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六來其五,各有來頭

  冰河溫泉山莊,是個有差異感的名字,乍一聽此名,總覺得這處溫泉好像不怎麼暖和。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實際上此處是實景人工泉。

  實景是旁邊流淌過的江水支流,柳河。

  坡地下方,時值冬日,柳河冷水裹挾冰塊, 順流向東。坡地上方就是人工溫泉。這裡造景花了工夫的,泡在池子裡,還能看見柳河冰塊沿河向下。

  視野好,景色雅,待著舒服,客人自然多。

  周圍梅花快開了, 坡型溫泉,梯田一樣錯落有致,每一層都是獨特的風景,受到靈丘當地不少文人雅士的追捧,一些老闆也會來這裡放鬆。

  GG招牌也都寫著『臥暖水處觀寒冬臘月冰河飛花,沏一壺小茶』。

  連帶著茶水生意都火爆了起來。這茶據說是四十里外臨江市陰川縣送來的余尖頭芽,入口格外芬芳。

  曹閒幾人泡在一處溫湯里,這裡有男有女,而且大多是熟人。

  旁邊,一個漂亮的女生歪頭看向曹閒。

  「哥哥,你幹嘛老看著人家……」

  甜妹江若寧一開嗓,曹閒就覺得血糖起來了。

  自己似乎並不喜歡年紀小的女孩子啊,怎麼一見江若寧就很容易被甜到呢。

  為了迴避她,曹閒只能無力地抬著頭,怕鼻血流出來。

  冷落了美女可以再撩,面子掉了可就撿不起來了!

  在場這麼多人,曹閒說什麼也不能流鼻血啊。

  「我明明在看天。」

  曹閒回答。

  溫湯里王威也在,曹閒剛剛就發現了,江若寧分明是躲著王威, 才湊到自己身邊的。王威這廝,仗著王家和江家是盟友,又有婚約在,一入水就擠在江菱兒、江若寧中間,頗為混帳。

  可別人又沒法說什麼。

  連江寒都忍氣吞聲地泡在水裡。

  不過江若寧卻不給王威得逞的機會,當即坐了過來。

  垂涎的小姨子逃出魔爪,王威礙於風度也不好發作,把矛頭指向計陽:「計家懦夫,這就是你騙回家的山野奉真?」

  計陽帶著一個女人來了。

  聽說這是計陽的妻子,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不會生氣,也不會微笑,說漂亮也不算漂亮,說難看也不難看。

