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紫氣盈天,八十年

  三天的守護。Google搜索

  一瞬的頓悟。

  捨棄了靈卷。

  曹閒在這裡又吃了一頓杏干拌飯後沉沉睡去。

  睡夢中渾身虛化。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把自己叫醒。

  曹閒打著哈欠,朦朧睜開眼,發現一個大眼睛的女人,一頭清爽的短髮,兩鬢梳在耳後。

  「石瀟瀟?你也來看病了?」

  剛說完,聞到周圍一股雲石膠和顏料的味道, 還有絲絲木屑味。

  不對,這不是醫仙洞……

  曹閒一看,是狼鷹工藝作坊!自己趴在工作檯上,旁邊是處理完共工頭骨剩餘的星精紫砂。

  自己回來了?!

  女人見到曹閒甦醒,才鬆了口氣,聽見曹閒剛剛的話, 又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看病不看病的,睡懵了吧你!昨天下午忙完見你睡著了, 怎麼今早一來你還在睡?」

  過了一天了?

  這是曹閒的第一反應。想想上次歷劫,那次是過了一下午,走之前打雷,回來時還下雨,這次時間似乎長了一些。

  再看手心,靈卷已經沒了,曹閒意識到不是做夢!

  看來真的歷劫結束。

  只是……怎麼感覺有些倉促?

  「起來吧,要幹活了,金子也真是的,不說晚上把你抬回床上睡。」

  石瀟瀟在數落,休息室里,金昱開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班長,這傢伙有多沉你是沒體會過。我昨天真的盡力了,實在搬不動,這不給他蓋了塊毯子嗎。」

  金昱開洗漱了一番,拿著石瀟瀟買的早點,遞給曹閒一份,曹閒卻說剛剛吃過了。

  金昱開默默看著曹閒, 大哥你都睡了一天了,還剛剛吃過……

  昨天發現曹閒睡覺是下午4點,現在是早上8點,16個小時啊,真睡傻了。

  顧瓶子,陸明誠學長陸續到來後,曹閒總算回過神來。他們關心地問了曹閒幾句,曹閒表示沒大礙,出門騎上摩托。

  「幹嘛去?」石瀟瀟追了出來。

  「有事去遂原縣一趟!」

  「今天下午展覽課結課,你把作業發給我啊!」

  「你幫我做一份,回頭請你吃飯……」曹閒揚長而去。

  石瀟瀟氣的跺腳,大喊道:「我是你媽啊——」

  遠處傳來回話:「我曹某人,有奶便是娘——」

  ……

  「靈狼召喚不回來了……也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

  摩託疾馳,一個小時不到,來到遂原和頻陽縣交界。本來曹閒沒打算急著過去,只是腦海中斥候令還在,靈狼卻呼喚不了,這就有些摸不著頭腦, 曹閒覺得務必趕緊來看看才行。

  短短80年, 滄海變桑田。

  曹閒佩服國家縣城建設能力強大之餘, 悲催的發現自己找不到路了。

  風池口附近,早就不是荒村野山,路旁有村鎮出現,還有幾個農業加工廠,回憶起衣衫襤褸的動亂時代,又感慨了一下四海昇平的美好,曹閒終於找到了一條進山的小路,發現似乎多年沒走,已經荒廢掉。

  小路到了盡頭,一片坡地被整成果園,路又沒了,曹閒望著變樣的山坡,只能辨別出大致的方向。

  現在是12月底,並非農忙時節,但還是有人影活動于田地果園中。

  一個大叔見到曹閒騎著摩托準備穿過自家果園,罵罵咧咧道:「騎車的,幹嘛呢!」

  曹閒摸了摸身上,還好揣著半包煙。

  自從抽起無害的煙鍋子後,兜里的煙都是用於人情往來的,曹閒拿了一根雨花石發去,臉上笑的人畜無害:「大叔,問個路能成?」

  發現是好煙,大叔怒氣消了,兩人吞雲吐霧起來。

  「咋回事啊小伙子,迷路到俺家果園來了?」大叔揶揄。

  村里人就是好相處,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剛剛見曹閒亂闖果園,恨不得提起鐵杴拍他,現在發現這小伙子彬彬有禮只是迷路了,大叔脾氣立即溫和。

