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歲長睫顫了顫,嚶嚀一聲。
盛以澤迅速縮回了手,起身。
他站在那兒瞧她,女孩沒醒,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盛以澤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傭人剛好從二樓下來:「少爺,您回來了。」
盛以澤腳步頓住,臉微側,示意睡在沙發上的桑歲:「叫她回房裡睡吧。」
說完便轉身上樓了。
傭人狐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睡在沙發上的桑歲。
這兩人,鬧矛盾了?
傭人走過去,把桑歲輕輕搖醒。
桑歲從沙發上坐起,揉了揉眼睛,剛巧看見走上二樓、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的盛以澤。
她怔了怔,看向傭人:「盛以澤回來了?」
「嗯,他讓您回房睡。」
桑歲心裡一陣失落。
看來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她了。
桑歲說了聲謝謝,便踩著拖鞋回了自己房間。
-
張雪英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後,終於在大年除夕那天出院回家。
為了迎接她康復出院,桑歲早早就起來跟傭人一起忙活,貼窗花、貼春聯,還跑去後花園的菜園子,給凍土鬆了松。
冬天冷,她沒種什麼,打算來年春後,她就去買點蔬菜水果的種子撒進去了。
不日,那裡便會一片嫩綠,生機勃勃。
桑歲拿著鏟子在刨土,張雪英坐在輪椅上,傭人扶著輪椅,兩人看著這姑娘在黃土堆里折騰。
阿姨看著她,忍不住笑:「歲歲真的很厲害,什麼都會種,來年我們就有口福咯!」
「咿咿呀呀——」輪椅上的張雪英也跟著開心起來,一直咿呀呀地笑著。
桑歲看著老人的笑容,覺得這半個多月照顧她的辛苦都值得了。
只要她好好的,什麼都好。
桑歲看到什麼,突然揪起來。
她赤腳跑向張雪英,捏著個東西,笑顏明媚:「奶奶你看,這是什麼!」
結果腳下打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
一隻手應時撐住她後背,穩住了她身體。
桑歲扭頭,是盛以澤。
盛以澤看她。
臉上、鼻子上全沾了土,像個小花貓似的,大冷天的赤腳踩地,也不怕凍。
桑歲急忙站直身體,後退了一步:「謝謝。」
他們之間,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都冷著,非必要都不主動說話。
盛以澤手僵了僵,收回手,視線在她小臉上定了幾秒,隨後落在她手上——指尖捏了條蚯蚓,肥碩的身體還在半空一扭一扭的。
盛以澤全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眉頭一皺,迅速後退一步——距離拉開遠遠的。
這動作落在桑歲眼裡,以為他不想靠近自己,眼神一黯,轉身鑽進菜園子,繼續刨土去了。
盛以澤:「……」
盛以澤盯著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聽見一隻貓叫。
他低眼,一隻渾身雪白、毛絨絨的布偶貓蹭了蹭他腳踝,最後趴在他腳邊。
桑歲聽見貓叫聲,急忙跑過來:「平安!」
結果手伸過去,才發現自己手髒。
盛以澤目光定在她髒手上幾秒,彎腰把那隻貓抱起來。
「誰養的貓?」他記得家裡沒養貓。
桑歲看著他動作,神色微詫。
他有潔癖,竟然願意把貓抱起來。
旁邊的阿姨立即說:「歲歲養的,是只流浪貓,前幾天闖進後花園,被歲歲撿到了。」
說到這兒,阿姨笑了:「剛撿的時候這貓髒得很嘞,都看不出品種,洗乾淨後才發現是只布偶。」
「平安是你取的?」盛以澤看向桑歲。
歲歲平安。
一看就知道是她取的。
桑歲點頭,知道他不太喜歡小動物,連忙解釋:「你放心,這貓不會打擾到你的,我會管好它。」
說著就要伸手過來,被他躲過。
男人眉頭一挑:「把手洗了。」
桑歲一看手,確實髒,轉身小跑去旁邊的洗手池。
洗乾淨回來,她正想伸手把平安接過來,男人又躲開,抱著平安直接往前院走。
「張姨,天冷,把奶奶推回來。」
「好的。」
桑歲氣得牙痒痒。
-
平安在他手,在桑歲眼裡,那簡直是人質。
這人脾氣一向捉摸不透,又不喜歡小動物,要是一狠心把平安掐死,那她不知找誰要公道去。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從他手裡把平安搶回來。
盛以澤似乎看出她想法,愣是一直抱著平安,坐在沙發上,不僅拿著逗貓棒逗著,還拿貓條引誘,平安在他懷裡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桑歲坐在沙發旁邊,雙目死死盯著他……和懷裡的平安。
忘恩負義的傢伙!
盛以澤低眉,勾了下唇,手輕輕撫著平安的毛。
「我喜歡她。」
桑歲:「?」
男人抬眼,對上她的眼:「我們簽份協議。」
桑歲:「??」
「她一半撫養權歸我。」
「不可能!」
「?」
「是我撿到它,給它洗澡,給它打疫苗,給它買最好的貓糧和貓條,讓它不受風吹雪凍,你憑什麼要一半的撫養權?!不給!」
「以後她所有費用我來出。」盛以澤搖著手裡的逗貓棒,氣定神閒。
「……」
桑歲看向平安,滾了滾喉頭。
盛以澤這有錢公子哥,撫養權只要給他一半,平安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盛以澤抬眼:「考慮考慮?」
桑歲開始擰眉皺眼,萬分糾結。
她不想自己愛著的人或者寵物跟他沾上任何關係,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那件事,他還沒跟媽媽道歉呢!
可是她上學後,平安是要暫時養在盛家的,如果不答應,他要是把平安丟了怎麼辦。
桑歲努努嘴,百般不情願地答應下來。
盛以澤眉頭一悅,抱著平安起身,撓了撓它下巴。
「她叫你什麼?」
「……媽媽。」
「乖平安,叫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