  計陽討好一笑:「王少,瞧你說的,什麼叫騙,這是明媒正娶的。」

  「是嗎?計家少爺娶妻現在都不發請帖的?不把六族朋友放在眼裡了?」王威拿出銼刀,修著指甲。

  「一切從簡……當時請了一桌,正式婚宴也沒辦。」

  計陽說著,趕緊轉移話題:「江寒,你什麼時候從東洋回來的?」

  六大家族都知道江寒去了東洋歷練, 那裡的妖魔鬼怪多,殺起來也不會怕影響當地平衡而手軟。

  江寒道:「上個月。」

  「那邊情況如何?」

  「關東妖怪多,幾乎隨處可見。」

  曹閒在旁邊默默聽著,頭一次聽見國外的妖怪。

  櫻花國的關東地區他知道,就是環東京一帶。江寒說那裡處於一個混亂又和諧的生活環境,沒人想像的出這兩個矛盾的詞組合起來是怎樣一個場面。

  成禮陳家,陳宗破也泡在水裡,

  這位文保局的陳隊長用毛巾蓋著額頭,非常舒服。

  論帥氣,曹閒覺得在場諸位奉真,也只有自己能跟他練練。不過陳宗破年紀大他們幾歲,這次專門是泡溫泉的,沒聊天的心思。他弟弟陳青硯忽然道:「江寒哥哥,櫻花國好玩嗎?」

  年輕人受到動漫的影響,會特別好奇那個地方,陳青硯今年跟曹閒倆弟弟差不多大,自然也好奇不已。

  「好玩!也危險。」江寒想了想,「但那邊的魔特別多,情緒之力積蓄渾身,不知道怎麼發泄,好多變態,極端一點的還特別殘忍,死後的鬼也凶戾。」

  陳青硯想像不來,楊覺卻看向他旁邊的女人,一臉狐疑:「小狐狸,你旁邊的奉真難道是卓玉蟬?」

  「咦,你認識我姐姐?」

  陳青硯訝異。

  楊覺道:「江寒見過。」不僅見過,還知道她是月樓傳人。

  卓玉蟬看了一眼江寒,似乎二人間有什麼秘密,江寒則面無表情,點頭示意。

  卓玉蟬收回眼神,陳青硯則笑著介紹:「我姐姐。三叔的女兒,姓卓,隨三嬸的姓。」

  提到三叔,王威眼睛一亮,計陽望了過去,其他人也看向那個女子。

  「陳立橫先生的千金?」

  「陳家刀馬旦?」

  「沒想到姑娘大有來頭,深藏不露啊。」

  曹閒也看向那個女子。

  卓玉蟬。

  這太熟了,只是今天見面卓玉蟬裝作不認識自己,自己也識趣地沒打招呼。

  「卓玉蟬,見過諸位奉真。」女子頷首,算是見了禮。

  曹閒在江若寧耳畔悄聲問道:「陳立橫是誰?」

  江若寧耳朵痒痒,還是道:「成禮陳家上一輩最能打的前輩,是極有可能成為靈丘第三個霸王的人。平素職業是一個旦角,不過二十年前在國外演出時死了。」

  江若寧說陳立橫的死對陳家打擊很大,調查了良久也沒什麼結果。這種不留下蛛絲馬跡的手段絕非正常人下的手,極大可能是在國外碰見了非人九真。

  前幾日曹閒就得知,六大家族中每個家族都有各自的本事。

  除了六妖殿有單獨功法傳於血脈覺醒的後裔外,還有一套適用於普通天門後裔的。

  王家是符紙。主威懾神魂。

  江家是字帖。主變化壓制。

  呂家是鉄鐧,主攻防偷襲。

  楊家是音律,主幹擾混亂。

  計家是戲法,主出其不意。

  陳家則是儺術。

  儺就是巫祭舞蹈,換什麼臉,露什麼本事,一般每個弟子都只拜煉一種面孔。並不局限於神怪之臉。普通面孔也有。

  陳立橫就是刀馬旦,旦角是女性,陳立橫這算是反串了。但好像眾人並沒有覺得一個天門前輩反串女性角色而奇怪,各個都帶著尊敬。

  看來要麼陳立橫角色成功,要麼是實力出眾。

  也罷,陳家男人長得都好看,估計這位前輩二者得兼吧。

  有了新人加入,靈丘天門新秀的圈子又擴大了些,卓玉蟬似乎同龍臨閣的弟子走得近,今日龍臨閣真傳李知水、蕭沐晴也來了,卓玉蟬問道:「李師兄,那邊坐的奉真看起來挺悠哉啊,此人是誰?」

  李知水看了一眼曹閒,連忙道:「卓師妹莫小看此人……此人……」

  「就一不要臉。」

  王威接話。

  曹閒懶得理王威,開口道:「卓姑娘,我們見過面你忘了?你受傷還是我背你回來的,沒那麼絕情吧?」

  江若寧一怔,江菱兒看了過來,蕭沐晴狐疑,這待遇有些熟啊。

  卓玉蟬裝作不認識自己,曹閒也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但不至於裝作不認識吧?

  果然,李知水納悶:「曹奉真,你們認識?」

  「太熟了。」

  「誰跟你熟!」

  卓玉蟬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八卦這種火焰一時半會是難以熄滅的,跑完溫湯,大家來到自助區吃著飯,江若寧纏著曹閒講八卦,曹閒摸了摸鼻子:「你一個甜妹好好保持人設,亂打聽別人私生活幹什麼。」

  江若寧扁著嘴離開,旁邊陳宗破卻眯起眼走來:「我妹妹的脊骨是你摔傷的?」

  這……

  曹閒一愣:「不是治好了嗎?」

  「是治好了,但族裡長輩心疼的要命。三叔本來就留下這一隻獨苗,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你小心點吧。」陳宗破意味深長。

  臥槽……

  又一個豹女!