  曹閒訕笑:「抱歉啊叔,之前聽說這條路能通往風池口地坑,周圍沒路,就從你家果園過了……」

  「嘿,那沒事。不過你小子竟然也聽過俺們當地的故事?」

  大叔拄著鐵杴一臉好奇。

  曹閒想了想,然後立即一笑:「當然了!我是靈丘大學歷史院學生,老早聽說風池口有個醫仙洞,住著治病救人的神醫,今天慕名而來,誰知道別人給的地圖沒路,氣死我了。」

  大叔哈哈一笑:「是的,這裡後山以前就是有個神醫,我爺爺的腿就是神醫治好的,不過神醫消失幾十年了都。」

  「叔,那後山的路咋走啊?」

  「騎摩托你肯定上不去!你是這,摩托停在這,我帶你走一段。」

  果園有個堆雜物的小屋,曹閒摩托停在門口,跟著大叔上了山。

  「大冬天您還侍候果園呢?」

  沿途無聊,曹閒與大叔攀談起來,大叔一笑:「嗨,那些爛枝、爛果和雜草開春會鬧蟲害,都是菌蟲的越冬藏身處,冬天清了,果樹來年少受些罪。」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大叔指著前方道:「你說的地坑,就在那片,下面一片野杏林,神醫據說住在不遠處的懸崖上,不過近幾十年沒人見過,可能仙去了。倒是她老人家當年的小屋成了一個廟,村裡的老人隔三差五會去拜一拜。」

  曹閒又給大叔發了根煙,大叔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他,連忙又道:「過去一定得禮敬啊,神醫廟可靈驗了,我爺爺說他小時候上山治腿,還見過一輛老爺車呢!好像是民國哪位富家公子治療隱疾,把車都送給神醫了!可惜那車後來也沒人開,就爛在路上了。」

  等等……

  民國富家公子……

  老爺車……

  不會說的是我吧???

  曹閒嘴角抽搐,從大叔的語境判斷,應該是表達神醫醫術高明,值一輛老爺車的診費。

  但大叔眉飛色舞的模樣,怎麼感覺他對某位富家公子的隱疾更感興趣一些……

  「什麼隱疾?值一輛車當診費?民國時期一輛車得兩三千大洋呢吧?」曹閒問道。

  大叔手擋在嘴邊:「不孕不育!」

  我靠……

  你爺爺嘴真碎啊……

  曹閒趕緊告別了大叔,你不是咒我麼!

