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還是那麼討厭我

  「桑歲!」

  陳奕追上去,把傘遮在她頭頂。

  雨水被遮去,桑歲停下腳步。

  她垂著腦袋,神色難過。

  「陳奕哥。」

  半晌,她才出聲。

  她慢慢轉身面向他,那雙紅眼濕漉漉的,透盡委屈。

  「你曾經說過,他只是心裡藏了事,並不是真的討厭我。」

  「可為什麼現在……」

  「他還是那麼討厭我。」

  她抽噎著,卻還在努力維持著語氣:「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能讓他那麼憎恨、那麼厭惡……」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啊。」

  「他為什麼就那麼討厭我呢?」

  ……

  話說到最後,桑歲臉上已經蓄滿了眼淚,伴隨抽噎的聲,她哭得又委屈又無助。

  「桑歲,對不起。」

  陳奕出聲。

  「以前是我猜錯了,讓你有了錯誤的判斷。」

  桑歲抿唇,搖搖頭。

  陳奕深嘆息一聲:「盛奶奶剛走,盛哥還很傷心,剛剛對你說的那些話可能是傷心過度,你別放在心上。至於他為什麼討厭你,我……」

  他搖頭:「實在給不了你一個確定的答案。」

  畢竟那傢伙才剛給她定製了吊墜。

  為什麼突然就變了呢?

  桑歲垂下眼,深呼吸著平復自己的情緒。

  半晌,她才說:「謝謝你,陳奕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那你打把傘。」

  陳奕把手裡的傘給她,桑歲接過,說了聲謝謝後,打開傘,擋在頭頂,轉身離開。

  雨勢還是沒有小一點的意思,啪啪地打在傘葉上。

  一轉身,她眼裡的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心裡堵得悶悶的,讓她根本喘不上氣來。

  桑歲撐著傘漫無目地走啊走,直到走出了公墓,走上人行道,走到車站邊。

  她停下腳步,一輛計程車停在她面前。

  「姑娘,大雨天的,要不要坐車?」

  桑歲走過去,打開車門,收起傘坐進去。

  「師傅,雲京大學。」

  「好嘞!」

  車子起擎,在公路上緩緩行駛。

  寂靜、散著暖意的車廂讓桑歲滿腔的委屈和難受溢出,她終於撐不住,彎下腰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淺淺的哭腔傳來,把前面開車的司機嚇了一跳。

  「哎呦姑娘,怎麼哭了?」

  桑歲沒回,繼續哭。

  「哎呀,沒什麼大不了,咱不哭哈!」

  桑歲抽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別人帶來困擾,她強迫自己忍下哭腔,吸了吸鼻子,跟對方說了聲謝謝。

  -

  回到學校後,林落落看見她一身濕透,嚇得趕緊拿來干毛巾給她把頭髮擦乾。

  「我聽陳奕說,你們去找盛以澤了,你這是……」

  意識到桑歲這一身的狼狽有可能是盛以澤帶來的,林落落立即閉嘴,拍了拍自己嘴巴。

  「我、我去給你放熱水,你趕緊洗洗,別感冒了。」

  話音剛落,她突然被桑歲拽進懷裡。

  桑歲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頭,大聲哭了起來。

  「他還是討厭我……」

  「落落,我沒有做錯什麼,真的沒做錯什麼……」

  林落落心頭一刺,撫著她後背安撫:「好好,我知道,你是最乖的歲歲,最乖的姑娘,我們都相信你,你沒有做錯什麼!是那個渣男的錯,你不要自責,全是那個人的錯!」

  ……

  林落落安慰了她很久,桑歲的情緒才緩緩平穩下來。

  洗完澡後,桑歲果然發燒了。

  林落落嚇得不行,連忙下樓去醫務室給她買藥。

  路上碰到陳奕,陳奕才知道桑歲發燒了。

  陳奕跟林落落去醫務室,路上林落落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落落氣得不行,忍不住罵:「狗男人!」

  陳奕:「……」

  買完藥回來,林落落給桑歲吃了藥喝了水,燒倒是退了一些,但還是一直在低燒。

  沒辦法,林落落只好背著桑歲去了醫務室打吊瓶。

  那天,林落落一直在她身旁守著,直到天黑。

  -

  翌日。

  桑歲醒來。

  她揉了揉發暈的腦袋,正想坐起來,醫務室門口傳來聲音。

  「今天盛奶奶出殯的日子,盛奶奶以前很疼她,所以我過來想問問她,今天要不要過去送送老人家。」

  「但桑歲昨晚吊了一晚上的吊瓶,今早燒剛退,身體還很虛弱,能去的了嗎?」

  ……

  是陳奕和落落的聲音。

  桑歲掀被下床,慢慢地走出去。

  「我想去送她。」

  兩人聞聲回頭。

  桑歲頭上貼著退燒貼,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整張小臉白得嚇人。

  林落落急忙上前扶她。

  陳奕上前:「你身體能行嗎?」

  桑歲抿唇笑了笑:「盛奶奶很疼我,這也算是我送她的最後一程,我不想讓自己後悔。」

  陳奕點頭:「好,我送你過去。」

  「對了。」陳奕看她,「他也在。」

  桑歲神色一怔。

  自然聽出這個「他」指的是盛以澤。

  桑歲勾了下唇:「沒事,我去送老人而已,不是去看他。」

  -

  張雪英是在家裡出殯的。

  悲傷的鑼鼓喧天,二胡的悲慟曲調把在場的悲傷氣氛拉到高點。

  桑歲回到盛家的時候,眾人在排隊進正廳給老人燒香跪拜。

  正廳的前方擺放著張雪英的遺照,笑容燦爛,桑歲心頭一緊,緩步走了進去。

  雲漫看見她,急忙上前:「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看見她臉色蒼白,神色一緊:「你怎麼了?」

  桑歲看她。

  她穿了一身的黑,額頭上戴著白布,神色悲痛。

  其實張雪英突然離世,除了她家人,最悲痛的大概就是雲漫了。

  琳姨去世後,雲漫之所以答應盛國樺留下來,除了因為她要讀書,還因為張雪英對她很好,視她如親生孫女般寵愛。

  桑歲抓著她手,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昨晚淋了雨,發燒了。」

  「你怎麼不早說!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那就好。」

  「昨晚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沒接,媽媽都急死了!」雲漫抹了抹眼淚,「好在你今天能過來。我還以為你不過來送送盛奶奶了,畢竟她生前對你挺好的……」

  桑歲抿唇笑了笑,沒說什麼。

  「你身體還虛,先坐會兒。」雲漫把她拉到旁邊坐,「現在是盛家親人給老人上香跪拜,我們待會兒再進去。」

  「好。」

  雲漫嗯了聲,繼續忙去了。

  「喵——」

  腳邊突然傳來一聲貓叫,桑歲低頭,是平安。

  她把它抱起來,摸了摸它腦袋。

  「以澤……」

  女人嬌俏的聲音傳來。

  桑歲一怔,抬眼看去。

  不遠處的樹下,周希梓正拉著盛以澤的手,姿勢曖昧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