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奶奶,我把她弄丟了

  劉管家站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個朱紅色木盒子。

  正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那個首飾盒。

  盛以澤瞳仁微睜,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起來。

  他接過劉管家手裡的木盒子,打開,那條吊墜完好無損地躺在裡面。

  那一刻的失而復得幾乎讓他快瘋掉,他緊緊捂著那枚吊墜,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劉管家一臉歉意:「臨寶不知道這是您的東西,以為丟在垃圾桶里是不要的,見這東西漂亮就撿回來了。我替他跟您說聲對不起,讓您廢了那麼大週摺。」

  說完,他把臨寶從身後拉出來:「快,跟哥哥說對不起。」

  臨寶是劉管家的兒子,四五歲的樣子,跟劉管家一直住在盛家。

  臨寶怯怯地走出來:「對不起哥哥……」

  盛以澤看他,認真:「你想要什麼?」

  「啊?」

  「或者說,你有什麼心愿,我可以幫你實現。」

  劉管家正想阻止,盛以澤抬眼:「劉管家,這東西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臨寶值得我替他實現一個願望。」

  劉管家瞬間沒話說了。

  臨寶看了看他們,怯怯地說:「哥哥,那你可以幫姐姐買台鋼琴嗎?」

  盛以澤一愣。

  「姐姐最近想學鋼琴,但爸爸媽媽沒錢買,姐姐很難過,我不想姐姐難過……」

  盛以澤一笑,把他拉過來摸了摸他腦袋:「好,哥哥答應你,給姐姐買一個非常大、非常大的鋼琴。」

  「謝謝哥哥!」臨寶開心得不行,一直拉著劉管家的手蹦蹦跳跳的,「耶!爸爸,姐姐有鋼琴了!」

  盛以澤勾了下唇,看向劉管家:「我回頭跟財務說一聲,你這個月獎金多加五萬,下個月帶薪休假一個月。」

  看向其他人,「你們也辛苦了,每個人獎勵一萬。」

  眾人:「謝謝少爺!」

  盛以澤垂眼,打開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吊墜。

  沒有任何磕碰,完好如初。

  他五指收緊,緊緊收在掌心。

  好似只有這樣,他才相信——

  他和桑歲之間,一定會和好如初。

  大家見他這麼珍視這枚吊墜,忍不住問:「少爺,這是要送給您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的嗎?」

  「嗯。」

  「那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不會。」盛以澤眼神落寞,「她不會開心的。」

  「為什麼?」

  「我傷害了她,」盛以澤扯了下嘴角,「她刪掉了我所有聯繫方式,一點希望都不給我。」

  「……」

  「雖然她刪掉了您的聯繫方式,但您可以親自去找她呀!」

  盛以澤神色一怔,猛地抬頭。

  「畢竟現在交通這麼方便……」

  似是想到什麼,他飛快跑回了房間。

  「?」

  大家面面相覷。

  封姨:「又瘋了?」

  「……」

  -

  盛以澤直接跑回房間,不顧髒污的手,拿起手機就給陳奕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直接問:「你知道桑歲在哪個學校留學是不是?!」

  「不知道,她沒說。」陳奕問,「你想幹什麼?」

  「我想去找她。」

  「瘋了?」

  「……」

  「她不想見你,你還是省省吧。」似是想到什麼,陳奕直接說,「你別給落落打電話了,她也不知道。」

  「她跟桑歲關係那麼好,怎麼會不知道?」

  「桑歲給她留了信,說不想國內任何人去找她,所以她所有出國留學信息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

  掛了電話,盛以澤自嘲地笑了聲。

  果然。

  她提前切斷了他去國外找她的一切希望。

  想必學校那邊也沒希望了。

  盛以澤一臉挫敗地跌坐在地毯上。

  活了二十二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挫敗過。

  那挫敗後的痛苦,像是被萬千隻螞蟻鑽進五臟六腑,一點、一點地啃噬他所有神經,麻痹和錐心的痛瞬間漫遍他全身,只剩下無措和痛苦。

  盛以澤額頭抵在手臂上,腦袋低垂。

  在那無聲寂靜的房間內,心臟的痛,無以復加。

  那天晚上,盛以澤又喝了很多很多酒。

  拖著醉醺醺的身體,他坐車去了雲京墓地。

  在那裡,他找到張雪英的墓碑。

  他坐在那裡,手裡的那罐啤酒被他一飲而盡。

  酒精湧上來,他整個人變得恍惚。

  他很想讓酒精麻痹自己,可每一次的醉酒都讓他腦子裡有關於她的畫面異常清晰。

  忘不掉。

  他也不想忘。

  他坐在那裡,望著墓碑上的字,終是紅了眼眶。

  「奶奶。」

  「我把她弄丟了……」

  -

  那一個星期里,盛以澤沒有去學校,沒有去公司,甚至連家門都沒出。

  他每天都待在房間,拉上厚重的窗簾,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手裡的酒瓶一瓶一瓶地倒在地上,腳邊是平安溫順的安撫,可依舊消減不了他心裡的難受。

  書信不留,告別不給,就連出去找她的希望都不給他。

  盛以澤笑了聲。

  他真是活該。

  「喵——」

  盛以澤腦袋一動,側額看向旁邊的平安,伸手把它抱了起來。

  他低眉,輕輕地吻了下它腦袋。

  好似只有這樣,他才能緩解那心裡的難受。

  「砰——」

  房門突然被打開。

  外面的陽光擠進來,盛以澤下意識抬手擋了擋。

  他眯了眯眼,看去。

  盛國樺站在門口,一臉沉默地看他。

  他踩著錚亮的皮鞋走進來,在他面前停下。

  盛國樺深深地看著他,對他這每天買醉、自暴自棄的樣子非常看不慣,但又很擔心他再這麼下去,身體遭不住。

  他嘆了聲,沒說話,突然轉身離開。

  「?」

  盛國樺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臉微側。

  他說:「漫姨回老家江城了。」

  說完便抬步離開。

  盛以澤怔了怔,宿醉的腦子有些遲鈍,他花了一分鐘才明白盛國樺是什麼意思。

  幾乎是在那一秒,他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

  江城距離雲京市很遠,有一千多公里,坐車需要十幾個小時。

  江城沒有直達的飛機,盛以澤只能選擇坐車。

  他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直接買了車票坐過去。

  經歷十幾個小時的車程。

  他終於踏上江城的土地,來到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雲漫在江城開了間糖水鋪,他打聽了很久才知道她的店鋪在哪裡。

  那天的天灰濛濛的,天氣燥熱,黑雲壓境,有下暴雨的前兆。

  盛以澤站在店鋪門口,望著在店鋪里忙活的女人。

  「老闆,來碗綠豆香芋波波,要冰的!」

  「好的,您稍等,馬上來!」

  雲漫收拾桌上的空碗,一轉身,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盛以澤。

  她神色一怔,眼神斂了斂,沒說話,做勢轉身。

  「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