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住他家

  後背撞上門板發出聲響,盛以澤踉蹌了下。

  衛生間傳來嘔吐的聲音。

  清晰迴蕩。

  「……」

  盛以澤站在原地,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崩裂。

  他呼吸沉了幾分,抬步走進來,把門關上。

  伸手把客廳燈打開。

  燈光亮起,他走到沙發前坐下,身體後靠,手肘撐在沙發沿,指腹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室內寂靜,顯得衛生間裡的聲音清晰洪亮。

  不知道吐了幾輪,馬桶水沖一次又一次。

  盛以澤臉色僵了幾分,倏地起身,走去衛生間。

  他身體單靠在門框,雙手環胸,定定地注視她。

  裡面沒開燈,月光穿透玻璃窗投射進來,在潮濕的地面鋪上一層光。

  桑歲趴在馬桶上,單薄的後背因嘔吐,一抽一抽的。

  看起來很脆弱。

  「嘔——」

  又是一陣嘔吐聲。

  腐臭和酒精味混雜一起,盛以澤劍眉微蹙,早已崩裂的表情又裂了幾分。

  他咬肌動了動,轉身離開。

  -

  馬桶水衝下,桑歲起身打開水龍頭,兩手抔水含在嘴裡漱口。

  突然,她聽見入戶門「叮」的一聲。

  有人出去了。

  桑歲一怔,連忙起身跑出去。

  客廳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盛以澤走了。

  他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吧?

  桑歲感到莫名的慌,下意識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卻發現自己沒手機。

  -

  桑歲不敢離開這裡,只能蹲坐在玄關處等著。

  半個小時後,盛以澤提著東西回來。

  剛一進門,他就看見那姑娘坐在玄關處的地上,雙手抱膝,整個人縮成一團。

  玄關處沒開燈,她身陷進昏暗中,像只默默等待主人回來的小貓咪。

  聽見動靜,桑歲猛地抬頭。

  看見是他,黯淡的圓眸亮起,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你回來了?」

  她聲音難掩欣喜。

  盛以澤眸色微緊,別開眼,直接越過她走進去。

  見他回來,桑歲鬆了一口氣,忙不迭跟上。

  她聲調揚起,聽起來很開心:「你去哪兒了?」

  男人沒回,把東西扔到茶几上後,轉身走去自己臥室。

  到門口時,他頓住腳步。

  背著她,聲音冷如冰窖。

  「給你買的。」

  「還有,衛生間收拾乾淨。」

  說完走進臥室。

  「砰——」

  房門關上。

  極盡冷漠無情。

  笑容凝固在臉上,桑歲臉色微僵,嘴角弧度卸下,眼裡難掩失落。

  沒關係,他回來就好。

  起碼今晚……

  她不是一個人在這兒。

  桑歲抿唇,聳了聳雙肩,轉身走向茶几,打開袋子。

  看見裡面的東西,她愣住。

  裡面有一條洗臉巾、一個牙刷、一根牙膏和一盒藥。

  她拿起藥看了下,是解酒藥。

  所以他剛剛出去……是為了給她買這些東西嗎?

  她抬眼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其實盛以澤一直對她都挺冷漠的,不怎麼愛搭理她,即使她主動跟他說話,他也是一副冷拽的樣子。

  即使她被他朋友灌酒,他也能做到坐視不理。

  但為什麼,他後來又管她了呢?

  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說她是他妹妹,還帶他回到這兒?

  她收回視線,起身找了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擠出藥,合著水吞了下去。

  吃完藥,她就地坐在地毯上。

  盛以澤有潔癖,她雖然沒吐身上,但身上殘留嘔吐物的氣味,要是坐上沙發沾了這氣味,他肯定會直接把她丟出去。

  桑歲打量了一眼房子。

  這套房子約兩百多平,三房兩廳布局,裝修風格偏高級的黑白調,牆上掛畫大多都很抽象。

  桑歲看不太懂,但感覺還挺符合他那冷痞又放縱浪蕩的性格。

  盛以澤自從上大學後,就沒怎麼回過家了。

  得知他不喜歡學校宿舍的群居生活,盛叔叔特意給他在學校附近買了這套房子。

  房子臨近雲京大學,地段好,又是高端小區,很適合他居住。

  吃了藥,身體舒服了很多,桑歲看到牆上的掛鍾,突然想到什麼。

  她連忙起身,走去他門口。

  做了幾輪深呼吸,她抬手,鄭重地敲了敲門。

  裡面沒反應。

  她再敲了敲。

  房門突然「唰」打開。

  桑歲雙眼猛地一睜。

  許是剛洗完澡,男人的頭髮還滴著水,水珠滑過削瘦的臉,沿著脖頸到鎖骨,最後隱沒進清晰的腹肌線條里。

  身下的白色浴巾松松垮垮的,窄瘦的腰腹以直觀的方式闖進她視線。

  盛以澤挑眉,身體往門框上一靠,音調冷意襲來,卻有說不上來的戲謔。

  「很好看?」

  「!!」

  桑歲雙頰躥紅,迅速背過身去:「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有事?」

  盛以澤看她一眼,伸手抽來旁邊的外套穿上。

  似是想到什麼,他直接拉鏈拉到頂。

  「那、那個……我手機落在工作的地方了,我想借、借你手機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擔心他不答應,她急忙補充:「我就跟她報個平安,很快就好!」

  身後傳來一聲冷嗤。

  「可真是她乖女兒。」

  「嗯?」

  桑歲轉身,那扇門又「砰」的一聲關上了。

  「……」

  不借就不借,那麼暴躁幹什麼。

  -

  桑歲嘟囔著,轉身離開。

  她把衛生間收拾了一遍,洗了個澡後,打算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機里洗。

  但想到盛以澤那潔癖勁,肯定不喜歡別人用他的洗衣機。

  桑歲默默收回衣服,打算回房間找件衣服。

  結果打開衣櫃,裡面空蕩蕩的,一件女士衣服都沒有。

  她看了看四周,沒有女人住過的痕跡,又折回衛生間看了一眼。

  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全是男士的,沒有一件是女士的。

  唯獨是女士款的,是她放在旁邊一次性杯子裡的牙膏和牙刷。

  他難道沒帶女朋友回來這裡住過?

  桑歲站在那兒半晌,最後決定把剛換下來的衣服塞進洗衣機。

  洗衣機是洗烘一體的,衣服烘乾後就可以穿了。

  更何況,沒衣服穿,她總不能裸著吧?

  相比裸著,她寧願選擇被他罵。

  -

  沒衣服穿,桑歲身上只圍了條浴巾。

  她不習慣裸睡,只能坐著等洗衣機里的衣服烘乾拿出來穿上才敢去睡覺。

  這一折騰完,已經是夜裡兩三點了。

  -

  翌日。

  桑歲是被一陣急促門鈴聲震醒的。

  她揉了揉有點疼的腦袋,發現門鈴還在響,便起身出去開門。

  出來客廳,她看見盛以澤站在陽台那兒,手握手機,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看見她出來,他下頜微抬,示意她去開門。

  桑歲走去開門。

  門一開,女人甜軟的聲音傳來。

  「以澤,怎麼那麼久才開……」

  聲音一頓。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桑歲也一愣。

  是周希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