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多,巽龍山下一個小村。
曹閒給一個躺著的男人施針完畢,旁邊的大嬸關切道:「栓牛,好點沒」
「娘,好多了,真神了!幫我謝謝這位神醫啊!」
屋子有些臭,大嬸將曹閒帶了出去,去了正廳。
桌子上,楊覺、江寒吃著酸湯麵,出了一身熱汗,嚷嚷著再來一碗。
20分鐘前,曹閒來到這戶人家,幫受傷的男人看了病,說來也幸運,雷星針剛好能治。
看著曹閒施針,玄光掩映的幸輕愁小聲道:「主子的醫術怕是登堂入室了……」
這個評價從幸輕愁嘴裡說出,郭延幾人都有些意外。
他們可沒怎麼見過曹閒會治病的。
施針時屏退了外人,曹閒六根針扎在男人背上,幸輕愁說喝三痹湯的病人多半是腰背扭傷,經絡不通,導致四肢麻痹,活動不暢,難以屈伸,曹閒也根據幸輕愁的說法詢問著男人。
男人承認了。
大概去年11月底,秋雨格外的多,他趁著秋雨結束後去了山里,想采些樅菇,路上卻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村民去了山里。
「俺當時一看,那幾個傢伙平時都是村里遊手好閒的傢伙,進山還帶著繩子和鐵鍬,怕不是把誰綁架了吧……俺有些擔心,就跟了上去。」
男人似乎覺得曹閒投緣,竟然告訴他了一個秘密。
男人叫趙栓牛,有些正義感,見到此情景就在後面偷偷跟著,結果那幾個人來到一個山坡後面便不走了,他不敢跟的太近,只能在樹林裡躲著。
「他們一直待了好久,一個人放哨,其他人似乎下了地洞,我在背坡,看不太清。但沒過多久,忽然聽見慘叫,那群人發瘋似的跑了出來,有幾個流血的,幾個瘋癲的,嚇得那個放哨的人也跑了……說實話,我當時好奇心真的大於害怕,等到安靜時就湊過去了。結果……」
「你看到了什麼」
「媽呀,一群原始人,不,應該是食人族,或者是惡魔!他們在啃人的屍體!!!我腿肚子都嚇軟了,他們看見我立即追了過來,我拼命跑……我都快跑出那山頭了,他們吹出一陣黑風,我後背一麻,直接滾下山坡……幸好他們沒再追了。」
「然後我強忍著疼痛回家,就暈了過去,醒來時聽說發燒了一天一夜……沒過幾天,聽說村裡有幾個人出事了,六個人去了龍王口,三個死了,兩個嚇瘋了,一個跑了回來……」
曹閒微微一怔,這不就是來巽龍山前,楊覺打聽到的出事消息嗎。
原來當時目擊者不止有一個活下來的,還有一個趙栓牛!
曹閒安撫道:「呵呵,趙大哥,我可不信這些,你把地方給我說說,我去看看,治他個妖魔鬼怪的!」
趙栓牛哀嘆:「神醫,你是棟樑,將來要幹大事的,別去那地方啊……我被黑風吹了一下,就躺了半年了,那地方真是邪乎。」
「放心吧,再有三天你就能下地了!」這是幸輕愁在旁邊給出的結論。
趙栓牛體質本來就不差,喝了那麼久的三痹湯,又被雷星針祛除了身上其他邪氣,痊癒就是眼前的事。
「什麼!」趙栓牛表情愕然,「我馬上能痊癒了」
曹閒笑著道:「別不信,這事很好驗證。我叫吳欽,靈丘大學醫學院的,騙你的話你過來寫舉報信罵我。」
趙栓牛乾笑道:「咋可能罵你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俺娘還愁家裡的地開春沒人種呢,現在你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曹閒順勢道:「所以啊,我也不怕那黑風。」
「行,興許是有別的東西裝神弄鬼,我給你說那地方位置,你可千萬小心點……」
曹閒手裡,是趙栓牛給的位置記錄,他坐在桌上呼嚕嚕地吃著麵條。
大嬸和俏媳婦過來對曹閒千恩萬謝,曹閒擺著手:「嬸子,別謝了,真要感謝的話,幫我個忙。」
大嬸一怔:「你說……」
「我這次出來和幾個朋友走散了,聽說他們就住在村里,你幫我打聽一下。就說莪是靈丘市來的。」
大嬸一笑:「俺這就去!」
晚上11點。
大嬸打聽完消息回來,身後跟著兩個青年。
年紀不超過30歲,他們跟著進了院子,看見曹閒三人,目光忽然又看向旁邊的空地,那裡正是幾個部曲站著的地方。
接著,他們把眼神收回。
大嬸對曹閒道:「神醫,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大嬸離開,客廳里,曹閒坐在圓桌上手指敲著桌子,那兩個青年過來落座後,楊覺、江寒一左一右堵在了門口,三人和部曲一起,把這二人圍在了中間。
氣氛有些肅冷。
其中一個男子似笑非笑:「你們就是陳宗破找來的保鏢」
曹閒沒起身見禮,也沒吱聲。
另一個男子道:「靈丘天門的人就這麼沒禮貌嗎」
門口,楊覺開了口:「禮貌都是給人準備的,可不是給鬼準備的。」
客廳是個磚房,只生了一個爐子,溫度不高,頂上的燈還有些昏暗。
本來就不暖和的屋子,隨著二人到來又冷了幾分,而且在燈光照映下,二人沒有影子!
