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繁華,身下是破敗。
貧民窟籠罩在長夜裡。人口密集,門前的燈光卻寥寥無幾,大家早早閉戶。
橫七豎八的小路破破爛爛,垃圾隨處可見地堆放,烏黑的水溝里散發著屎尿的惡臭。
小男孩拖著兩隻不合腳的鞋子,走過一戶戶人家,他特意洗乾淨的兩隻小手分別抓著兩個從集市上買來的巧克力餅。抓得緊緊。
鞋子突然掉了一隻,小男孩腳步拖了下。
他不想失去這雙來之不易的好鞋子。
於是他停頓了一下,小腳往後一伸,將鞋子勾了回來。他恐懼的目光往身後撇了撇。
在看到男人手裡的武器時,他將手裡的巧克力餅拽得更緊,他怕極了。
他拖著鞋子,繼續往前走。
腳步聲噠噠響。
身後那高大的黑影伴隨著他前行。
身後男人的影子將小男孩完全籠罩在黑暗裡。周圍一片寂靜,偶爾路過有人居住的家門前,可以聽到裡面幾句說話聲。
可一路上,小男孩都沒能碰到一個人。
高大的黑影跟隨小男孩不斷往右而去……
小房子裡。
秦寒越細心地給喬影擦洗手腳。
他看著女孩消瘦許多的臉,一陣心疼。
「明天我讓那小鬼去買點肉回來燉湯,給你補點營養。♧✌ 6➈SĤ𝐮x.℃σΜ 🎃♚」秦寒越說。
喬影看也沒看他,心說:還是別折騰了。
秦寒越完全讀懂她的沉默,他話語裡都是笑意:「肯定比前幾天那雞湯好喝。」
喬影看他一眼。
秦寒越接著問她:「那小鬼,你打算以後帶在身邊養嗎?」
喬影問他:「有什麼其他的好去處嗎?」
秦寒
越:「自然是有的,但得徵求你的意見。」
喬影似笑非笑看他:「秦先生心裡怎麼打算的?」
秦寒越直言:「這小鬼人不大,抱負倒是大,再過個三四年,就可以付諸行動了。」
那小鬼現在就已經在討好喬影了。
秦寒越只要一想到,自己出錢出力把這小鬼養在身邊,每天給吃給喝給教育。
結果那小鬼吃他的喝他的,卻日日夜夜盼著他和喬影分開好乘機而上。
他花三四年精力給自己喜歡的女孩養出個小帥哥?光是想想,就想捏碎他。
這是給自己埋地雷,給自己養情敵。
那小鬼雖然瘦小,但眉眼長得不差,白白淨淨的,又懂哄女孩子開心,還會打直球。
心知肚明的喬影:「付諸什麼行動?」
屁點大孩子的醋都吃,這心眼都沒針頭大。🎉ൠ ❻➈sH𝕦𝐗.ᑕᵒ𝓂 🐤👤
泡在酸水缸里的秦寒越:「喬小姐這麼聰明,還需要我提醒?」
喬影:「人家下午出去玩的時候還說今天要給你也帶個巧克力餅。」
秦寒越:「我並不想吃他的餅。況且你確定他不是給你帶兩個?」
喬影:「這小鬼缺愛,你要是點頭,他應該非常願意喊你聲爹。」
秦寒越笑了,話接得含蓄:「如果你願意彌補他那份缺失的母愛的話,我可以接受。」
喬影畢竟年紀還小,他不好直接說讓她給那小鬼當媽。太不合適了。
秦寒越:「那麼他的去處也很好安排了。」
喬影沒言語,只是被子下的手稍微往
外伸了伸,短刀露了出來。
秦寒越讓那刀光晃了眼。
這無聲的警告讓他哭笑不得,他看著喬影白淨的小臉,心說: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語氣真誠,心癢道:「想提個請求。」
眼神也真誠。
喬影面無表情看他。
秦寒越:「你不大可能會答應,所以……」
他說著,傾身過去,快速在喬影臉上親了一口:「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自那晚在她脖子上親了一下,秦寒越就知道自己要很長一段時間都別想跟她親熱了。
他也準備好遭受冷落。
結果冒出個大膽示愛的小鬼,著實讓他有點跳腳,心裡酸了好幾天。
突然被心愛的女孩擾亂心跳,秦寒越實在情難自禁,冒著生命危險都要討點慰藉。
喬影:「你是真不怕死。」
秦寒越第一次有恃無恐:「不怕。」
秦寒越坦然地看她,見喬影那眼神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給他一刀,他眼含笑意靜候判決。
喬影從他臉上收回目光,看向那破爛的小窗口,說:「那小鬼還沒回來。」
秦寒越慢慢收起笑,道:「我出去找找。」
喬影:「一起去。」
喬影已經能下床了,只要多注意,別撕扯到傷口,可以適當活動。
秦寒越小心地將人扶起,給她穿上鞋。
關了燈,兩人步入黑暗。
秦寒越牽著人,快她半步地走在前面,給她帶路。
夜色下,
兩道身影在寂靜的貧民窟里謹慎地穿梭。
而他們前腳剛走,
後腳,小房子外就出現了一道身影。
貧民窟很大,秦寒越帶著人,朝著集市的方向找去,一直走出這片貧民窟,都不見人。
兩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喬影轉身,往右手方向看去。
兩人的目光在黑夜裡相碰,想法達成一致。
貧民窟最右邊,也就是東邊,是個大大的垃圾場,是這裡的孩子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這裡的垃圾不知道被他們反覆翻找過多少遍,在秦寒越他們沒有來之前,小男孩每天都要在這個垃圾場待上半天。
還沒走近,就聞到了那沖天的臭味。
離垃圾場不遠的地方有一片倒塌的房子。
那幾天,小男孩就在這倒塌的小房子裡睡的——其中有一棟倒塌的沒那麼嚴重。
但也只是還有個房型。沒了頂,少面牆。
秦寒越帶著喬影率先走向那棟勉強還能遮擋一點冷風的小房子,剛走近,就見門口掉落了一隻不合腳的鞋子。
那是小男孩翻了一下午垃圾堆,最滿意的戰利品,還穿到喬影面前分享勝利。
秦寒越腳步一頓,心中不好的猜想。
喬影鬆開他手,大步上前。
秦寒越忙跟上去。
破敗不堪的小破房子裡,地上都是房頂塌下來的泥巴石塊,唯一一個完好的三角區域放著一張紙殼,那是小男孩睡了幾天的床。
而那「床」前,小男孩一動不動趴在地上,一隻鞋子還穿在他腳上。
他身下的血腥味被垃圾的臭味掩蓋住。
他兩隻小手裡緊緊抓著兩個巧克力餅,其中有一個是給秦寒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