  來到路上,曹閒並沒看見自己留下的老爺車,可能80年的風雨飄搖,再加上人為清理,就算有渣剩下,也都被丟到某個犄角旮旯里去了。

  但再次來到地坑,明明只是一天過去,卻仿如隔世。

  「佛狸!」

  斥候令還是召喚不出靈狼,曹閒只能大聲呼喚,一瞬間,山谷地坑儘是回聲。

  大白天。

  上方的雲霧,下方的杏林,都只迴蕩著曹閒的呼喚。

  沒有別人響應。

  曹閒沿路而上,走到了幸神醫出診的小木屋處。

  此刻,木屋早已不在,一個磚砌的小廟,不過1米高,位於原地,地上還有香灰爛果,怕是村里老人留下的貢品。

  物是人非……

  曹閒想起和幸神醫相處的兩天,更加唏噓。

  妖身難有百年活,不入仙途易蹉跎。

  哪怕祖樹化形又如何,杏樹就算比人命長,最多也就一二百年壽命,當年看見幸神醫時,她已經活了許多年了,又過了百八十年後,還不是只剩塑像一座,供人憑弔。

  猛然間,曹閒有些慶幸。

  幸輕愁得虧開啟了仙路,要不然她活了那些年加上一夜過去的80年,離死也不遠了。

  曹閒來到懸崖邊,吊橋已經沒了。

  上次去醫仙洞是由下而上,沒走吊橋,今天也不準備走。

  曹閒周圍霧術湧出,束固之力凝聚腳下,一朵雲霧拖著他慢慢飄起,然後向懸崖下沉去。

  風大,雲散,飄的艱難。

  終於落在洞口,曹閒迫不及待地走下雲彩。

  腦海中,兵符任務忽然出現提示。

  『守護時間開啟:1/3天』

  曹閒踏進洞口的一刻,仿佛觸碰破了一個結界。

  瞬間,一團紫氣從洞頂升起,隨風而散。

  「兵符任務難道沒完成?現在才開始守護時間?」

  曹閒驚愕,他以為自己手心護住杏核那段朦朧的時間,已經把任務完成了。

  ……

  此刻,遂原縣楊家。

  楊覺挺著大肚子,在自家的隱世屏中修煉,隱世屏里除了楊覺,還有一個垂暮老頭,老頭長著一個豹子頭,在毯子上曬著太陽。

  猛然間,老頭抬起頭,狐疑地望著東北方向。渾身一變,化作獸態。

  楊覺一愣:「飛黃老祖,怎麼了?」

  老頭變成一頭老豹子,原地轉圈,似乎疑惑,又有些急躁。

  ……

  醫仙洞東方,頻陽縣。

  少有人知的計家。

  隱世屏中,計陽陪老婆在散步,忽然間,隱世屏里一個黑灰遍布的坑裡,一個鳥頭抬起。

  隨即撲扇著翅膀,黑灰亂飛,計陽大聲咳嗽著,不滿道:「巫爺爺,你亂撲騰什麼呢!黎雀懷孕了,別嚇著她!」

  一隻烏鴉嘎嘎亂飛,計陽老婆黎雀皺眉:「巫爺爺怎麼了?」

  計陽扁扁嘴:「老糊塗了吧……前兩天不知從哪銜來幾顆圓石頭,當蛋孵呢。也不知道他一隻公烏鴉哪來的母性……」

  ……

  靈丘,雨陽村。

  張真人喝著茶,發現部曲公羊遮出神遠眺,好奇道:「怎麼了?」

  公羊遮思忖片刻:「主子,頻陽和遂原方向有紫氣,好像是大妖出世……」

  張真人笑了笑:「沒什麼不好,既然是紫氣,便不是惡妖。」

  「但這紫氣……有些奇怪……」公羊遮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見他多疑,張真人無奈。

  「你先管管你的族人吧,這幾天把我大棚里的蔬菜偷吃了,還把棚子咬爛了,那頭羊再不化形,老夫真要把他送到肉店去了……」

  公羊遮望著探頭進屋的大羊,氣道:「聽見沒?滾出去!沒規矩的畜牲!」

  大羊不服氣地嚼著嘴巴,把張真人窗台上的金桔又咬了一顆,邁開腿跑了。

  ……

  龍臨閣。

  喬鷹喬真人在午休。

  首座蕭歸雪在後院閉目盤刀,旁邊是侄女蕭沐晴,在閉目盤弓。

  忽然間,龍臨閣後院,一隻貓頭鷹撲扇著翅膀飛起,蕭歸雪皺眉:「你這老梟,有何事如此急躁?」

  這是喬真人的貓頭鷹,白天從沒見過它。

  今天忽然亂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莫非是喬真人出事了?

