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人手裡的火把點著了林長河的雙腳,火焰一路向下點燃了滴落在地上的燈油,熊熊大火包裹住了他整個屍體。
火焰的溫度太高,林長河身上的衣服毛髮瞬間消失。殘存的神經牽動肌肉,讓他的屍體蜷縮起來,而他的骸骨也因為高溫灼燒發出像是哭嚎的聲音,就如同他正活生生的遭受著烈火焚身的痛苦。
燒焦蛋白質的味道從祭台上飄了下來,被迫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再也忍受不住,跪倒在地上一陣陣乾嘔。
就連季耀都伸手捂住了口鼻,眉頭緊鎖,略顯不適。
白袍老人走下祭台後,掛著林長河屍體的木架被兩個壯漢抬下了祭台。
「他們要去哪?」
季耀看著朝著村外走去的村民,扭頭向小芳打聽道。
「白石山。」
「白石山?」
「人魚燈的材料就是從白石山上採下來的,天燈會驅散白石山的黑夜,我們會獲得更多的原料。」
季耀還想再問她原料指的是什麼,可小芳卻不搭理他了。轉頭看向留在原地的人,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個圓頂建築,
「那是你們今天要參觀的地方,每次可以進去三個人,參觀時間是一小時。參觀結束後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不過記住天黑前一定要回到客棧。」
小芳的話說完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了,就好像她的任務只是帶路,再多就不是她該負責的了。
「季哥,怎怎麼辦啊。」
王浩有些狼狽摸了一把嘴角殘留的液體,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算是滴水未沾,就算是吐也只能吐出點酸水來。
「你把他們叫起來,我們去展覽館看看。」
「真要去?」
經歷了剛剛這一出,王浩的小心臟已經接受不了任何一點兒刺激了,他生怕這展覽館裡還有什麼更驚世駭俗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去,就算我們不去,恐怕也會有東西逼我們去。」
……
村子裡的房子都是木頭建的,只有這個展覽館不是。
它像是水泥建的,牆的厚度很寬,大概得有兩個人拉手橫過來那麼寬。
外面抹了一層白膩子,像是經常有人維護,這白色很乾淨,沒沾上一點泥土灰塵。
先進去的還是季耀,再加上一直跟著他的王浩,因為小芳說每次可以進去三個人,李書傑也跟著他們一起進了展覽館。
這地方說是展覽館,可裡面真沒幾樣東西。
只有幾尊人魚雕塑和一幅繞了牆壁一圈的壁畫。
三人踏進展覽館,迎面就瞧見了一塊巨大的紅布,從穹頂一直拖到地面,像是遮蓋了什麼東西。
六尊人魚,兩兩一對。手裡分別捧著燭台、香爐和果盤,低著頭神態恭敬且溫順的站立在紅布面前。
這紅布後面有東西。
季耀走到布前,伸手就要往下拽。
「哥,季哥!」
王浩一個滑跪,撲通一聲攔在了他的面前,那一聲季哥叫的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又尖又慘。
「不能拽啊!」
王浩雖然不知道這紅布後面罩著的是什麼東西,但他不是很靈敏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紅布扯下來,季耀可能還活著,但他和李書傑必死。
這時候李書傑也回過味來了,一把抓住季耀的兩隻手,他就想進來轉轉打卡做完任務的,管它紅布後面是什麼呢。
季耀: ……
哥們,說實話,真有點曖昧了。
他看了看自己這兩隻被李書傑十指相扣的手,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不拽了,可以鬆手了吧。」
大不了,晚上再過來瞧一瞧罷了,反正房間裡的那隻人魚被他削成了人魚片,只要一會兒叮囑一下他們天黑後千萬別睜眼,客棧今晚應該會是個平安夜。
「我們去看壁畫,去看壁畫。」
怕他反悔,直到拉著季耀遠離了紅布,李書傑和王浩才鬆了口氣。
「這壁畫講的應該是記載了村子的風俗。」
季耀伸手摸了摸牆上的顏料,雖然鮮艷但不會掉色,應該畫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裡說的好像是他們從海里捕到了一條大魚。」
王浩指著壁畫上一群人慶祝的場景,
「這魚好大呀。」
季耀順著王浩的手指看過去,這片壁畫描繪的正是剛剛他們見過的祭台,一條足有兩人長的魚被擺在祭台上,周圍站了一圈舉著火把手舞足蹈的人。
「這是條人魚。」
季耀指著祭台上這條人魚的頭部說道,
「你仔細看,這裡畫了張人臉。」
王浩湊過去仔細一瞧,接著後退兩步,吸了口涼氣。
還真是張人臉,這條估計得有三米長的大魚,竟然頂了張人臉。
「他們該不會把這條人魚吃了吧!」
「沒有,你看前面。」
季耀指著更前一點的壁畫,上面畫了一個坐在高台之上的威嚴男人,他的旁邊站了一個穿著道袍拱著手的人,像是在說什麼。
下一幅就是個內侍模樣的人手裡捧著一幅捲軸,對著跪伏在地的眾人宣讀條文。
再往後就有些奇怪了,一連好幾幅壁畫都畫了不同的人手裡提著不同形狀的燈來到宮殿內拜見那個威嚴的男人。
可顯然這些人都沒能成功。
「應該是當時的帝王讓天下百姓替他尋找一種燈,找了很久都沒人能找到讓他滿意的燈。
直到有一天,這個村子的人出海捕魚,捉到了一條傳說中的人魚。」
季耀指著最後一幅壁畫,上面畫著幾個舉著長刀的人砍下了人魚的頭顱,拆分出了它的魚骨。
一旁還架了幾個柴火堆,柴火堆上擺了幾口巨大的鐵鍋,像是在熬煮著什麼。
「我知道了,那位君王在尋找的是千年不滅的神燈。
而這個村子裡的人用魚骨做成了燈柱,用人魚肉脂熬成了燈油,
製成了一盞人魚燈,進獻給了那位君王。」
壁畫到村民進獻人魚燈,受到君王賞賜後就結束了,可季耀總覺得這個故事沒有說完。
如果真的只是到此為止,那昨晚突然活過來的人魚雕塑是怎麼回事,今天早上在祭台上的點天燈儀式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季,季,季,季……」
那個姓王的燒水壺又開了,季耀太陽穴一跳,能不能把他的名字叫全,只叫姓真的很沒禮貌。
「又怎麼了?」
「季哥你看,這牆裡面有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