三人把他們圍在其中,那二人也不慌不忙摸出了證件。
「北山,劉昭。」
「北山,劉文。」
「我們暫時沒興趣解釋自己的身份,你們已經遲到太久了。」
「晚上進山,你們準備一下。」
二人反客為主,說完起身離開,劉昭推開攔路的楊覺:「花錢雇你們來不是對付我的。」
劉文也推開江寒:「15分鐘後,村後見。」
來的詭異,走的利索。
三人面面相覷。
「二位哥哥,咱們氣場似乎被人壓住了」
江寒眨著眼睛。
楊覺胖臉不悅:「咱們仨哪有氣場。可惡,這兩個鬼真拽啊,曹閒,我們一會還去嗎」
「怎麼不去。」
曹閒想起剛剛的兩個人,也有些好奇。
北山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怎麼連陰喪都招。
……
15分鐘後,曹閒告別了大嬸一家,這對婆媳千恩萬謝把曹閒送走,還給提了一袋子饅頭一袋柿餅。
曹閒搖頭一笑,收回了靈卷里。
後村一棵野柿子樹下,他們如約到來,再次見到那兩人。
「走吧。」
二人看見人齊了,言簡意賅說完,背著行囊開始行走。
去哪。
沒說。
要幹什麼。
沒說。
這二人像是多說幾句話會死一樣,冷的有些不近人情。
大晚上,曹閒看得出二人和活人的區別。這兩個傢伙身體似乎很輕盈,是踮著腳走路的,一步將近有正常人的四五倍,落地時輕輕一點,又飄出很遠,那些背包行囊則被玄光包裹,似乎也輕飄飄的,曹閒三人只能快步跟在後面。
從靈丘發車來這裡,曹閒一路上就沒順過,現在見到二人還是這副模樣,只能主動去攀談。
「二位,先前失禮了,敢問二位任何職,好有個稱呼。」
「直接叫我們名字就行。」
劉昭淡淡說道。
曹閒吃癟。
楊覺見狀跟上:「二位,你們北山到底是幹嘛的鬼還會出來搞研究嗎」
「鬼」
劉昭輕笑,「我們可不覺得自己是鬼。」
這兩個傢伙傲的可以,但除了傲了點,還沒有說什麼太過分的話,楊覺憋了一肚子氣,又沒法發泄,臉上又胖了一圈。
劉昭和劉文爬山很快,幾乎是飄的。
三人也不慢,玄光用出跟在後面,順著他們的路,曹閒幾人發現,他二人前往的地方和趙栓牛給的位置很接近。
大晚上……他們要探那個洞嗎
終於,本來很遠的山路,幾人20分鐘就來到了一片林子裡。
在森林中,這兩個傢伙順利地找到了一個入口。
「到了。」
劉昭看見這附近散落的警戒帶,對眾人道。
「這裡去年年底出了邪事,下雨衝出了一個大洞,有村民以為是墓葬,總共六個人進去準備盜墓,結果死了三個,瘋了兩個,放哨的那個逃了出來,他並沒下過洞,所以也不知道裡面的情況。我們去年12月底就來過一次,因為煞氣很重,便沒深入,今天要去洞裡面。」
劉文則對幾人講述起了此行的任務。
劉昭道:「所以你們接下來主要保護好我們兩個就行,其他的事不要問。」
深入洞中,二人擺了個請的手勢,曹閒只能走到前面:「佛狸,探路!」
「好嘞主子!」
靈狼一諾,一個分身出現,顛顛地跑了進去。
「紙身墨魂,有點意思。」劉昭看向曹閒,「這是你的斥候」
「是。」
「呵呵,我曾經在北方見過驅使紙人的,這種紙狼是頭一次見。」
劉昭說完,又收回目光,和劉文小聲聊了起來。
這是個山洞,斜著往下的,洞內潮濕,曾經下雨倒灌,雨水還未全乾,幾人一腳一個泥坑,走的很不舒服。
腦海中,靈狼的聲音響起:「主子,前面是個祭壇。」
幾人往前沒走幾步,見到了一個很大的中空山腹。
這裡幡旗飄蕩,掛著碎絮,幡旗上似乎寫著經文,已經模糊,左右兩排是幾個石像,看起來有不少年頭了。他們正中,是一個頭顱發黑的石像。
來到此地,劉昭望著正座的石像:「是他嗎」
劉文道:「是他。」
楊覺看著一個頭顱發黑,身上卻只是風蝕的石像,好奇道:「他是誰」
「初人,又叫先意佛。被惡宗黑暗魔王打敗,染了魔氣。」