  蕭歸雪去喬鷹的客房,發現師伯在呼呼大睡,鬆了口氣,對貓頭鷹道:「消停點!不會說話就滾去睡覺!」

  貓頭鷹使勁用翅膀打著蕭歸雪,尖嘴叨叨叨磕在蕭歸雪頭上。

  蕭沐晴忍住沒笑。

  誰都知道龍臨閣這隻貓頭鷹是喬真人的寶貝,霸道慣了,蕭歸雪氣的只能用玄光護體,忍受著欺凌。

  ……

  靈犀江畔,望月山旁的樵夫山。

  一個樵夫,一個小娘子從廟裡出現,眺望著遠方。

  小娘子狐疑:「夫君,那邊有妖氣,是木妖!」

  樵夫點點頭,看著十幾歲的媳婦,老臉又紅了:「咳咳,不管了。紫氣盈天,是大妖出世,不過是善妖,對靈丘沒壞處。祖梟呢?」

  「已經在後山了,他說您教的攻擊手段已經會的差不多了。」

  樵夫撇撇嘴:「他的刀,順理切筋,作屠宰還可,論到除魔殺妖,差得遠呢!走吧,今日再去看看他修行。」

  ……

  靈丘與洪泉縣交界,一處隱蔽的廟宇。

  豹王剛給塑像上貢完,猛然回頭。

  「紫氣盈天,大妖出世?」

  豹王一怔,旋即對身旁的人冷笑:「豬王,要去看看嗎?」

  旁邊是一個身高2米,膀大腰圓的巨漢,此刻一身名貴西裝,手上的戒指和寶石奕奕放光,他短髮鋼髯,鬚髮有些花白,臉上戴著墨鏡,有種肅冷的威嚴。

  他皮笑肉不笑道:「不了,我們趕緊找到龍山宰掉,那條鱷魚死了三次,都蛻皮重活,太難纏了。」

  豹王點點頭:「也對。楊魖,那你們去看看。」

  ……

  成禮縣,一處廢棄多年的礦井下。

  陰暗,潮濕,滲水。

  周圍有腐骨,有怨氣,還有幾隻阿飄。

  空氣臭惡難聞。

  一個渾身紫色的青年卻毫不在乎,他接著礦井石壁滲下來的水喝了一口,覺得甘甜無比。

  這處空間不大,頭頂的礦燈亮著,紫色青年面前是一個麻將桌,旁邊三個,是三隻阿飄附身的白骨。

  石刻的麻將被紫色青年和三隻白骨搓的噼啪作響。

  外面,一團黑氣順著縫隙鑽入,化作一個小孩。

  只是這個小孩竟有2米多高!而且有些畸形。

  「大人!」

  巨人小孩的出現打破了牌局,紫色青年似乎贏了錢,心情很不錯:「亂童?有事嗎?」

  紫人一笑,轉過頭來,他的頭骨露在外面,只可惜只剩半個頭骨以及右眼眼眶,像是戴了一個滑稽又恐怖的頭盔。

  小孩低下頭,沒敢直視他眼睛:「大人,遂原縣和頻陽縣有紫氣出現,似乎是大妖現世!」

  「紫氣啊?嘖嘖嘖嘖……能蒙了那妖人的心智嗎?」

  「恐怕得您出手。」

  「我不去!礦井底下多好。罷了,你叫附近地戶里一些小雜魚過去看看,蒙了那妖怪的心智也好,最好派些魔鬼,或者魔靈妖丁。」

  「我明白了!」

  ……

  ……

  醫仙洞。

  曹閒步入其中。

  一副非常特殊的景象映入眼帘。

  石案上,鋪著一個長卷。

  卷中長出了一棵杏樹。

  冬日非但沒有讓她樹葉凋零,反而是一樹碧綠。

  陽光灑下,紫氣縈繞,仙意朦朧。

  杏樹上,只結了一顆杏果,如桃子一樣大,紫氣就是從那顆杏果里瀰漫出來的,連帶那條枝幹上的葉子,都有紫色的紋路。

  杏樹本來就矮小,只是這一棵的樹冠快到洞頂了,幾乎要從洞頂的口子伸了出去。

  曹閒收回目光,表情複雜地看著樹下。

  杏樹下,背坐著一個面帶微笑的老叟,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曹閒,你來了。」

  靈叟笑容恬淡,「我等了你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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