從外面跑跳進來,見九尾也在,兩條後腿猛的蹬地,好懸才在倆人面前堪堪停住了身形,頗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道,
「族長不好了,八公子他打暈了幾個守衛跑出去了。」
「他要去送死便隨他去。」
王宸栩朝九尾拱手一拜,
「事成之後,小叔叔要怎樣罰我都可以,但事成之前,還請小叔叔留在族地。
紅黎,送小叔叔回去。」
好好好,九尾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這小子氣的梗過去。
「行,我不走,我就在這等著看你撞南牆。」
……
狐族的事,季耀不清楚,他此時正守著許嘉澍,臉上帶著些許擔心。
「當真不要我陪你?」
「不必了,當初是我帶他下山,如今也合該我把他找回來。」
說完許嘉澍便閉上眼睛,魂魄脫離肉體鑽進了鏡子中。
這是?!
季耀頗有些驚疑的看著那道一閃而過的黑色魂魄,怎麼會這樣。
人的靈魂有狀無色,可以說是近乎透明的,而許嘉澍的靈魂卻像是被一團黑霧籠罩著。
倘若他此刻開了天眼,定會發現纏繞在他靈魂上的不是什麼黑霧,而是一條條手腕粗的鐵鏈。
那鐵鏈緊緊的纏繞在他的魂體上,時時刻刻消磨著他。
……
「哎,聽說魚河堡展出了一幅手捧向日葵的少女圖。」
「手捧向日葵的少女?這幅畫不是在國外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啊,這世界上有兩幅手捧向日葵的少女圖,其中一幅是比利大師畫的,而另一幅是他工作室的畫匠畫的。
流傳在外的這幅畫剛被發現時,有人覺得它同F國博物館展出的那幅一模一樣,所以就拿去做了鑑定。
兩張畫都是真的,就連筆觸都一模一樣。」
「啊?比利大師畫了兩幅?」
「這就不知道了,只是有人猜,可能是當時比利大師同畫匠們一起作畫,而這幅恰恰是他親手修改過的。」
「哇塞,那這位收藏家可真是走運了。」
「可不是嘛,聽到它在魚河堡展出的消息,我都快震驚死了好嘛,不出國也能看到比利大師的真跡,太幸運了。」
許嘉澍甫一進入鏡中世界,便聽到一旁有幾個人在小聲討論著魚河堡里展出的作品,
鏡裡面的世界同外面天差地別,就是他也不敢保證一定會走對路。如今剛巧碰上,只需跟在他們後面,便能找到魚河堡。
何國慶,你可千萬要撐住啊。
「阿彌陀佛。」
許嘉澍快步跟了上去,雙手合十微微一笑,念了句佛號,
「幾位小友可是要去魚河堡?」
「阿彌陀佛,額,我們是要去魚河堡。」
這幾位遊客看起來年紀不大,應當是剛剛大學畢業的樣子,聽到許嘉澍念佛,連忙回了有些蹩腳的一禮。
「小僧也要去那裡,不知可否與幾位小友同行。」
「當然可以,魚河堡離這不遠,大概走個半小時左右就到了。」
「多謝。」
「大師去魚河堡有什麼事嗎?這地方可是有什麼不妥?」
其中一個男孩子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許嘉澍,試探的問了一句。
「並無不妥,只是與人約好了在那裡見面。」
「哦哦哦,嚇我一跳,還以為魚河堡出了什麼事呢。」
男孩子咧開嘴笑了笑,一雙烏黑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澈。
許嘉澍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可惜了,都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