  你三叔的女兒可是在追殺我保護的人啊!而且還險些弄死王峮,要不是我從中維繫,你們陳家和王家就開戰了!

  曹閒經過豹女那次事就發現了,有些時候外人不經歷當時的危機,肆意評判,完全是不講道理的!

  他們愛護後人是一個立場,自己身處當下又是另一個立場。

  不爭辯了。

  曹閒扁了扁嘴,難怪卓玉蟬裝作不認識自己,原來也是保護他的方法。

  陳宗破離開,卓玉蟬湊了過來:「陳宗破都告訴你了?」

  曹閒點點頭。

  卓玉蟬無奈:「這麻煩可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

  這都什麼事啊。

  這就好比孩子一起玩耍,弄哭了別人家的掌上明珠,掌上明珠倒是沒什麼介意的,哭完了繼續一起玩,但別人家長就不樂意了,非得教訓你一頓。

  立場方面倒是挑不出什麼毛病……曹閒覺得護短是人的本性,但自己作為要被教訓的一方,就格外不爽了。

  得,來一個我招呼一個就是了,管他呢!

  自助區,王威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似乎江家的產業就是他們王家的一樣,還帶著兩個小弟。

  「放開了吃!」

  兩個小弟泡溫泉時沒份,但自助餐就無所謂了。

  曹閒看見了王威旁邊,朝自己使眼色示好的王濟,又看見那一邊再次見到恩人的王峮。

  好像……

  你倆小弟,好像都是我的人。

  王濟還是老練,目前作為雙面諜子,見到曹閒走來,當即冷嘲熱諷道:「呦,曹學長,你這種身份也能混到此地來騙吃騙喝了?交錢進來的吧?」

  王威一喜,自家狗兒會咬人了,可以啊。

  曹閒輕笑:「王濟,再多說一句,我回學校就多打你一次。」

  王濟裝模作樣地躲在王威後面,撇撇嘴不屑:「你也就這麼點能耐了,粗鄙!」

  可憐的王威被兩個演員蒙在鼓裡,摟著小弟離開了,離開前還嘲弄地瞥了一眼曹閒:「就會欺負小的,什麼時候咱倆練練。」

  曹閒沒搭理。

  等我把你小弟全策反了再說吧。

  王峮則也沒和曹閒說話,跟著離開了。

  「王家族人眾多,惹他們不值得。」計陽走了過來,傳授經驗。

  「他們敢報復?」

  「天門奉真不會用這種手段,不過噁心你、落你面子是基本操作。」

  計陽說著,介紹起來:「我妻子,黎雀。」

  「嫂子好。我叫曹閒。」

  曹閒的稱呼,倒是讓計陽愣住,心底不知為何有股暖流。

  六大家族,計家凋零,和他走的最近的楊覺雖然親近,口頭上卻也不會這麼給他面子。

  曹閒只是叫了句嫂子,就讓計陽心中變得五味雜陳。在妻子面前也挺直了腰杆。

  「曹奉真,我是山野奉真,實力微末,聽計陽說你可是天門新秀魁首,不敢這麼叫。」

  黎雀眼神中也多了一份訝異。

  跟夫家出來後她才能感受到,計陽多麼不受人尊重,人群里就是最卑微的那個,被所有人瞧不起。但他又好面子,那種心中的痛苦只有自己這位枕邊人才明白,但沒法開解。

  然而曹閒雖然看似痞里痞氣的,那聲嫂子卻是發自內心的。

  真的是尊敬。

  這份尊敬又是哪裡來的?