「先意佛又是誰」楊覺一愣,似乎到了一個從未聽聞的神話領域。
劉昭沒理會,看向曹閒:「這裡的地戶從哪進」
「這裡沒有地戶!起碼沒有地戶入口的波動。」
曹閒開口道。
「一定有,去找一下。」
二人說的無比篤定,曹閒三人開始尋找起來。
楊覺小聲道:「這倆傢伙太目中無人了……」
江寒深表同意:「是啊,對我們愛答不理的……不近人情啊這!」
曹閒也覺得這兩個傢伙有些不近人情,不過安撫道:「你倆少發點牢騷,兩隻鬼能近什麼人情!」
年輕人神經大條,稍微插科打諢一下,江寒就沒那麼多怨氣,笑呵呵道:「曹大哥,江菱兒過年還打聽你呢。」
「打聽我幹啥」
「不知道。那次我們去計陽家時她也跟著來了,只是後來沒見到你。」
二人聊著八卦,找著入口,忽然楊覺道:「行了你倆,別聊女人了,洞口佛爺找到了!」
楊覺把劉昭劉文喊了過來,這是個隱蔽的入口,居然在地磚之下。
地磚被打開,下面是兩個拉環,有個石門出現。
劉昭點頭道:「幹得好!下去探探!」
楊覺一聽,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叫你呢。」
江寒沒躲避,忽然七竅中流水不止,那水流幾息間凝聚出了一個水行術分身。
「讓開!」
江寒驅散了眾人,與分身合力一拽,石門洞開,忽然一股黑風沖了出來!
「保護我們!」劉昭二人大叫。
江寒眼疾手快,單手拍在地上。
「淮水龍屏!」
一道水龍轟然而起,遊動懸空,出現一個龍紋水盾,水盾上,一個淮型古字光芒大盛,正是淮水龍王!
黑風衝擊在水盾上,向四周散開,劉昭意外道:「四瀆龍典,淮水龍屏!」
劉文道:「這可是幾近失傳的水行術,淮河一帶的奉真也不見得有幾人會用過,你為何會」
江寒冷哼:「這你不用管。怕的話靠後點!」
黑風沖碎了水盾,終於勢頭消去,露出一個入口。
隱世屏一樣的黑光流轉,看起來和一灘黑水一樣,江寒的水行分身跳了下去,沒一會,江寒也跳了下去,接著浮出頭道:「裡面是水路,下來時候小心點!」
有黑光的束縛,裡面的水沒法湧出,但確實很多。
曹閒收起怕水的靈狼和郭延,當先下去,玄光包裹之下,水沾不到身上,還是有些微涼。
回頭,楊覺背著部曲楊錦,跟在劉昭劉文身邊遊了起來。
楊錦也怕水,不過她視力好,在漆黑地水域裡充當楊覺的眼睛。劉昭和劉文卻遊動的極其難受。
曹閒聽過一句話,於鬼而言,水最亂魂。水裡要麼沒鬼,要麼就是大鬼。水流會帶走陰喪身上的陰氣,所以鬼魅不喜歡的地方除了火之外,就是水了。
劉昭和劉文顯然也是怕水的那類。
二人跟在後面游的吃力,曹閒想幫一把時,一個水彈打在曹閒身上。
曹閒望去,是江寒打來的。
水裡,曹閒看見江寒指著前方,黑漆漆的水域,曹閒將陰陽眼開到極致,終於看見一個傢伙。
猶如一堵牆一樣的長嘴大魚!
猛然間,大魚張開嘴巴,血盆大口裡出現旋渦,江寒的水行分身直接被吸了進去咬碎在當場!
楊覺肥胖的身軀迅速扭動,揪住劉昭、劉文的領子,掉頭就走!
江寒此刻被巨大的吸力扯住,手心水彈被凝聚,化作水錐打去!
那大魚吃痛,但是沒有受傷,直接猛撲過來,咬住了江寒的腿。
「江寒!」
楊覺跑了,曹閒沒法坐視不理,腳下束固之力出現,凝聚借力點,踏水而沖,旁邊護法的祖梟看見這麼一條大魚,高興地緊隨其後。
「主子,我來幫你!」
兩個人,兩把善刀同時凝出,曹閒和祖梟幾乎同頻率舞動起刀身。
「烈酒擊膽惡君子!」
狂躁的酒氣,一瞬間忽視了水中的阻力,旋風一樣的刀風透刀而出,割在大魚的嘴唇旁,兩個碗口大的肉被瞬間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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