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再一起吃飯

  「……」

  盛以澤好整以暇地睨她。

  桑歲心虛,支支吾吾的,最後只能解釋說:「嗯,我只是餓了。」

  男人微詫,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每天四肉三菜一湯,餓得這麼快?

  盛以澤凝眉:「你這年紀的小孩……消化能力這麼好?」

  桑歲提醒:「我十八了。」

  男人手指一僵,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帶了點耐人尋味的深邃。

  「我成年了。」

  女孩神色認真鄭重,像是在告訴他什麼。

  盛以澤注視她眼,女孩圓眸澄亮,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急切。

  「盛以澤。」她說,「我不再是四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盛以澤眸色漸深,目光不由地落在眼前這張小臉上。

  相比剛來他家的青雉,此時的她多了份青春少女的靈動和秀麗。

  那張臉,白皙紅潤,是成年少女的朝氣。

  盛以澤別開眼,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餓就先吃飯吧。」

  桑歲沒說話,拿起筷子吃著。

  男人話少,面對她時,更是沒說多少話。

  兩人一起吃飯的這些天,更多的是兩人面對面,默默地吃著。

  有時候提到什麼話題,他才會回應一下。

  桑歲心裡有點悶悶的,不僅是因為他還把她當小孩,還因為……

  她隱約察覺到,他現在對她的好,只是看在她救了他,他負責到底,僅此而已。

  埋頭扒了一口飯,桑歲眼前的碗中多了一個雞腿。

  她抬頭。

  盛以澤用公筷給她夾了個雞腿,全程沒看她,像是隨口問:「最近有沒有感覺頭疼?」

  桑歲一怔,搖頭:「沒有。」

  「之前醫生說輕微腦震盪的痊癒期是七天左右,數了數時間,你腦震盪應該是好了。」

  桑歲垂下眼,隱約猜到了什麼。

  「明天你就不用過來跟我一起吃飯了。」

  桑歲抬頭看他,扯了扯嘴角:「怎、怎麼了?」

  「你身體康復了。」

  她臉色一僵。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身體康復了,也就不用再吃那些食堂師傅特意燒的營養餐了。

  「嗯,我知道了。」

  她放下筷子,勉強維持臉上的笑容。

  「我腦震盪已經好了,你不用再自責和愧疚,也不用再叫人燒那些菜,其實我吃食堂窗口的菜也是可以的。」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你就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

  說著,她兩手侷促地搓了搓大腿,深呼吸一口。

  「那什麼,我吃飽了,先回宿舍了。」

  說完,她撿起放在旁邊的課本,馬不停蹄地轉身離開。

  她很害怕,自己一旦轉身慢了,那酸紅的眼眶就要落下淚來。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做這些不過是因為她救他而受傷,他出於愧疚一直照顧她而已。

  並沒有其他另外的意思。

  可她還是貪戀了每天跟他一起吃飯的獨處時光。

  雖然很安靜,卻是她內心感到歡喜的時光。

  -

  自從那天說不一起吃飯後,桑歲確實做到不跟他一起吃飯了。

  回歸到原點,每天放學,她都會跟林落落一起去食堂吃飯。

  有時候碰到盛以澤他們,她也是裝作看不見,拉著林落落去其他地方。

  盛以澤端著餐盤,看著她拉著林落落扭身走掉的身影,眉頭一擰。

  「盛哥今天要去公司嗎?」陳奕打好飯走上來,看見他目光落在遠處桑歲身上,狐疑。

  他算是發現了,這幾天兩人都沒一起吃飯了,盛哥也沒再叫食堂師傅特意燒菜。

  陳奕側眼看他:「你跟桑歲鬧矛盾了?」

  盛以澤斜了他一眼,端著餐盤找個地方坐下。

  陳奕走過去一坐下,發現他目光一直看著一個地方。

  他循著盛以澤目光看過去——桑歲和林落落坐在那兒。

  陳奕笑:「好端端的,怎麼不一起吃飯了?」

  盛以澤收回目光,不說話。

  「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啊,走!」

  陳奕起身,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拽住盛以澤胳膊,把人拉起來。

  盛以澤皺眉:「幹什麼?」

  「過去跟她們一起吃。」

  「……」

  陳奕拉著盛以澤走過去,探過腦袋笑問:「你們在吃什麼呢?」

  桑歲抬頭,看見盛以澤,二話不說端起餐盤轉身走了。

  陳奕:「……」

  -

  明天就開始軍訓了。

  前天晚上,班長在班群里發了張表格,說讓大家填一下信息,特別是緊急聯繫人這塊,必須要填寫距離自己最近的家人或者朋友。

  因為往年軍訓,新生出事的不少。

  有些身體弱的,昏迷暈倒都是小事,有些體質差的也不上報給學校,導致軍訓時出了人命。

  所以現在學校非常重視新生軍訓時的安全問題和搶救措施,還沒開始軍訓,救護車就已經安排幾輛在學校里等著了。

  桑歲點開班群里的表,填寫了各種信息,臨到「緊急聯繫人」時,手突然頓住了。

  醫院那次出院信息表上,緊急聯繫人寫的是盛以澤。

  然而這次,她沒資格寫他了。

  可她在雲京市沒什麼親人和朋友,唯一的親人是媽媽。

  桑歲想了下,垂眼,填上了雲漫的名字和手機號碼。

  填完,林落落扭頭問她:「歲歲,緊急聯繫人你填的是誰呀?」

  「我媽媽。」

  林落落詫異,湊近她小聲問:「你怎麼不寫盛以澤的?」

  「為什麼要寫他的?」

  「他是你哥啊!」

  「又不是親的。」

  「……」

  得,她算是看出來了。

  兩人掰了。

  -

  翌日。

  盛以澤和陳奕從酒店出來,走向車。

  十月還是烈陽,高溫熨烤大地,隱約能看見馬路上升起的絲絲熱氣。

  盛以澤把西裝外套脫下,打開車門把外套扔進去,抬手把白襯衫的袖口挽至肘部。

  陳奕站在他身側,出聲:「看滋揚負責人的意思,我們這次的壓力可不小啊。」

  盛以澤睨他一眼:「怎麼,怕了?」

  「有你在,我怕個毛。」

  盛以澤勾唇:「那你對我還挺信任的。」

  「可不是,這次項目要是成了,以後你就能擺脫你爸的桎梏了。」

  男人冷哼了聲,彎腰坐上車:「別說什麼大話。」

  「得咧。」

  話剛完,陳奕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起,看到是林落落,眸色一緊。

  他連忙拿起接聽,還沒出聲,那邊就傳來林落落焦急的聲音。

  盛以澤拿起中控台上的鋼筆,見他臉色不對,「怎麼了?」

  「桑歲出事了。」

  「咚——」

  鋼筆從男人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