  「嫂子別這麼說,計奉真年長於我,叫聲嫂子是應該的。之前新婚未曾見禮,這點心意你們收下。」

  紅包,是曹閒泡完溫泉叫靈狼去買的。

  上面還有祝福。

  『神仙眷侶,白首同心』

  『曹閒遲賀』

  一對夫妻至今日,除了喬鷹真人道了喜,再沒人給過哪怕一丁點的祝福。

  他居然心思細膩到這種程度?

  計陽眼睛使勁睜著,把眼眶裡的淚收了回去。

  自己什麼本事自己清楚,根本不值得曹閒費這種心思拉攏。有這種心思,拉攏誰都被拉攏他合適。

  「下次請你吃飯。」計陽趕緊拉著妻子走了,他背負著太多的東西,不能被溫清破防,要硬。

  夜裡。

  冰河溫泉酒店,卻有幾人秘密聚集在一起。

  「夜半雷轟角崢嶸,滔天江湖可乘風。水樓,江寒。」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向我求。蟾樓,楊覺。」

  「紫月孤煙凝禍胎,六根癲狂釀魔災。月樓,卓玉蟬。」

  「蒿塋廢土屍骸上,誣讒陰鳥吞七傷。骨樓,計陽。」

  四人打量著對方,同時疑惑地看向第五人。

  曹閒也在!

  同時,曹閒身後還站著第六人。

  「風悲長嘯鎮西方,山林宵小收鋒芒。虎樓,王峮!」

  氣氛沉默,眾人心中倒吸涼氣,有見到同道的欣喜,也有面對這麼多真傳的不可思議。而且還有一絲費解。

  「曹閒,你又是怎麼認識虎樓傳人的?」

  曹閒不準備把卓玉蟬追殺王峮的事抖出來,這也是他們的秘密。

  「別管那麼多了,楊覺,你既然瞞著那麼多人組織了這次聚會,你們聊吧,我給你們放哨。」

  楊覺一下見到這麼多六妖殿真傳,也是驚詫萬分。

  事態反常必有妖!

  為何當代會有這麼多真傳出現?

  但他沒說別的,第一件事就是展露了身份。

  楊覺忽然一變,身上玄光交織,凝結出半人半妖的蛤蟆。

  江寒雙腳搭在桌子上,見楊覺變化,立即會意,自己雙腿也被玄光包裹,變成魚尾,頜下出現了魚鰓。

  卓玉蟬身後,狐尾出現。

  計陽身上,出現了黑羽。

  站著的王峮看著眾人,也會意了,臉上身上,獠牙畢露,虎紋橫生。

  「還真是動物園開會了!」

  曹閒在一旁開著玩笑。

  楊覺忽然一吐,一枚紫金幣落在手中,眾人發現,楊覺似乎對自己的血脈領悟最高。

  曹閒笑容一收:紫錢?!

  這不是紫氣福錢嗎?

  可楊覺這一枚,紫色透金,似乎比自己得到的更加璀璨。

  楊覺沒有炫技的意思,而是看向曹閒,沉聲道:「曹奉真到底是何來歷,為何我等都與你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曹閒一愣:「靈丘天門圈子就這麼大,你要這麼硬扯,也找個像樣的理由吧?」

  「我們這些人互相都有一兩個不認識的,然而你卻和我們全認識,而且還相處的不錯。你沒發現嗎?」

  我……

  楊覺說罷,不僅曹閒發現了,他們也發現了。

  好像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但我能有什麼身份……

  我就是一民啊……

  沒身份卡的!

  新入伙的王峮忽然道:「曹兄見過虎祖雕像,而且還有異象降臨。虎祖曾也說過他很特別!這件事卓姑娘可以證明。」

  眾人一愣。

  曹閒和王家關係最差,卻因為王峮,連王家的虎樓都去了?

  卓玉蟬居然也在?

  只見卓玉蟬點點頭:「沒錯,起初我也覺得奇怪。後來在月樓占卜,太陰池卻沒看見任何曹閒的影像。」

  目光忽然聚焦到曹閒身上,楊覺胖臉開口:「既然占卜不出來,不如直接看看他吧。」

  說罷,楊覺將手中的紫金錢彈了過來,旋轉著飛向曹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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